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这样欺负他,他会哭的。(1/5)

    周一的早上,萧逸与林政言一起上学,他望了望蓝色的天空,忽然说:“林政言,你为什么要与我一起上下学呢?”

    林政言皱起眉,他又听那个人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讲:“反正你本来也不想跟我做朋友,都是因为骆宸的缘故,现在骆宸又不在了。”

    “……习惯。”林政言最后淡淡讲。他想起以前幼儿园的时候,那时骆宸十分严肃地问他:“为什么小言总是要欺负小逸呢?”

    他不承认,说:“我哪有欺负他?”骆宸平静地讲,“你讨厌他吗?那我们不跟他玩了好不好?”他最终妥协地对骆宸说出口:“也没有讨厌啦。”骆宸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对他说:“我知道你明明就很喜欢他,可你这样欺负他,他会哭的。”

    “难道与骆宸的习惯你都要保持吗?”萧逸耸肩,他挥了挥手,笑着与他讲:“没必要啦。你不用来叫我了,我自己会起床的。”

    小时候的他赌气地回答骆宸:“那又怎么样?他虽然会哭,可是很快就一点也不在乎了。”

    林政言看向说出这句话的萧逸,对方却不看他,快步地往前走去,好像终于忍受不了与他在一起那般。

    接下来的几天,萧逸都摆明了要躲林政言,家里的锁换了。每天早上提前就来学校,上课倒头就睡觉,下课前翘课先走。那天萧逸照旧躲起来翘课,结果学姐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威胁力十足地讲。

    “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吧?”

    萧逸很想笑,也笑不太出来,只好干脆自暴自弃,随波逐流地任人摆布。学姐和一众人等围着他上下左右地打量,化妆,剪假发,改服装,萧逸一直淡淡地看向别处。

    “你怎么了吗?”学姐蹲在他面前,问。

    他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没什么。”

    “鬼才信你。”学姐捏捏他的脸,甜甜地笑,“反正我们的小浪子一定是喜欢上谁了吧?”萧逸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学姐手下立刻使了十倍的力,他连连扭曲了五官地大声呼痛。

    学姐拍拍他的脸,霸气地说:“这才对嘛。刚才的表情是犯规的。”她又起身招呼人不要浪费时间,回头的间隙里对他笑着说,“别愁眉苦脸的啊。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萧逸不解地偏头,学姐已经往前面走去赶人,她目不斜视地抛下一个句话给他。

    “我觉得,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很幸福。”

    林政言好几天都不与萧逸讲话,骆宸看在眼中,在课上传小纸条给林政言,写说你是不是又欺负小逸了?林政言坐得笔直,他垂下眼看见纸条上的字,草草写上:!。骆宸又写说,平常你不理他正常,现在他都不理你了,肯定是你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了。林政言更加不快地写上三个!!!。

    骆宸不理他,结论性地写道:快点去道歉。林政言干脆把纸条揉掉了。

    很快到了学校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骆宸参加了班里的一个节目,萧逸照旧不见人影。林政言端正笔直地坐在观众席上,他面无表情地欣赏一个又一个的节目。

    骆宸上完节目后就跑回来坐到他身边,说:“我刚刚在后台看到小逸了。”林政言脸色更臭了,骆宸于是就不想讲下去了,他往座椅靠去,慢慢等萧逸的表演。

    倒数第三个节目是个热场的舞蹈表演,林政言看到五个奇装异服的女孩子背对着观众上台,就皱了皱眉。他总觉得里面有个人的身影很眼熟,身形很相似。等到她们逐一转过身来,林政言的脸都黑了。

    可爱的音乐响起,女孩子开始配合跳简单的卖萌舞蹈。最左边的那个女生最高,金色波浪卷发,穿合身的连衣裙,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慌乱感。她动作频频出错,依然很努力地想要完成,她漂亮的脸孔无疑很是困惑。

    “你觉不觉得,最左边的那个女生……”观众席身后的两个男生开始轻声议论起来,“对对对,我也想说她,特别煽情,对吧?”“你懂我!好想让她哭啊。”

