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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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呃,因为家里有事,后来休学回南部,最近才又到北部来。”头一回说谎,宋语白说得都差点咬到舌头了。“喔。”但清妍女人完全不疑有他。“那么你是回北部后才听说他”宋语白点点头。“我听了好意外,没想到学长这么年轻就死了。”清妍女人怔了怔。“死了?没有啊,他没有死啊,你听错了吧?”“咦?”宋语白顿时傻住,龚嫣然更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死?”“没有啊,他只是”清妍女人顿一下。“呃,你们要不要见见他?虽然他现在有点不一样了,但你应该还认得出来才对。”宋语白与龚嫣然几乎是抢着说:“要!当然要!”于是清妍女人带领他们进入最前面的主卧室,然后,宋语白与龚嫣然看见颜朗了。是的,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但是清妍女人深情的凝视着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并温柔的为他拂去落在额上的发丝。“阿朗,你学弟来看你呢!”宋语白与龚嫣然难以置信的望着床上的人,没有一丝表情的脸部僵硬得就像石膏面具,双眼紧闭,就像它们从不曾打开过一样,从头到脚,除了胸部仍在稳定起伏以外,他就像一具尸体,一具死了八年的尸体。颜朗没有死,他变成植物人了!“他他怎会变成这样?”车祸?中风?还是打劫被敲闷棍?“不知道,八年前那一天,我们正在计画,赶在他入伍之前再去一次七星山,话说一半他突然倒下来,然后就再也不曾醒过来了。”清妍女人淡淡道,彷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医院里检查了整整两个月都检查不出有什么毛病,他很健康,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醒不过来而已。”当然醒不过来,他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但是,怎会这样?宋语白与龚嫣然面面相觑,自对方眼中瞧见相同的疑问。“其实对我来讲,这并没有多大不同。”清妍女人又说,一边娴熟的为床上的人翻身、拍背、按摩,动作是那么有力又温柔,还带着浓浓的挚爱。“他没有死,只是一直睡着而已,他依然是我最爱的人,依然陪在我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的呢?”环顾周围那些植物人医疗器材,宋语白与龚嫣然想起曾听人提起照顾植物人有多么繁琐吃力,多么令人厌烦。她真的觉得这样是幸福吗?突然,电话铃响。“对不起。”清妍女人低声道歉,然后拿起电话和对方说了片刻“好,我等你。”放回话筒,她微笑着解释“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玲,当年虽然我顺利考上大学,但没有去念;小玲也考上了,可是为了我,她又重考考上医学院,只要在学校里上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课,她就会特地跑来也替我上一堂课,好让我能更小心照顾阿朗”她继续为床上的人按摩。“去年她毕业,正式在医院里工作,但她每天下班后头一件事就是到我家来看看阿朗的情况,不管有多累,或是刮风下雨,她一定都会来,甚至结婚后也不肯去度蜜月”话说到这里,客厅蓦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嘈杂声,不一会儿,一个七岁小女孩冲锋陷阵的跑进来。“爸爸,妈咪,我回来了!”宋语白与龚嫣然微抽一口气,震惊又错愕的注视着那个容貌与清妍女人一模一样,却有一双不笑也带着笑意的眼睛的小女孩。清妍女人连忙阻住小女孩鲁莽的行为。“浣浣,叫叔叔,阿姨。”“叔叔,阿姨。”小女孩乖巧的叫,很大声,很有精神。旋即跑到床边去爬到椅子上倾身在床上人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爸爸,我回来了,告诉你喔,我今天赢爷爷了喔”紧接着,房内又进来好多人,清妍女人一一为宋语白两人介绍。颜爸爸、颜妈妈、颜开、颜家大嫂,还有两个男孩;颜开和大男孩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走到床边帮忙清妍女人为床上人按摩,动作同样纯熟。难怪昏睡八年,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出现肌肉蜷曲变形、褥疮病变或憔悴削瘦的现象,因为不只清妍女人一个人在照顾床上的人,而是全家人总动员一起照顾他,八年如一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的尽心尽力照顾他。小男孩挤到小女孩身边,两个小家伙一起抢着跟床上人讲话,彷佛床上的人并没有在睡,而是清醒的在听他们说话。“叔叔,叔叔,我跟你说啦,浣浣她”一旁,颜家大嫂低声对清妍女人说了几句话,清妍女人失笑,如果没有客人在,也许她会忘形的大笑起来。“真的?然后呢?没有真的打起来吧?”望着清妍女人的笑,真正的笑,愉快的笑,在这一瞬间,宋语白与龚嫣然突然明白了,小蓝一点也不孤独,一点也不寂寞,她真的很幸福、很满足。只要颜朗没死,她就很幸福了。真正孤独的是颜朗,真正寂寞的也是颜朗,日复一日翻索记忆来回味往日幸福的更是颜朗。在那片宛如仙境般的山崖上,他是那么那么的孤寂。整整八年,他独自一个人面对永无止尽的孤离,那种无望的凄凉,噬心的冷寂,谁能忍受?但他必须忍受,在那片山崖上,孤单一个人。永远。“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说服她了吗?”宋语白与龚嫣然才刚到达山崖,年轻人就突然出现了,毫无一点预示,就像电影切换镜头似的,乍然间就出现了。宋语白与龚嫣然对视一眼。“在我们告诉你之前,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们,你说你离不开这里?”宋语白问。年轻人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宋语白又问。“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真的很怪异,身体完全没有任何毛病,魂魄却突然离开身体,而且不管是死亡或者是魂魄出窍,灵魂应该是最自由的,为什么你会离不开这里?”年轻人愕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喂喂,是我们先问的耶!”龚嫣然凶巴巴的插进嘴来。年轻人沉默一会儿。“知道。”“为什么?”年轻人无言,默然望着他们。“你不说,我们也不说!”龚嫣然强硬的道。年轻人眉宇轻颦,又静默好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好吧,我说,但是该怎么说呢?”“就从你前天中断的地方接下去吧!”龚嫣然兴致勃勃地说,她最讨厌故事听一半被打断了。年轻人沉思片刻。“那年寒假,我和小蓝结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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