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2/5)

    “好啊,不用留手。”

    疼极了,顾不上什么,被弓梓郢打得那个人突然扑过来。

    “干嘛?就这两个人也想动我?”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弓梓郢不是刚跟我通过电话吗?”

    身后的人追来,一把拽住弓梓郢,弓梓郢一对二体力消耗巨大,一时没能躲开。拳头落在鼻梁上,几乎瞬间出了血。

    “拦住他!别让他上桥!”

    护士见他这个反应有些好笑,“他是你男朋友?”

    弓梓郢视线还不能完全对焦,眼睛要睁不睁地眯着。

    人送到医院,医生说弓梓郢身上的血不全是他的,除了肩膀处被树枝扎伤的地方和鼻梁有些严重,其他的伤口涂过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弓梓郢和他身后两个人都认出令东玉了,令家他们还有所忌惮,所以躲在树林里并没有再继续追赶。

    连会像应激般惊叫一声就要往外冲。

    原本弓陕是让他们收着点手的,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真的打死了他这个年纪恐怕也很难再生出来一个了,就算还能生也不一定能养到他有本事继承家业。可是弓梓郢没否认拳场的事,那说明当初真的是他跟警察联手端了他最初的“事业”。

    十岁的弓梓郢比同龄人矮上许多,怯生生还发着抖站在他的面前问他疼不疼。

    令东玉抱着课本,本来是要回宿舍的,却刚好看到弓梓郢一身是血从树林里跑出来。

    “姚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打捞我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宿舍楼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夏天蚊虫多,那里没什么人,所以弓梓郢跳出来就直奔小树林。

    令东玉提着果篮刚好进来,很不巧,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后来姚漆很久没见过弓梓郢,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没有,小弓梓郢三年拔高了不少,头顶已经能到姚漆鼻尖的位置。

    “儿子,好好读两年书吧,等你毕业了爸就送你一个分公司。”

    “行啊老头。”

    弓陕财大气粗,转头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弓梓郢才得以继续读书。

    后来弓梓郢用什么方法让警方捣毁了地下拳场没人知道。

    “别报警……”

    弓梓郢看天看地,最后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弓梓郢!!!”

    另一个人见弓梓郢被打得单膝跪地,不知从哪捡了石头扔过来。弓梓郢抱头翻滚,险些被石头砸中,对方步步紧逼,恰好他身后着一根枯树枝,树枝划破风声落在皮肉上,处处生花。

    姚漆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他的动作也开始发僵。姚漆梗着脖子低头看,连会竟然在发抖。

    司机刹车下去查看,因为下雨的缘故,琴江水不似往日清明,翻上来的泥沙掩盖了江内所有痕迹。

    第二天弓梓郢醒来没见到令东玉,缠着护士一直问:“姐姐昨天送我来那个帅哥你看见没?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他昨天走得时候有没有说啥?”

    姚漆顺着连会的视线看过去,弓陕焦急地踱着步子。

    “狗太认主也不是一件好事。”

    弓梓郢睫毛长长的,尖部颤抖着扫在包扎鼻梁的绷带上。

    “差一点呢,你养得狗真不错,打个赌吧老爹,他们赢了我,我就回去好好读书,但要是我赢了他们,你这两条狗归我怎么样?”弓梓郢不觉得自己会输,同样的,弓陕也不认为自己的人不行。

    弓梓郢在弓陕眼前,撞破了琴江大桥的护栏,连人带车一起跌进了琴江。

    连会红着眼睛,原本扎起的头发现在散开耷拉在耳侧,整个人像条被抛弃的流浪狗,向姚漆企求最后一丝怜爱。

    赢方依旧是姚漆,不过他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姚漆关上车门,阻止连会下车。

    姚漆把车开到别的地方,两个人蹲在不远处等着,弓陕的人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从江下游发现弓梓郢。

    弓陕把手里的饵料丢进鱼缸示意手下继续说。

    “那是弓梓郢他爹。”

    “不是不是,他不认识我,是我暗恋他。”

    令东玉犹豫着要不要报警,他这一看就不是自己整的。

    弓陕:“五年前地下拳场,是你给警察通风报信的吧。”

    有人从树林旁经过,弓梓郢钻进树最密集的地方,树脚下是低矮灌木,那些带着刺的植物划破他的脸,他的衣裳。

    弓梓郢带好拳套,回应给姚漆的是一记重拳。

    弓陕可以容下一个叛逆的儿子,却不能容忍这种他自认为的背叛。

    弓陕但笑不语。

    司机得令立马加速前进,然而弓梓郢全程保持高速,司机根本来不及追上他。

    弓梓郢闷哼一声又沉沉睡过去,过来换药的护士解释道:“他这是体力消耗太大了,睡一晚就好了。”

