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魅魔神情一颤，眼底闪过惊愕，一双带着金光潋滟眼睛里如润水一样晶莹，他诧异恒隐早就知道他和年老的魅魔是什么关系。
“哐当！”清脆的铁刃落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从那一刻他也一直拼了命活下去。
但恒隐完全没有想到魅魔当初在魅魔一族中的生活到底艰辛到那种程度，他只觉得魅魔老妪和魅魔一族都是瞎了他们的狗眼，竟将这么美丽魅魔丢弃。
魅魔族长战兢不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老不死的魅魔。他凶恶怒视着不远处被魔气震栗住的年老魅魔，若是之前将她和她的儿子一同驱逐魔域，现在他们魅魔一族也不会惨遭着无妄之灾。
他猜想定是魅魔害怕自己嫌他身份低微，其实他知道并不多，他从影卫的口中知道魅魔在族群生活的并不好，甚至自己的亲生娘亲都抛弃了他。
年老魅魔拼命的挣扎着，她挥舞着干枯如树皮的双手向罩纱后的身影抓去，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的，是她的孩子，那个丑陋的孩子成了魔后！！
“放过她吧，她只是认错了。”魅魔低声道。
魅魔低掩着眉目，眼中神情消失不见。
上方端坐的魅魔忽然冲出罩纱，死死抱住了恒隐的腰，“别，别杀她。”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尽管眼前这个魔抛弃过他，但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白瓷釉般润泽的肌肤，脖颈粉白如蝤蛴，眸光凝露，沉沉浮浮……眉宇间笼着忧郁，似朦胧雨中的翠柳。一双眉头颦着，却难掩住娇媚无骨而入艳三分。
“阿陋，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好！”他轻轻的回答着。
他凝望着眼前苍老憔悴的老妪，魅魔的眼底有些复杂，他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多年前，他的娘亲因嫌他太丑陋而选择抛弃了他，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给其他的魅魔当作奴使，只为他们可以赏口吃的。
原本吵闹不止的殿堂也倏然安静的落针可闻，上方的恒隐缓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踩在所有魅魔因为惧怕而悬浮起来的心弦上。
所以这一次他下令让所有的魅魔都过来看看，他们曾经瞧不上的魅魔，如今却能伴随魔君左右，成为魔域中最尊贵的魔后。
这可把众魅魔吓得脸色顿时毫无血色，眼中尽是怖色，为首的族长立即命令其他魅魔将那只年老魅魔给拖下去。
魅魔紧攥的指骨，不由一颤松动而开，似乎被震撼到一般的不自所措，他觉得心脏有些发涨发疼，朱殷的唇瓣微微颤抖，他的眼眶也有涩酸，自从出生后便没有任何谁，寻求过他的意愿，这也是唯一一次他感受到自己也是可以被重视的。
这一眼便让他们呼吸都不由一窒，这等美貌惊憾众多魅魔，连以美存活，为尊卑的魅魔一族，都不由赞叹新任魔后容颜。
他也曾经怨过，恨过，为什么自己要降生，为什么要有这么痛苦的人生……他想过一了百了，亲手结束自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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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一族从沉重的魔气中嗅到死亡的味道，在场的所有魅魔都知道了，他们一族真正的触怒了魔君。
没有魔敢抬起头去瞻仰魔君的容颜，但他们都感受到魔君可怖的魔气，每一个身躯都抖如筛糠，害怕的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缝里去。
魅魔听罢，神情却忽然惊恐起来，他挣扎的攥紧恒隐的衣襟，不安道：“你……知道多少了？”
魅魔族长抹着冷汗，连连点头示意着身后魅魔将依旧跪伏在地上的年老魅魔拖了下去。
而那名年老魅魔早就被剧烈的魔气冲击的双眼空洞，不觉事物，怔忡伏跪在地上，身躯本能的颤抖着。
他知道她所谓的“娘亲”在回去之后，魅魔一族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求眼前万魔之上的魔君，可以给她一条生路。
魅魔的反应落在恒隐眼底，他很疑惑，不过思虑一会儿，他又忽然释怀了。
但因为自身样貌的关系加上太过于弱小，他在其他奴使中也得不到尊重，常常最累最脏的活给他做，被其他奴使当作奚落欺负的对象。
他在饱厨偷了一把刀，颤抖的将刀刃架上了自己的脖子，汹涌而出泪水模糊了他视线，明明只要一用力，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了，可他下不了手，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活下去”。
恒隐按了按眉角，本来他打算是让魅魔看见他的族群会开心一点，但却没有想到弄巧成拙，把自己搞了一肚子火气。
恒隐眼底冷了下去，“本君在问你话。”
“你们哪里来的都给我回哪里去，本君现在看着你们就头疼。”
四周气压骤然低了下去，上方魔君释放郁沉的魔气，让周围的魔纷纷重新跪伏在地上，他们脸色恐惧的苍白，脊背一阵阵发凉！！
魅魔的嘴角微微抿直，“后来没有关系了。”
恒隐笑了笑，“你们不是没有关系吗？”
他主动重新趴进恒隐的怀中，胸腔里的那颗本该化为齑粉的心，上面蓬勃而开的筋脉，悸动般在里面流淌着灼热的热流。
恒隐将魅魔搂进自己怀中，虽然收敛自身的魔气，但是眼底却冷了，“本君信你，谁家娘亲会给自己孩子取上如此晦气难听的名字。”
有一些耐不住好奇的魅魔，竟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偷偷抬着眼去看新任魔后。
“阿陋？”恒隐轻昵着，明显看到魅魔眼底闪过暗光，“这是你的名字？真是……难听。”
恒隐看了出来魅魔所想，他一时又没有忍住亲了亲魅魔，狂傲的脸上他的神情柔软了许多，轻声道：“你是我的魔后，你的事我要知道所有的。”
恒隐指腹抚摸着魅魔的眼梢，感受着魅魔因不安而在眼皮下乱动的眼珠子，他忍不住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既然没有关系了，我杀了她给你报仇不好吗？”
魅魔的模样也落进恒隐的眼中，他将魅魔一把抱了起来，而魅魔也顺势将恒隐的脖子抱住，他轻声开口道：“可以别杀了她吗？”
他安抚着魅魔，嘴角噙着一丝笑，“放心，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你要是愿意亲口告诉我，本君倒也不妨听。”
他想恒隐真的待他极好了，他也该自足了。
“诶，好好……我等马上就离开。”所有的魅魔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外面退出去，纷纷庆幸自己还能活着。
本来已经离开的魅魔一族，忽然喧闹不止，中间有一个年老色衰的魅魔竟不顾后果扑上前来，她混浊的眼球里鼓着光芒，嘶哑着声音朝着罩纱后方纤细的身影，喊道：“阿陋，阿陋，我是娘亲啊！”
“你……说什么？”恒隐站在那名年老魅魔眼前，眯着眼脾睨着她。
见年老魅魔竟敢无视自己，恒隐火气也不再克制，彻底沉黑了面容，正当恒隐将要把这名魅魔给抹杀的时候。
殿堂内的其余魅魔在魔君收回魔气后，压在身上的小山也霎时消失，还来不及喘回口气，上方的魔君低沉浑厚的声音响道：“带上她，赶紧滚回去。”
不论多么艰难，多么痛苦，他都要忍受，要忍受这一切的不公。
魅魔平静的注视着所有魅魔的离开，直到所有魅魔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