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1)

    湘音从延唐打电话来后,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好奇起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但这种私事,她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的。“好了,你想做什么?”她吓了一跳。“什、什么?”“你有没有特别想做什么?”“是你拉我到这里来的,怎么会问我?”她是有想知道的事,有想问的问题,很多很多。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愿意做我想做的事?”她瞪大了眼睛。“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他是故意的吗?听起来不像一贯严厉的他会说出口的话。“我倒是有想做的事没错。”他微偏着头看她,眼中流动的和他话语中故意的双关取笑不甚相合。他眼中是一种深思的探索。她抿了抿嘴,不愿显露怯懦。“什么事?”“吻你。”她岔了气,咳嗽起来,不自觉地捂住嘴。“你不必表现得这么惊吓。”他沉下脸。“你在开玩笑。”她忍着喉头的疼,声音有些干哑。“我不是。”他神色如谜。“上回吻你,你难受得哭了,硬撑着才忍过去,差点就昏倒在我怀里。但最近几次靠近你时,你的反应似乎有了微妙的改变。我很好奇”他的眼光落在她惊愕微启的双唇上。“你现在究竟会有什么感觉?”她可一点也不好奇!这样的话正要冲出口,却梗在喉中没有出来。你真的不好奇吗?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她。她觉得脸上开始发热,混杂着小肮中反胃的熟悉感觉,他眯起眼看她。“也许,我不会真正的唐突佳人?”她赶忙撇开眼睛。“请你别这样。你答应不不”“不碰你?”他低声说完。“当然,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霸王硬上弓。”她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但在他面前,她似乎总像个傻子。“上次那样吻你,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声音平平地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看到的我,是我自己也没看过的一面。”他的面色不太好看。“我非常不喜欢自己看到的这一面,连带着对你就更不满。这种恶性循环很可怕,我会采取这些强硬的手段,也是因为我感到害怕。”“你也会害怕?”“我也是人,为什么不会害怕?”他嘲弄地说。“但会自承害怕这又是你带出来的另一个第一次。”“我对你,怎么可能会有任何威胁?”她不明白。“你对男人了解多少?”“我?”她脸上的温度在升高。“你有多少经验?”他问得露骨。“你真正碰过男人吗?”“延特助!”“我已经豁出去了!”他毫不留情地说。“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我也快不认识自己了,竟会对女人这样无理。但我们时间有限,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不断在逼迫我向你进攻、探索,所以回答我——你曾跟男人在一起过吗?”她觉得快不能呼吸了。“我?你?”“到底有没有?”“没有!”“我也是这样想,但就是想问清楚。”他说。“告诉你一件事,很可能会吓到你——我会对你这么反感,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身体上的反应。”“是说你靠近我也会反胃吗?”“恰巧相反。”他眼光晦涩。“我对你再怎么反感,身体上却毫无疑问地想要你。”湘音整个人冻结在那里。“我不像一般男人,见了女人就会想要,甚至不会见了喜欢的女人就会想要。要让我想要”他停住了。她没办法看他,脑中的血液好像快烧起来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讨厌她,各方面都无法忍受她,怎么会在身体上——“总之,不喜欢你却仍要你。这让我天杀的火大!你以为你身体上的病痛够难受了,但如果你能体验到这种像是无比渴望跟敌人上床的感觉——”“别说了!”她终于开口,再也听不下去。“不管你的感觉是什么,我、我并没有那样的感觉,我们来这里是错了——”“我说过,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的。”他硬邦邦地打断她“你没有必要用那种看的眼光看我,我的身体绝对在我理智和情感的控制之下,你不必担心。”她双手紧握着,微微发颤,他看在眼里,眼光变冷了。“还是不行,是吧?”他语气中有着轻蔑。”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人,像块海绵一样,没有自我、没有个性、甚至没有一丁点骨气!你可以骂我、抗拒我、质问我的霸道,但你除了几次据理力争以外,连一点现代女性的脾气都没有!你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还是你从小就这么软弱?有几次我几乎以为看到了你隐藏起来的脾气,但瞬间又消失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让人感觉你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还是你喜欢这种形象?”“我的个性是我的事。”她的声音不稳。他所谓不存在的脾气,正在心头鼓动着。“你有什么问题是你的事,不管是讨厌我还是、还是”“还是想要你——你看,你连说都说不出来!有人想娶你,有这么奇怪吗?”不要被他煽动!她告诉自己。“你并不是真心想要我,讨厌还会想要,当然很奇怪!”她极力稳住自己。“总算激出一点脾气来了。”他闲闲地说。“我想,再逼下去,你应该会更有点人气吧?”

