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唯有帝渚每年中秋都不参与只待在自己的帐篷里(1/1)

    沉迷在那美丽的天色中许久,久到夕阳西沉山底,夜色如斯降临。

    这时身后来了人同帝渚商量过后府中的安排,她才是堪堪回过神。

    临近某个特殊日子,今日她总是时时出神,连下棋都是心不在焉,难怪林川生疑猜测。

    听完下属们的禀告,帝渚顿了一顿后看向身后的两人,沉吟道:“中秋夜的安排?”

    “是啊,将军,再过五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

    三娘拿着几本册子在看,大概看完之后就抬头望向她,笑意浓烈的问。

    “今年可是咱们在皇城的第一个中秋节,将军打算如何置办?府中要不要准备的隆重些,摆上供案请祖宗?月饼花灯,桂酒玉兔儿应节一类的东西是咱们自己做,还是现买?”

    “城外的八百将士也联名递了帖子,说他们想参加城外举办的划龙舟赛河,问将军可否答应,将军府的大家要不要一起去?”

    在春冬也捧了七八本册子,看起来比三娘的要杂乱些,边看边说。

    “还有朝中也有好几个官员递了请帖,倒不是请将军入府赴宴,而是城中公开举办的几家酒会,问将军可愿入会共赏美酒。”

    在春冬看到最后,又补充道:“啊,还有郑国公的帖子,邀请将军入府参加中秋家宴。”

    “……别人的家宴,我去作甚?替我婉拒了郑国公。”

    帝渚顺着松子的脊骨一节一节的从头摸下,平静吩咐道:“那些官员的公开酒会照样拒了,今后这一类的帖子也全部拒了,别让他们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摸进府里,浪费我时日。”

    在春冬点头,恭敬应下:“是。”

    帝渚继续道:“城外的龙舟赛河,他们想去便去吧,我准了。但嘱咐他们换上平民百姓的服侍参加,行事也仔细小心些,莫要仗势欺人,更不能乱中生事,一旦有谁惹出事,到时一队之人全部降职处理。”

    “府中的将士想去的也可以去,在府中憋了这么久,是该放他们出去好好走走散散心了。”

    一直弯着身子抚弄松子,时间久了腰间难免泛酸,帝渚干脆蹲下身方便些,刚好与松子打了个齐平高。

    见她蹲下与自己一般高了,松子或是觉得新奇好玩,竟伸出长长的舌头从她鬓角一路湿漉漉的舔到了下巴。

    柔软湿腻的带刺舌头从脸上舔过,刺刺痒痒的,感觉难免怪异,帝渚还没来得及躲开,半边脸就沾满了松子的嘀嗒口水。

    没料松子给她弄了这么一出,帝渚怔了一怔,而眼前的松子似乎对自己的做法颇为得意。

    它晃了晃脑袋便一头撞入了她怀里拱了拱,像是讨好,像是撒娇,拱了几下就撞了撞她的手示意她继续摸自己。

    顶着一脸口水的帝渚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僵硬,唯恐松子的口水多沾到了别处。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有点爱洁的,只要没有意外必会晨昏沐浴,再从内往外的换洗衣物,日日不落。

    因而旁侧的三娘瞧着便是噗嗤一声娇笑,随即体贴的摸出一方秀帕递给了她。

    帝渚放开松子起身,拿住那方秀帕仔细的擦了脸与手。

    待她全部擦干净后才弯腰屈指轻敲了一下松子的头顶,语气微沉的呵斥道:“胡闹,下次不准这般做了!”

    松子低低的呜咽一声,像是没听懂帝渚的意思。

    它绕着帝渚欢喜的转了两圈后就欢腾的跑开了去,跃到厅外所种的柳树下,伸了爪子调皮的抓弄长长垂下的枯黄柳条,似对那柳枝有多大的好奇心一般。

    一向通灵性知人话的松子,面对帝渚的责怪竟就装作不懂不知的样子跑去玩柳枝,企图蒙换过关来躲过主人的责骂。

    “也不知近来跟谁学的这般混事,我一责骂它就装疯卖傻的跑开了,等到我气消了才慢悠悠的回来,机灵识相的过分。”

    帝渚看着厅外扑腾的松子,话听着虽是不满,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与林川这个混小子是越来越像了。”

    在春冬跟着笑:“是嘛?可属下瞧着,松子还是像将军你的。”

    “像我?”帝渚低笑一声,意味不明。

    她回头瞥了在春冬一眼,并不多说什么,扭身回到厅中坐到主位上。

    适逢天色晚至,厅中视线昏暗不明,几名负责夜火的将士便捧着火烛进了厅中,同三娘给各处的烛台点上火照明。

    厅堂不小,为了方便行人,烛台都是放在四角和偏僻位置。

    帝渚看他们几人费力的来回奔波点火,实在麻烦又费时,又耽搁她们说话时日,便向他们招了招手。

    “先放下,站开。”

