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摸索(6/8)

    “大宗师申济民,酒后含糊回答过,元初境,一切皆有可能。”

    “大概是生死关头激发潜能,你刹那间直通第五重涅盘境的护体真气,体内真气瞬间用尽,却挡住了我真气外爆。”

    “不管是你这么早产生了护体真气,还是以第五重挡住了第八重,都是闻所未闻、理论上绝对不可能的。但或许这就是申济民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你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之一。”

    “听上去,还挺厉害的。”沈鲸倒是不惊讶自己终于有了点金手指,穿越者福利么,不然怎么在危机四伏中混,他有点担心护体真气提前到手,说明将来不久搞不好有切身危机,得抓紧时间奋发努力了,不忘分析道:“房子框架基本没事,你这次真气外爆很轻微。”

    即使外爆到周围物体再轻,近在贴身的其他武者的护体真气,也会让自身护体真气条件反射应激到恐怖的强度,沈鲸根本就不应该挡得住。或许纯阴纯阳双修一段时间,真气彼此之间有感应,大大降低了强度?楚狂真曾经明心境也是博览群书,没看到过纯阴纯阳双修会如何的记载,他有点疑虑地建议道:“你再试着真气护体看看?”

    沈鲸之前真气差不多全用光,现在体内都是接吻之间被楚狂真传输过来的,量不多。经过楚老师几番指导怎么调动真气,搞了半天,终于在右手浅浅搞了一层非常薄的护体真气。

    楚狂真只敢手指尖轻轻搭在少年右手背,用了能控制的最少量护体真气试着接触,等着理论中意料中的相斥反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护体真气毫不见外地从少年的右手扩散开去,就像对方就是自己的半身,肉体延展部分一样,弹指间将对方全身轮廓护了个严严实实。

    事实胜于雄辩,少年差不多是欢呼着跳起来,在小厨房里扭着屁股手舞足蹈,得意地大叫:“我赢了。”

    楚狂真定定看着他,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武道的认识,怎么可能,却被开心大笑的少年拉起来,手搭在腰间肩膀,没有任何音乐地,一起律动着移动着摇摆着。他纵然有一脑子的武道理论知识,曾熟练跳过一箩筐的多种舞蹈,本身是对身体各部分能控制到极致的武者,也只能像初见者,像初学者,像初恋者,身体被少年密密贴着,随他摆布。

    两人在小厨房,从这头到那头,这边到那边,舞步丈量着空间距离。偶尔兴奋的少年还会不小心碰到啥撞到啥,楚狂真确能在瞬间护住他,这种氛围下,自然随他去,听着他偶尔的惊呼声和笑声。随意跳了一阵,渐渐慢下来,少年的笑容仍像朝阳般灿烂,感染力即使是他也难以抗拒,回了一个笑容。

    “真真,谢谢你救了我。”少年收住笑容,郑重地亲了亲他额头。

    是我,差点杀了你。曾经确实在心中谋划怎么杀了沈鲸,楚狂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这句话,不讲逻辑和道理地生怕一语成箴。

    他腹稿挣扎几句,最后一一删去,只能挤出一句:“你先救了你自己。”这倒是实话,如果少年没有奇迹般先召唤护体真气,自家护体真气也不会做出对应反应。

    虽然知道楚狂真八重武者,正常情况下,整个二层楼坍塌他身上,也不会有事。沈鲸还是有点儿后怕,道:“今晚,一起去会客厅打地铺。”

    “好。”楚狂真这时候唯有这样回答,然后他通知加祝贺对方:“你体内真气可储量已达到了元初境九分,再有进益,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快成为第二重锻体境的武者。”

    哎,到了锻体境,不知道作者之后要怎么折腾自己。沈鲸想高兴,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楚狂真一眼看出来少年并不是太高兴的情绪,任何一个初学武者处于少年的境遇,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沈鲸自然不能跟他如实说想到的这些,他紧紧抱着楚狂真,脸颊贴着脸颊蹭了两下,省略掉求救过程中所有疲累和不堪,在楚美人耳朵边,语气格外认真说:“真真,我好担心……你吓死我了。”

    楚狂真听见他的心跳,听见他的语调,听见他的脉搏,有点遗憾中午不再有理由立刻拖少年去床上,用身体安慰他,确认彼此。

    我也担心你,担心死了。

    他没有说出口,转而舔了舔少年左脸颊酒窝处,说:“别担心,我在这里。”

    按理说,楚家院落除了会客厅、两层x字楼,还有三栋独立房屋,不至于非要去会客厅打地铺。但贺家姑侄住到了楚家老屋,为了避免日后的说不清,以及老屋迟早要拆,里面贵重物品都由专人打包送到了此处。装箱数量较多,三栋独立房屋变成了三个大仓库,堆得地面近乎全满。

    这天下午,两人都处于体能真气恢复期,没工作没活动,楚狂真便带着沈鲸随意看看。现在身处的这栋石屋,不靠水不靠竹林,比会客厅和x字楼加起来都大,干燥些,空气湿度适中,一圈窗户开得较高,避免强光。墙壁上挂有传统山水画卷,置物架、案几上摆放着琴、筝、琵琶、笛、箫……挤了一地的木箱里面估计大多也是这类不能受潮不能阳光直射的珍贵书画乐器。