    你们没有这种机会的,林政言十分阴郁地想。

    萧逸与另外的女孩子一起鞠躬下场后,学姐笑笑对他说:“你真是跳得太好了,我都心动了。”萧逸知道自己出错有多少,坦然接受了安慰。他才走下幕帘遮住的楼梯,就被人用力地拉进了怀里。

    他想他真是太熟悉对方的温度与气息,以致于并没有真的看见对方是谁,就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萧逸想要挣开林政言的手,那人却始终异常沉默,手腕箍紧得他都受不了了。

    林政言开始拉他往校外走,因为路上一直有人,萧逸只好低声与他说话:“你放开我!”那人不回应他,萧逸抿唇,他真正生气又茫然地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我才想要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林政言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又看到那个他从来没有忘记的眼神,非常幽深非常阴郁的眼神。和初中时候的一样,眼底深处隐藏着冰冷的愤怒,与无奈的痛苦。萧逸忽然意识到,那是一个“被背叛”或者“被抛弃”的眼神。

    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在他看见林政言拿出振动的手机,来电名称写着“小宸”。他皱皱眉,转瞬又无所谓地讲:“宸宸的电话。”他看见那人摁掉电话,依然扯着他走。他是拒绝的,结果裤兜里手机振动,他拿出来看也是骆宸,接起来说:“宸宸啊,我现在……”

    之所以没能讲下去是因为手机被林政言夺走,利落地挂了。

    “你干什么啊?!”还没说完,就被人按在了墙上,暴力而窒息地接吻。他感到对方正在探索他的全身,又如同深夜里的低低喘息,命令道:“钥匙。”

    萧逸转过身取出钥匙开了门,那人如同野兽伏在他身后粗暴地舔咬他,他隐约有种将被吞噬的预感。他被利刃加身,结局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他早就一败涂地。

    盛夏的蝉鸣震响在楼外的天空,它们的放肆与歇斯底里教人无端烦躁。他在那人的臂弯中被贯穿,他在情欲的灭顶里疯狂,他流出的泪水与体液都是短暂的。

    这些缠绵与潮热最终都会褪去,辗转成没有结果的空虚,一切毫无意义。只是这场性爱的最后,他听到那人从他身后的尾椎骨一路袭上来,直咬住他颈部咽喉的吻,与冰冷的话语。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正文完】

    所谓的爱情,真的是出于感性吗?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是出于感性吗?

    林政言从来就不这么认为,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固执己见地想要用理性来操控自己的爱情。

    ——他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骆宸和他更亲近些,也更像些,尽管骆宸恐怕未必这样以为。林政言所认为的相像是指,温柔无害的骆宸虽然看起来十分感性,但本质上却是个理性至极的人。

    譬如骆宸与隋和的交往。

    他并不真正知晓这两个人之间的来龙去脉,但大约也能够通过已经知悉的一切,构建出起因经过结果。自然不会像与他们不同的萧逸,对此一头雾水。

    骆宸为人处世有一个很有趣的原则,他只跟喜欢自己的人相处。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应该被称为一种理想状态,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他绝对不会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

    从这个最基本的原则出发,便延伸出了许多其他的准则:他最喜欢的人,一定是最喜欢自己的人;如果喜欢自己的人之间发生了冲突,那就牺牲没那么喜欢自己的人;只要察觉到被人喜欢,他很快也会同样喜欢上对方。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度自私的最佳利己原则。

    所幸骆宸是一个不乏人喜欢的人,因此从小到大,他的原则都顺风顺水,甚至无人察觉他那可爱的外表下所暗藏的理性与残酷。

    所以,尽管表面上是骆宸不惜逃课也要向隋和告白,但事实上,多半是骆宸察觉了隋和对他本人所产生的强烈爱情。

    这份强烈的爱意显然足以超过任何人,足以超过他和萧逸,所以隋和不是朋友,而是恋人。骆宸出于再理性不过的选择,被隋和强烈的爱意所引诱,于是生出了同样强烈的爱意。

    不仅仅想要被爱,还想要立足于不败之地的被爱,想要在任何社交关系里都占据绝对的上风,这该被指责为贪婪吗?

    为了实现这份贪婪,所需的一切冷酷和理性,骆宸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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