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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看着张靖遥面色惨白地退将出去，方低声叫了句，“老爷。”

    闻鹤来没想过，他也没想过和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长久，可这一刻，却很认真地想，如果将许明意带回江淮，他要拿他怎么办？他们当真能过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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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明意被关进了柴房。

    张老爷沉声道：“你闭嘴！”

    他吃了几杖，那几下没留情，臀背都疼，坐不得，只能勉强趴在柴房内的硬木板上。外头雨声渐渐的小了，许明意听着那滴滴答答的雨声，紧悬的心才堪堪松弛了几分，整个人却依旧如同在梦中，掌心也尽都是汗。

    他当初，的确不曾好好对过许明意，张靖遥想说，可他如今——想和许明意好好地过下去，没有旁人，不为子嗣……看着许明意眼中不加掩饰的恨意，竟让张靖遥似遭了一记重击，失了所有言辞。

    “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张老爷说，“张靖遥，如你这般，能成什么事！”

    许明意看着张靖遥，扯了扯嘴角，道：“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你有什么可怕的？”

    “这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张靖遥怔怔地看着许明意，嘴唇翕动，想说他没有折辱许明意，没有将许明意视为器物，可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张夫人看着他从容笃定的模样，顿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许明意一条贱命不足惜，可她不敢拿张家的声誉来赌。

    偏偏许明意在张家发难的前一日，就出过门。

    突然，外头传来动静，竟是张老爷回来了，他缓缓踱入屋内，居高临下地看了许明意一会儿，道：“把人关起来。”

    他知道张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他们一定会去查，想找出他留在外头的东西。

    许明意殷红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道：“我就杀了你。”

    许明意冷笑了声，他看着张靖遥，无所谓道：“你不想和离那便不和离吧，我还是张家大少奶奶，可我还是会想别的男人，你最好能将我断手断脚地留在张家，否则我说不定还要给你戴绿帽子。”他说着，竟笑了起来，他道，“啊，说不定哪天我忍受不下去了——”

    许明意说的都是事实，无从反驳。

    张老爷闭了闭眼，说：“查，许九娘在四九城人生地不熟，他能将那东西藏哪儿去？”

    张家的确派人去找了，他们不能大张旗鼓，遣出去的也都是张家的家生子。张家这才发觉许明意这十日里，隔两三日就会出去一趟。张家将他走的路线，可能接触过的人，可能藏的地方都细细思索了一番，可都没找出许明意所说的话本子。

    “夫人，要赌吗？”

    张靖遥僵住。

    “许九娘，你休想在这挑拨离间！”

    闻鹤来自李公馆回来后，一直在想许明意所说的，他的爱太浅薄，许明意信不过他。

    不多时，屋中只留下了张家三人，张靖遥开口道：“爹，我不会答应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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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应了声，又道：“那闻鹤来……”

    他能和他天长地久吗？

    “慈母多败儿，”张老爷看着张靖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说，“你看看你自己，从前痴恋一个戏子，如今还对一个扬言要杀你，要毁了咱们家的人恋恋不忘，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他话没说完，张夫人已尖声呵斥道：“闭嘴！”

    张夫人喃喃道：“……你疯了，许九娘，你真是疯了！”

    张老爷恨铁不成钢，道：“滚出去！”

    许明意冷笑一声，被张家下人抓着手臂带下去时，他说：“张老爷，时间不等人啊。”

    依许明意的意思，便是外头的人没见着许明意，便会将那几份话本宣扬得满京城，人尽皆知。张老爷子还将许明意身边的下人都捉了来拷问了一番，可许明意瞒得紧，根本不曾对她们吐露分毫。

    张老爷面色阴沉得骇人——他眼前又浮现了许明意那句意味深长的“时间不等人”，两日，要么他们放许明意离开，要么鱼死网破。张老爷鲜少吃亏，没想到临老，教许明意这么个他自己从没正眼瞧过的蝼蚁摆了一道。

    “你闭嘴！”张老爷怒不可遏，指着张靖遥，“逆子，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张老爷盯着他，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道：“是我们要你和离吗？”

    这句话一出，屋中空气都凝滞了，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找吧，找吧，许明意闭上眼睛，在心中冷冷道。

    听见牵扯其中的又是一个戏子，张老爷额角青筋跳了跳，半晌，道：“闻鹤来是江淮闻家的嫡子，闻家——让人盯着他，先别动手。”

    张靖遥抬起头，叫了声，“爹！”

    他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登时就响了起来，张夫人惊叫一声，道：“老爷，你打靖遥作甚？”

    其实莫说许明意信不过他，便是闻鹤来也有些信不过自己。他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贪新鲜，各花有各花的香，再好的东西得到手把玩过一阵便腻了。闻鹤来从没觉得这么着有什么不好，你情我愿的戏码，他不曾强迫于人。可那天他对许明意说，他愿意带他走时，话说出口，自己都愣了下，带许明意便是意味着日后当真要纠缠不清了。

    许明意道：“蒙贵府所赐。”

    “只有懦弱者，才会对弱者发泄自己的无能，”许明意嘲道，“你不会当真以为我生下孩子，你爹娘便会成全你和付邻春吧？真可怜啊，张靖遥，你不过是一个天真又可笑的懦夫——”

    “你若肯老老实实娶一个女人，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就如许明意问他，带他回江淮，以后呢？闻鹤来也在想，把这个人带回江淮，然后呢？

    闻宅。

    张靖遥看着张老爷，脸色难看，道：“当初要我娶他的是你们，如今要我们和离的也是你们，爹，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手中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