第11节(2/2)

    江芸儿醒来后，江河没有急着和她叙旧，而是离开冷宫。

    他说了不少，都是只有姐弟俩才知道的，旁人想查也查不出来，“……我还记得，祖母让芸姐节制，不许你吃太多，省得以后嫁不出去，你当时还想赖着我，让我养你……”

    他的声音里满是怀疑，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抓住一块石头，脚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瞬就会暴起将石头往眼前的人头上砸。长年的磨难和艰苦生活，让这个七岁的孩子仿佛一只警惕的疯狗，随时提防来自人类的伤害。

    可每次她一提，胖乎乎的小姑娘便哀求，老夫人哪里能忍得住，便又叫厨房给他们做好吃的。

    江芸儿捧着江河的脸，力气之大，根本不像一个沉疴已久的病人。

    江芸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九郎怎么长成这模样？”

    她虽瘦得厉害，背脊却挺得笔直，江家人不管身在何处、什么处境，都不能弯下他们的脊骨。

    记忆里青春可爱的胖姑娘，与眼前仿佛骷髅似的女人两相对比，江河的心脏顿时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你真是九郎？”

    刚才她只是太过激动，一时间岔了气，江河为她梳理顺这口气，很快就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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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自己会号啕大哭，以为自己会高兴得发疯，然而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悲伤，痛得她直接晕厥过去。

    是以这么多年，她并未放松过警惕。

    “我娘怎么了？”

    “谁？”

    她记忆里的九郎墩实壮硕，下巴有三层肉呢！瞧眼前这少年，小脸尖尖，昳丽貌美，好一个漂亮的少年郎，哪里像九郎？

    虽然避居到冷宫，江芸儿从未松懈过，她怕有人发现自己和孩子的身份，对他们动手。

    李明知没有因为他的保证放下警惕，问道：“你是谁？”

    江河知道她的心情，将姐弟俩曾经一起玩闹的事告诉她。

    11太监11 姐弟相认。

    “娘！”

    江河不敢动，生怕将这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人推飞了，只能困难地微微点头，“七姐，是我，我是九郎。”

    “芸姐！”

    江河缓了缓脸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些。

    江河看见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他有这种警惕心。

    醒来的江芸看到江河时，又哭又笑，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李明知也好奇地看他，收敛起了先前的攻击性，看着格外的乖巧可爱。

    “你真是九郎？”

    稚嫩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江河看向守在一旁的男孩，纵使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仍是能看出他此时对自己的防备和对母亲的焦虑，以及害怕。

    江河先给江芸儿号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芸姐，我是啊！”

    此时夕阳已经落到山的那边，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站在门口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能从那身量中看出，这是一个少年人。

    江河屈着身体，“芸姐也不变成这模样？”

    江芸愣了下，松开了手，就着微弱的天光，继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九郎……”

    终于，在女人提着鱼起身时，江河将门推开。

    除着他的叙说，江芸的嘴唇颤动，连身体也轻轻地发着颤。

    江河赶紧晕厥的人揽住，抱到屋子里唯一的床上，看到那张连席子都快要沤烂的床时，他的神色一顿，仍是将人放下去。

    “我才不要！”同样墩实的小胖子急了，“你休想一辈子和我抢肉吃！”

    正在这时，床上的江芸儿幽幽转醒。

    “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保证道，“我不会让她有事。”

    跟在他身后的男孩紧张地靠着昏迷的母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每次都说让江芸儿适度减肥，毕竟大凉国女子以纤瘦为美，江芸儿这墩实的身材可不符合这京城里纤瘦美人的要求。

    终于，江芸儿的情绪变得和缓，对儿子道：“明知，这是你舅舅！九郎，这是我的孩子明知，你能找过来，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吧。”

    江芸儿警觉地喝一声，盯着门口的方向，下意识挡在孩子身前。

    是谁派过来的？是老皇帝？还是那些皇子？或者是后宫的那些嫔妃……

    江河嗯一声，看向男孩的目光颇为柔和。

    半个时辰后，他又回来了，并且带回各种吃的用的，小小的李明知眼睛都瞪圆了，只有一个想法：舅舅真厉害！

    当时脸蛋肉乎乎的少女鬼精灵似的做鬼脸：“不管，以后我不嫁啦，让九郞养我一辈子！”

    没等她思索清楚，便听到门口的人用哽咽而压抑的声音道：“芸姐，是我……”

    江河说：“我是你舅舅。”

    “芸姐，你和明知先吃些东西，然后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江河严肃地说，这对母子俩的身体都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舅舅？”男孩愣住了，“你真是我舅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