    他突然放松的态度让她意外。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激将法。让她表现出她那“隐藏起来的脾气”?他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时间,还对她投注了让人不能理解的强烈关注,就因为他的执拗,因为忍不下这口气?她不敢去想是否和他说的“想要她”有任何关系——“好了,我们来想想午餐吧。”他忽然转了话题。“看你瘦成这样,又病恹恹的,不能再错过任何一餐了。”他真的很有让人头昏脑胀的本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下左,一下右,而她自从认识他以后,似乎就一直被他带着团团转。“我来做吧。”她独居惯了,也天天下厨,很自然地就走到冰箱前,打开来看。他所谓的五脏俱全,还真不是盖的。她拿出鳗鱼、香菇、山药几种蔬菜,还有蛋,脑中一边思索菜色。“看你的个子,平常不可能吃得这么好吧?”他眯起眼,看她熟练的动作。“我大学时在餐厅厨房打工,大厨假日时又去一家大餐厅帮忙,也把我带过去了。”“原来你还有专长,不是只会打杂的小职员。”她想抗议,但他的语气很奇特,好像并不是在调侃她。“我不太会作饭,但我会修车、修电脑,还会弹吉他。你呢?”她实在很不习惯谈自己,更不习惯听他谈他,但这话题比上一个好太多了,她赶紧找话答。“我喜欢看武侠片。”话一出口才自觉蠢,他问的是专长,不是奇怪的嗜好。正要修正,他已经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个共同点了,我也喜欢。我还会空手道和柔道。”“我只有早上去陪社区里的婆婆打太极”他轻笑一声,不知怎地她心头的不适又加剧,咳了咳。“我笑会让你不舒服,对不对?”他的微笑消失了。她惊讶于他的敏锐,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皱起眉。“你不必总是很抱歉的口吻,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他原来也有这一面,对她显露他公平合理的一面。她想起初识他时他不准她说对不起的强硬态度,嘴角不自觉勾起来了。“怎么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微笑。“没什么。”她赶紧收起笑容。“你可不可以坐下来等就好?”这次他倒没有再找她麻烦,静静坐在一边。她发现这对她脆弱的神经虽没有多大帮助,但总比和他说话来得不伤神。特别帮人作饭的感觉啊有多久没体验过了?她没有请人去她小套房吃饭的习惯,而家人的记忆早已久远得褪尽了色在一种紧绷却又奇异和谐的安静气氛中,她极有效率地做好午餐,三菜一汤。她上菜后有点忐忑地看向延潇,他脸上似笑非笑。“你如果是煮给自己吃,绝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吧?”她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果然像是餐厅宴客一样,烹调的手法精致讲究,连铺陈都很专业。“呃”“你对所有上司或同事都这样,还是对我特别?”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都缜密地观察、分析,她越来越有快被他看透的感觉。他好像又想笑,眨眨眼硬是没有显露出来。这不会是为了怕她更不舒服吧?她甩甩头。“请坐。不快吃,饭菜就要凉了。”他们默默进餐了几分钟,也许因为不是第一次和他同桌进食,她并没有食不下咽的感觉。她心里暗暗一惊—一这就是他的目的吗?亲密和习惯,会磨去那种奇怪的联系,还是更强化了?“很好吃。”他衷心地说。“只是,好像每一道菜都有种”他蹙起眉。“酸味?”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加醋或果汁。因为那很健康,所以有的是酸甜,有的酸辣、酸咸、酸苦”“这倒很特别。”他点点头。“要是在商场上没什么发展的话,也许餐饮业还有希望。”她仍不确定这是赞美还是贬抑,低头扒饭。“不过你并不是没有商业头脑,这在于毫无经验的人来说,很不寻常。”“我觉得你也入错行了。”她闷闷地回了一句。“你应该做心理咨询顾问,或者间谍。”他呛了一呛。“你是故意要惹我笑吗?”他瞪她。“如果你想自虐,我可没办法阻止你。”原来他是真的在避免对她笑,免得她身体更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不是感动,只觉得心头的涩味稍淡了些。“对——”及时想起他最讨厌听她说那三个字,她顿了顿才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讨论自己的事。”“你真的会跟人讨论自己的事吗?跟你的朋友?”她没有马上回答。她真有吗?能说心事的朋友?出了学校以后,她没有特意跟同学保持联络,现在的朋友几乎都是同事;进公司以后,跟武大姐走得最近,但调到总公司来以后,她还没有和武大姐联络过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不但没有家人,甚至连真正知心朋友也叫不出一个来。仿佛跟同事朋友都很友善,出去玩会找她,但说不上是死党的亲密,她更不曾主动邀约别人。如果她觉得寂寞,应该就会注意到这样的情形,难道她连寂寞的感受都没有吗?她忘了手中的碗筷,心思有些模糊。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走。她过了二十三年半,不能说是浑浑噩噩,却是平静无痕到简直无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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