    三娘几人听话往旁退开了些,下一刻昏黄的大厅之中银光一闪。

    原是帝渚双袖下滑过的六柄随身携带的玛瑙嵌玉匕首,剑身精亮剔透,在这暗色混淆不清的冒着丝丝寒光。

    光芒横空出现滑过众人眼前时,竟是逼人心惊的凌立刺眼。

    “站在原地,别乱动。”

    随着帝渚没有起伏的话调响起,是六线银光从众人眼前迅捷穿过,如同飞鸟投林一般窜向厅中正中摆着的一盏已经点起火的烛台。

    只见匕首齐齐掠过,把把剑尖沾了一点薪火,旋即就一众打散,就各自飞向厅中各处的烛台。

    每把匕首如投准刺壶般准确刺出一条带着火星的长线,便有盏盏烛台燃起。

    六道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光芒过后,人人毫发无伤,唯感到身侧有冷风迅速滑过,再看时厅中的烛台已亮起大半,瞬间亮如白昼。

    众人眼见着厅中大亮的时刻,几乎是同时,那六把匕首刚好转了个圈,又重新回到了帝渚抬起的手中。

    只见她手掌一翻,那六把匕首就没入她宽松华丽的金纹玄袖中,再不见半分踪影。

    端看帝渚始终如一平静的精致五官,以及一身凤歌贵族特有的华贵服饰,单从外表丝毫看不出这竟是身怀数把利器的绝世高人。

    跟随帝渚多年的将士等人无论看这种情况多少次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纷纷大声叫好。

    大将军使得一手精妙的袖里剑,可是冠绝当时,无人可比!

    “勤能补拙,你们平日多练练就是了。”

    听年轻的将士们把她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天外飞仙,对此帝渚摆了摆手未有一丝骄傲之色。

    她淡淡吩咐道:“去把院中的火烛也点起来,免得松子在外玩耍看不清楚撞了东西。”

    将士们应声退下,三娘与在春冬则是带笑上前,接着就前面未完的事与帝渚商议。

    “既然这是咱们回皇城过得第一个中秋,且在环境苦寒的边疆时咱们也过得贫苦冷清,今年府中就准备的隆重些吧。”

    帝渚提起桌上早就备好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面悠闲喝着,一面说道。

    “缺的东西你们便上街去买,无需自己做费力气,库房的银两可以随意支出不用顾忌,不够再找我说。”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中秋节是个难得的好日子,那日将士们玩的放肆过界了也无妨。”

    “我特准他们放三日假,尽情喝酒纵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尽量满足他们,跟着我苦了这么多年,是该好好犒劳他们一次了。”

    三娘听闻笑答了声是,帝渚便低首喝了口酒,酒水辛辣,顺着喉咙管直下,烧了管道,燃了脾胃。

    当整个身子慢慢热了起来,方觉这凉凉深秋自己有了实在的暖意。

    喝完了一杯酒,帝渚又倾壶倒了满杯,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心情都好了几分,便微微笑着嘱咐两个属下。

    “你们俩个一个管外一个管内,搭配默契,今后府中的诸多杂事你们都可以自己看着办,不用日日都拿来请示我了。”

    见大将军笑了,两人的心情亦是放松,点头笑答说是,便准备听命下去安排。

    才要走时三娘忽然想起一事,又反身回来,柔声询问已在喝第三杯酒的帝渚:“将军,今年的中秋节你要同属下们一起过吗?”

    常年孤身在外作战的将士们基本都是一脉独存,少有亲人,要么也是亲人远离不在身边,所以每次逢年过年大家都是凑在一起过,也可以此相慰寂寥。

    长年累月将士们之间的情谊堪比血亲骨肉,每次过团圆中秋也就不觉孤单无伴。

    唯有帝渚,每年中秋都不参与,只待在自己的帐篷里让松子相伴,其余人谁都不可来打扰她。

    久而久之,将士们都知道大将军其实是不太喜欢中秋节的,且边疆环境苦寒,物资匮乏。

    往年过中秋也没太大的热闹活动,大家也就不约而同的把此事守口如瓶,拒不提及。

    在春冬是跟了帝渚最久的心腹下属,他心思细腻,慧眼如炬,又与帝渚时年身边相伴足有七年之久,在各种方便都无比的默契了解。

    因此,他早在点滴小事中探出了帝渚不喜中秋节的原因,是以从来不会主动向帝渚提及中秋节的事。

    而三娘是与林川前后入的将军营,不过四年时日,大将军的心思也愈发藏得好藏得深。

    她还没有摸得清楚帝渚家事,因为看不得帝渚每年过中秋都一个人形单影只,每次过中秋都会锲而不舍的问一问。

    每年问,每年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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