    楚狂真身着乌黑色香云纱长袍,对照着物品清单,挑着打开紧要的木箱,查看里面物品状况,主要核对专人有无按照不同要求打包,查遗补缺。沈鲸坐在旁边木箱上,手撑在另外一个堆叠的木箱上,静静听他介绍不同的器物来历、背后小故事,看他怎么给这箱弦乐器擦拭、松弦、润滑,间或被楚楼主支使着打下手。他看惯了这家伙拿笛子,看他一身古装,如玉的手指拨弄、调节、更换小提琴琴弦,有种古今交错的奇异感。

    “你屁股下那箱,有菲利克斯·沙菲尔存世的两把小提琴之一。他生活在四百多年前,西戎国教廷乐师,生平创作了大量称颂光明神的乐曲,最有名的是《万物生》。”楚狂真手上动作不停,娓娓道来。

    沈鲸不好意思地挪动到另外一箱,有种搞不好把贝多芬莫扎特的小提琴坐在屁股下的不敬感,问:“你用竹笛吹奏过这首?”

    “当然,我更熟悉另一首。他43岁时,瘟疫蔓延,父母、妻子、四个孩子、三个姐妹去世,失去了信仰,作曲《诸神灭》,被光明教以火刑烧死,乐谱乐曲被禁,房屋物品被毁。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诸神灭》,其他曲子已解禁。”

    手上这把放回琴盒,和其他已理好的堆叠在一起,调整填充物,封上木箱,楚狂真想了想,补充道:“近五六百年,武道之昌隆,跟大大小小瘟疫流行有点儿关系。能练出内力,症状相对轻微,能练出真气,几乎不会染上。”

    这世界设定,听上去还挺合理。古代战争,战场上直接死一万,流行病及伤口感染可能死几十万。承担兵役和逃不过瘟疫的普通小民,但凡家有余粮,估计都得想办法让孩子学点武。

    沙菲尔这种国宝级的人物,东西为啥流落国外。沈鲸好奇问:“他的小提琴怎么到了这儿?”

    “我奶奶楚欣,仰慕其人,特地去了他家乡,打探出门路高价买下。她21岁生死境,迷上了出海,领着船队周游诸国,你现在坐的那箱和旁边两箱,都是她的日记。”楚狂真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表情,了然笑道,“尽管看,原件在纪念馆,这是抄写本,字迹清楚,我小时候当识字课本。”

    “其实,楚家再往上,留下的东西不多。这些打包的木箱,大多是奶奶收藏。”

    想想那塞满三栋房的木箱数量,沈鲸不紧咋舌,楚欣女士,仓鼠症本症啊。

    “她在日记里写,脚下世界的确是圆的。西戎国以西,还有很多小国,因宗教领土资源矛盾常年征战……”

    “从三道岛向西约一万多里,有一片新大陆,看不到人影,好多奇异动物……”

    得,难道作者设定原型是欧洲和美洲?楚欣女士,麦哲伦加哥伦布啊。

    那她的日记,势必得看看,就是太多了,好像只能延长在这里的时间。沈鲸老老实实站起来,又坐回了沙菲尔那箱。

    未来海权还是重中之重,就是不知道,三道岛,算第一岛链,还是第二岛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样看来,原住民们呆这儿还挺危险的,不过那估计是几百年后的事儿了。

    据楚狂真介绍,21岁后的楚欣女士,压根不在乎双修和提升武道,死时还是生死境。肆意快活一生,52岁海钓,因风暴和旧伤复发去世。

    沈鲸听完,握着楚狂真的手,最大感想是:“真真,你更像奶奶。”

    同样的不想靠双修,只想喜欢剑,到达先天境。这么一看,楚定天更讨厌更可恶了,压根不配成为楚欣的儿子啊,再一想,他倒是好好保存了母亲的一大堆遗物。

    被握住的左手不动,右手覆盖在少年手上回握,楚狂真淡笑道:“我也觉得。虽然我从未有机会见过她。”

    他从未提起母亲,少年知趣地压根不问,能这样随口聊聊奶奶和她的收藏,感觉不错。之前的诸位前任,顾虑多少有点,没有这样轻松自如的机会。比如跟卢克斯·玛内这位光明教忠实信徒,压根提不了菲利克斯·沙菲尔。

    接下来,楚狂真手头整理沙菲尔那箱,两人又聊起了,以后这些东西往哪儿搬。

    沈鲸脑内计算了一下八层楼给楚家老屋开价相当于现代多少,还真是下血本,问:“你会在本岛其他地方再买地建房么?”

    楚狂真还没认真想过,当下想了两秒,道:“可能吧,这里清静。但这些东西,很多需要湿度温度稳定或特殊条件,不是长久之计。”

    深受房价飙升之苦的沈鲸,想到民楼意思未来三年归岛和本岛人数都会激增,怂恿道:“早下决定,归岛提前买一块也不错。”

    楚狂真低头看着手中历久弥新的小提琴,乐器几百年都会跟着一任任主人,人却长脚能跑几个月都不一定,他抬头问:“你呢,想过在归岛买一块地,以后居住么?”

    沈鲸被他吓了一跳,深感这个问题要命,怎么回答都不讨好,脑细胞死了一片,支支吾吾:“钱不够吧。”

    楚狂真放下手中乐器和擦拭的软布,看着他道:“我差不多好了,明天就转账给你。”

    意思是十年薪金提前到账?以楚楼主的大方,钱肯定够买地建房。归岛听说氛围不错,教育商业娱乐医疗养老设施等一应俱全。等等,我不是肯定要离开三道岛么,为什么在考虑“落叶归根”。楚美人也太能拐带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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