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人生(1/8)

    皓月当空,圆如月盘。

    万里江山如画,人间灯火阑珊。

    皇宫。

    今日宫宴,宫门前停着无数马车,热闹非凡,不少王公贵族盛装出席,携带家眷赴宴,路上偶遇熟人,不免停下来寒暄一二,再作伴而行。

    一辆低调的马车落在末尾,缓缓走下来一位绯衣官员。

    长身玉立,霞之月韵,一身绯衣官袍,更衬他俊朗非凡。

    另一名女子也随之走出车厢,朱唇皓齿,明艳端方,举止娴雅。

    男子伸出手妥帖地扶着女子下车,他二人站在一起,当如璧人,赏心悦目,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望向他们的那些目光并不善意,而是充满探究、好奇、看好戏……以及冷漠,嘲讽,鄙夷。

    为何如此?

    只因为这对夫妻,在整个上京城,名声都不大好听。

    一个出身低微,未出阁时就与男子有染,私定终身,婚后不得丈夫宠爱,当了多年的弃妇,整个上京城的贵眷圈子都瞧不起这样的官眷。

    另一个就更可恶了。

    原是世家子,御前红人,曾享盛名美誉,深受皇恩浩荡,不料却是个卑鄙小人,冒名顶替,偷了别人的人生,害得那人与至亲骨肉分离多年。

    此人风光无限时,被冒名顶替的人正历尽逃亡,千辛万苦的活着回京,当着满朝文武和当今陛下的面,掀发这桩本末倒置,李代桃僵的闹剧。

    荒谬的是此人并未被打落尘埃,还得了圣上赐名,官复原职。

    实在可恨。

    若是旁人,怕是羞愧得一辈子也别出门,这对夫妻到好,括不知耻,生怕别人想不起他们做的那些龌蹉事。

    提到此处,不得不佩服这对夫妻的脸皮当真是厚,顶着大众异样的目光,还能面无异色的继续赴宴。

    谁叫这对夫妻实在深得恩宠呢?

    这种场合不管心里怎么想,总有些人面上总得装一装,厚着脸皮打招呼,个个面和心善。

    只有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的实在瞧不起这种小人做派,不屑理会。

    进了宴席,自是按照身份等级入座。

    此宫宴乃长公主生辰礼。

    这位长公主是个传奇女子,年少时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理应养得娇憨天真,柔弱怜爱,后太子落难遭贬,在惨烈的夺嫡之争里,长公主义无反顾的选择太子,倾尽全力相助,让太子得以自证清白,力挽狂澜。

    自这件事之后,长公主便深受太子敬重。

    长公主历尽两朝国君,仍享万千宠爱,由此可见她何等尊荣,生辰礼隆重非常,再加上大铭朝国风奢靡成性,形成风气已久,即便当今圣上有意更改这股奢靡之风,提倡节俭,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陛下亲临——”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威严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坐上高台。

    宫宴上少不了助兴节目,笙歌曼舞,美食佳肴。

    沈长留默默做个隐形人,既不跟周围的人交谈,也不去听闲言碎语,只一个劲专注着吃眼前的菜。

    “夫君。”一旁的妻子担忧的望着他。

    沈长留道,“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默默放下筷子,只喝酒。

    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辛辣刺激的酒液顺着喉头滚进胃里,不多时上了头,脸色微醺。

    “夫君,莫要再喝了,等会喝多了,会很难受。”江琉影抬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阻拦他继续喝酒,

    沈长留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喝,只是在这里呆得难受,宴席才开始,不能离席,他只好盯着歌舞看,只这一眼很不巧,看到了熠王妃。

    本该是他母亲的人,此刻却对另一个年轻人关怀备至。

    那些曾经属于他的温情,都给了另一个人,沈长留心中颇不是滋味。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对方还能对他有几分慈爱呢……

    虽非他本意,但自己抢了她儿子的身份,冒名顶替多年是事实,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是那位王妃对他有怨有恨才对。

    他转移目光不敢再看,只因内心有愧。

    既已断绝了关系,他不能再出现那位王妃面前,该躲得远远地才是。

    一曲舞乐结束,众人纷纷赞叹,并恭维长公主,接连送上各类奇珍异宝作贺礼。

    坐在熠王妃旁边,那名长相与沈长留十分相似的男子站起身道,“臣不才,想送长公主一份礼物。”

    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什么好东西没享过,却对这位男子极为优待,亲自捧场,“哦,钰章要给本宫什么礼物?”

    “回公主的话,是一幅画。”

    “画?”