    树枝扎进血肉里,弓梓郢疼得冷汗直流。

    弓梓郢一向对自己这张脸引以为傲,在地下拳场那些年都不曾伤到鼻梁,他用舌头在嘴里搜刮一圈,吐出一口血沫。

    弓梓郢此刻正在打游戏,头也不抬敷衍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挺厉害啊小孩。”姚漆真心实意夸赞。

    父子俩隔着车窗对视,一个眼里全是淡漠,一个眼里都是愤怒。

    弓陕扯起嘴角,不仅没生气,神情里反而有一丝骄傲。

    那两个人果真如弓梓郢所料,一个攻头一个攻尾,弓梓郢避无可避朝弓陕跑去。

    学校宿舍是四人间,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走廊上开始有人来往。幸好弓梓郢住一楼,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另外两个人紧随其后。

    姚漆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十二年前,那天姚漆刚从拳场下来,拳场的孩子打拳不要命,即便是作为赢方的姚漆也伤痕累累。

    “别过去!”

    弓梓郢抓起手边的凳子冲着弓陕就砸了下去,被他找来的人腾空一脚踢开。

    眼看两辆车都要开上琴江大桥,弓陕察觉出什么,眼里的淡漠瞬间被慌张取代。

    弓梓郢猛地俯身从他们的桎梏中退出来,他知道弓陕找来的人绝对是有些身手在的,一对二,他不占便宜。

    “你先好好休息,我暂时不报警好嘛?”

    连会迫不及待跑去问医生弓梓郢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病人冲进水里时头部受到重创,暂时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仍然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住着。

    弓梓郢被一左一右架起,手机掉到地上摔碎了屏幕,正在进行的游戏也输了。

    “老板,地下拳场的事我们查到一点线索。”

    当时有很多个地下拳场,他们就像被训出的狗,被熬顺的鹰,每天辗转在不同的拳场,身上被押上不同的筹码。

    弓陕脱力地靠在车里,嘴里喃喃道:“小畜生……真狠啊……啊……哈哈哈哈真狠啊……”

    弓陕没动,朝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弓梓郢脸唰得一下红了。

    姚漆那个时候十五岁,举手投足间却已经看不出少年人的影子,他用手指把被血汗沾湿的头发梳到后面,眼前这个小孩白嫩嫩,瓷娃娃一样,估计要不了多久就碎了。

    弓梓郢从拳场出来后被弓陕带走,连会虽然被送进福利院,但弓梓郢一直都在偷偷给他打钱,如今八年过去,连会以为他跟他哥终于可以像其他兄弟一样……

    护士被他问得不耐烦,但是回头看见他那张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弓梓郢擦了擦蹭到令东玉身上的血,想说抱歉来着,但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唔……”

    弓梓郢就那么孤零零躺在那里,所谓的亲人、爱人都不在身边。

    前半句是对弓梓郢,后半句就是对他那两个手下了。

    没有比赛时,孩子们被两两关进铁笼进行训练,地下拳场并不分什么长幼,差不多的孩子就关在一起打,打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期间不乏有人被打死,但死了就死了,这里的孩子要么是被卖进来的,要么是被拐进来的,没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弓梓郢没得到回应。

    弓梓郢浑身是血躺在拳场上,胸口起伏大地吓人,他说:“疼呀,都快疼死了,但是不能就这么死掉。”

    一只细白的手伸过来。

    但他没说什么,放下果篮从弓梓郢身边经过时小声反问:“男朋友?”

    “什么?!”

    在弓陕的安排下,弓梓郢就读于本市一所商学院,不过弓梓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学期连挂五科被学校劝退。

    令东玉听出来他在胡说八道,也没跟他计较。

    人被送去医院抢救,令东玉得知后也立马买了最近航班的机票,却被这该死的天气绊住了脚。

    “昨天的事真的不用报警吗?”

    “他说医药费已经帮你交了,伤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弓梓郢一共在拳场摸爬滚打了四年,从被追着打的小孩成长到拳场第三。或许这个名次并没那么光鲜亮丽,但这个过程中付出的血肉姚漆深有体会。

    护士没说话笑着出去。

    弓梓郢轻轻碰了碰自己鼻子,貌似骨头还在。

    “是、是您儿子……”

    姚漆和连会赶往弓梓郢家的途中看到琴江大桥上正围了好多人,几十条船在江内打捞。

    弓陕坐在手术室外等着,直到中午手术室灯灭,弓梓郢身上连着一大堆仪器被转移进重症监护室才离开。

    “姚哥,那个人好眼熟,是不是有点像我哥?”

    弓梓郢专挑要害,另外两个人也下死手,没多久三方都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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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意思?那他不会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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