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寒星(2/8)

    「出现了?」他不待楚君惜行礼便急匆匆地问:「是尽欢吗?」

    等轩辕焕急如星火地抵达禁g0ng门口时,严驹和楚君惜已经站在那儿了。

    「君上,等等我!」

    坠地的那当下,没有曲流觞想像中的剧痛,也没有断了胳膊或腿,而是软软的,像掉进了一团棉花那样。曲流觞缓缓睁眼,发现身下的地板像是加铺了一层什麽,柔软又有弹x,彷佛就像……料中了会有人掉下来一样……

    「报!啓禀君上、严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个!虽然不是在赏花宴附近,但还是呈给君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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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着他的屍身,挂着他的弓,还有那柄寒星……简直就像……在诱他入瓮!?他不顾腰椎仍在阵阵ch0u痛,握着弓便跳了起来,才走了两步,就听得喀喀两声,彷佛什麽机关被启动的声响,接着—

    究竟……为什麽要让他再活一次呢……?重生之後,他越来越觉得疑惑……自己跟洛华也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是在怎样的机缘下,让他进入这具身t的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曲流觞心思正转悠着,就见到小喜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满脸是掩不住的喜se,他身後跟着秋水,向来温吞的妮子竟然也跑动起来,发髻都散了也不理会。

    「君上呢?」他问。

    曲流觞凤眼睨去。「怎麽了?今日午膳菜se很好吗?」被打入冷g0ng,住进这种残破的g0ng殿,想当然尔,吃食的部分也没什麽可期待的,有时候送餐还会遗忘他们这处。所以他思来想去,会让人开心至此的不过就这个了。

    「娘娘!娘娘!……」小喜子跑得气喘吁吁,唤了他两声之後便再也说不下去,在他面前撑着膝盖喘气。

    其中一人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严驹一眼,才红着脸说:「君上恕罪,小的平时会在王城东南隅一处偏僻的湖边小憩,今日便是发现湖里似有什麽东西……」

    不过没关系,反正有目标了,来日方长……他笑着朝哭花了脸的男子行了个礼,在後者戒慎的注视下,负着手,施施然离去。

    才走上石廊,手臂就被搀住—是严驹折回来扶他。

    麟牙的弓身与弓弦是曲流觞的父亲年轻时在极北之境,与一头上古巨兽缠斗三天三夜,斩杀它之後,用巨兽的骨骼、毛皮与脚筋所制,重达数十斤。常人别说是拿了,连拉动弓弦也办不到,曲流觞也是成年之後,武艺大进,使用上才逐渐得心应手,能一次发s数箭,箭箭破空长y,一箭穿心。可他现在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洛华,再加上身在半空中,毫无立足之处,他整个身子直接被麟牙拖着直往下坠……曲流觞憋屈地护住头脸,已不是第一次在心中咒骂这具空生得一张漂亮脸蛋,其余都r0u脚得要si的皮囊。

    严驹望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脸se古怪,嘴巴一张一阖,像是想说些什麽……终究还是噤了声,只望向自己的主子,静待他的下一步。

    楚君惜轻轻淡淡的嗓音响起:「曲将军果然了解君上,知道君上一定会地毯式搜索赏花宴附近,所以特地将证物扔在这麽远的地方……那麽,他一定也知道……君上心目中的他,是绝不可能哭哭啼啼了吧……」

    快点快点……拿到了就离开这儿吧……太令人发毛的地方了……

    楚君惜白浊一片的双眼jg准地对上他,微微一笑,道:「君上,您可准备好了……无论里面是谁,草民可以担保:绝对就是曲将军。」

    这是怎麽……?

    轩辕焕g起唇角,喜悦之情再藏不住,许多侍卫从未见过他除了面无表情与愤怒之外,如此柔软的模样,人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着:这麽个脏兮兮的弹弓,君上居然看到它就眉开眼笑,当真是绝了!

    唔……何时能拿回他的ai弓呢……?被放在那麽诡异的地方,感觉就是为了什麽特殊的目的,令人不舒服。

    结果後来,他还是没能将麟牙带出来—既然已经惊动了轩辕焕,自己要扛起麟牙也显得过份吃力,还是先别做此等招摇之事……尤其那双目白浊之人,蕴含深意的话语、意在言外的微笑,总令他心里发毛。

    两名侍卫互看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垂下头,吞吞吐吐。

    「哇啊啊啊啊——」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呜呜呜……我从小就有梦游的毛病,不知怎的就走到这儿来了……然後,这东西,就突然掉下来,将我的头砸出个包……呜呜……」

    弹弓应该也不能再做了……至少得等这波风头过去……这就是跟青梅竹马反目成仇的困扰啊!!自己的一切对方全都了若指掌,要做任何事都得小心不能露出马脚……累啊……!!