    只是画未免太平庸,长公主不明白裴钰章卖什么关子,但她有意气气某个人,目光飞快扫过某个身影。

    “哦,本宫倒是好奇了,快呈上来。”

    “请看。”

    一副画卷被当众缓缓打开,这幅画及长,是一卷景图,画中有明月太阳,山川河畔,春夏秋冬四景皆有,不同的景致如此协调的融合在一起,细看还有流光细闪,美轮美奂。

    仿佛四季桃源被收进了这幅画里。

    现场响起一片赞叹声,连长公主都好奇这般巧思,欢喜不已。

    “本宫很喜欢,你想要什么,本宫赏给你。”

    男子有些羞赫,“长公主喜欢就好,臣没有什么想要的。”

    “本宫很喜欢,自然要赏。”

    “那臣,多谢长公主赏赐。”

    见他惺惺作态,沈长留恨得咬牙切齿,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他没有资格。

    不自觉又喝了不少酒,江琉影看在眼里,知道沈长留心里不舒服,劝慰的话几次欲言又止。

    沈长留喝多了酒上头,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借口离开如厕,事实上,离席后他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准备醒醒酒。

    他挥手示意跟随的下人离开,自己想清净片刻。

    等独自一人时,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那一幕,心中郁气久久不散。

    ……明明他才是裴钰章。

    所有人都说他是沈长留,裴钰章这个名字,已经不是他所拥有的了。

    他本该是裴家最耀眼的新星,是族老和长辈们寄予厚望的人,是母亲最偏宠的儿子,是妹妹最依赖的大哥。

    现在全都变了。

    亲人,挚友,师长,一夜之间,皆弃他而去。

    他不是裴钰章,那也不是沈长留,因为这个名字是别人硬塞过来的。

    沈长留神情迷茫。

    他不能离席太久,呆了片刻便准备回去,结果一直跟在身后的下人却不见了踪影。

    沈长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打算自己先回去,才走了一段,发现自己迷了路。

    “这里好像刚才走过……”他有迷糊,对峙,童年往事,你一个也答不上来,身上的胎记经过沈府老夫人的辨认,也完全不符合,你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谁,叫人如何信你。”

    “现在闲言碎语居多,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了,你何不能忍一忍,过个三年五载,谁会提起此事,你若再起波澜,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沈长留万般愤怒委屈无可言说。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欺我没有过往记忆,由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若不是裴钰章,那我也不是沈长留,待在上京干什么,叫人看笑话吗!”

    帝王站起身,脸色一沉,“胡说八道,这个名字是我赐你的,怎么就不是了,你不待这里,还能去那。”

    “哪里都可去,天下那么大,我不信没有容身之地。”自从他回来后,无数闲言碎语和讥讽嘲笑,让沈长留十分不喜,憋屈已久,他自辩两句都被七嘴八舌的打压回来。

    有人告诉他,他是裴钰章,他信了,后又被人说不是,他们说他是沈长留,可还是有人否认他。

    说得有鼻子有眼,他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回来既不受待见,早知道当初就不回来了。

    帝王突然抓住他,语气森冷,充满威胁警告,“想走?想都别想!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沈长留被这般抓住手腕,再见君王表情凶恶,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把人推开。

    见他面露惊骇恐惧,帝王刚要缓和心绪。

    沈长留突然往外跑。

    还没平复的心态一下就炸了。

    帝王恶狠狠的把他拖回来,困在怀里。

    “放开我!”沈长留用力推拒,声音尖利急促。

    他不得不承认,他怕他怕到骨子里,忘不了刚回来时,被帝王囚禁的那一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久违地保住日思夜想的人,帝王有些激动,难以克制。

    “别怕,檀奴,我不动你,别动好吗,朕只是,只是想抱抱你,半年了,你不知道朕忍得多辛苦。”

    他死死将人禁锢在怀里,恨不能融入骨血。

    从前想抱就能抱的人,现在碰都不让碰一下,想见一面还得费心思找借口,装君子,装温文儒雅。

    他快疯了。

    他病态一般埋首在沈长留脖颈处,吸取他的味道。

    沈长留奋力挣扎,极力挣脱,吓得浑身汗毛直立。

    因为他的不配合,再加上身体那么紧密相贴,他听见君王的粗喘的声音加重,像在忍耐什么。

    “檀奴。”君王声音低哑,“你再动,我就不保证会做什么了。”仿佛在暗示什么。

    沈长留瞬间一动不敢动,怕他在此刻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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