    「不……」严驹想了想,说:「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轩辕焕紧紧握着那弹弓,沉声道:「你们立了大功,实话实说吧,朕保证绝不罚你们。」

    曲流觞悚然一惊。

    「在门口等你。」严驹说。

    蓝se眼睛里好像有什麽熄灭了。轩辕焕垂眼望着那流泪的男子,好半晌静默不语,然後转过身,大跨步离去。

    他深x1一口气,双足一蹬,身子轻巧地往上掠,握住了血红se的弓身。曲流觞大喜过望,手中一个使力,将麟牙从墙上的固定架中拔了出来,然後—

    一人手心中,捧着一支满布泥泞的木制弹弓,弹弓的弹绳,虽然沾上了泥土,却依稀看得出se彩缤纷,不知是什麽材质所制。

    尽欢不可能会那样落泪……在他记忆中,除了父亲战si沙场那次,他从未见尽欢哭过。而且,尽欢最痛恨弱者,像这麽哭哭啼啼示弱的模样,他就是si也不会做的……

    内殿的门重重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後是外头震天价响的关门声。

    楚君惜走到朱红se大门口,轩辕焕正背对着他,望着竹林,四周的侍卫静静守着,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陷阱两个大字砸进他脑中,砸得他眼冒金星。

    曲流觞的惊讶与疑惑才冒出了头,紧接着响起的,嘹喨的、刺耳的银铃声便划破了宁静的深夜。

    严驹一愣,看了楚君惜一眼,然後急急跟了上去。

    应该没事了吧……轩辕焕什麽都没说,拂袖便走,应该表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曲流觞……再加上,也没找到其他证据不是?

    曲流觞坐在前院的石桌上晃着腿,脚上缠着药布,一圈裹着一圈,看上去已经不像条腿,像根bang槌似的。

    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是个纤细瘦弱的男子。尽管长发散乱,尽管衣衫不整,尽管哭得不是普通的丑……美人依旧是美人,那张jg巧的脸孔仍然令人惊yan。

    轩辕焕脸se一变,也不顾那弹弓脏w,探手便抓至眼前细瞧,越瞧他的神采便越是热切,眼中的火光也益发明亮。严驹在一旁问道:「在哪儿见着的?」不是在赏花宴附近,是在哪儿?

    「很失望吗?」

    砰—砰—砰—

    楚君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脸上的笑意自始至终没有卸下。轩辕焕和严驹离去之後,内殿中仅剩他和坐在地上的男子,後者虽然ch0uch0u搭搭的,但不难看出一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

    曲流觞叹了口气。

    严驹倒ch0u了一口气,正想喝斥他的无礼,轩辕焕冰寒的眸子已经扫来,正yu说些什麽,两名侍卫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们三人面前跪下。

    楚君惜才走近他,就听得他低低地说:「那不是尽欢……」在夜风吹拂下,那嗓音低得像是叹息。

    王城东南隅的小湖……便是尽欢常与他戏水之处。

    演技不错啊……早叫君上要准备好,看起来没有啊……上辈子宁si也要逃开他的人,怎麽可能会傻傻的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还魂的曲将军呢……?是要试探的……好呗……

    手中未曾预料到的重量让曲流觞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样直线下坠。

    没了弓和弹弓,真像断了他一只手一样,浑身不对劲外加没安全感……可是也不能如何,他现在是柔弱小白花儿洛华,不再是驰骋沙场的曲将军,若不能安於这一点,他这一辈子恐怕也活得不痛快。

    轩辕焕只简单搭了件外袍,长发随意紮起,面容雪白,只有那双蓝眼睛异常有神,里头的光芒在暗夜里闪烁。

    「君上,请。」楚君惜说。

    赤着脚走了那麽长一段路,後又跌个七荤八素,身上的伤口可jg彩。

    他的手掌只轻轻贴上紧闭的门扇,朱红se的大门立刻啪的大敞,像是被巨力撞开那般,甚至微微震动着。

    那一夜疯狂作响的银铃声应该惊醒了不少人,他回到自己简陋的住所时,小喜子和秋水正满屋子打转找人,见他满身狼狈、一跛一跛地走近,全都吓呆了。秋水立刻又红了眼眶,不过这回有进步,怕惹曲流觞心烦,没再哭鼻子,只赶快找来医药箱,替曲流觞包紮。

    小喜子喘到还来不及回答,秋水就兴奋地嚷嚷:「不是的!娘娘!收到y月帖了!真太好了!」

    什……?!他被锁在里头了?

    楚君惜微微一笑,说:「若是这麽说起来的话,曲将军重生之後,的确已经不再叫这个名字了。君上能这麽想也再好不过,他从此将能远离君上,开启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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