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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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回台上“会的,他会的,”班主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有这位金老板在,花艳秋必定会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儿!”金砚竹一下戏,众人马上涌向后台戏房,包括看戏的客人、这边戏班子的人,还有戏园子的主人,可是远远的,大家伙儿才刚瞧见背对著他们坐在梳妆怡前卸发钗解步摇的金砚竹,就被傲慢的钱如诗给挡在戏房外头了。“对不起,各位,金老板不喜欢受到骚扰,请各位收敛一点!”说完,她吩咐两个人守在戏房门口,自己则大剌剌地来到金砚竹身边,亲密地低头对他说话──好像故意做给人家看的。“金大哥,这会儿他们不会吵你了,你可以咦?为什么?你以前不是都自个儿那可以由我来替你”她忽地脸色微变的退后两步。“好好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叫她,我去叫她!”然后,她不甚甘心地转过头来瞪住满儿。“瓜姜鱼丝是你做的吧?”见满儿点头,她招招手。“过来,金老板要你替他卸妆!”“欸?我?”满儿惊愕地指住自己的鼻子。“对,就是你,还不快点过来!”敢情她打算把怨气都发泄在满儿身上,钱如诗的口气很明显的愈来愈恶劣。“别忘了你们全都要靠他吃饭,就算他要你跪下来舔他的脚丫子,你也得乖乖听命,明白了吗?”丹凤眼儿一眯,满儿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班主便把手按在她肩头上,回眸一瞧,班主脸上满是歉然;她倏忽笑了,还对班主挤挤眼,再迳行到金砚竹身边“报到。”“金老板,请问你要先卸妆,还是先舔脚丫子?”这边的人差点失笑,钱如诗则脸色一变要发飙,却见金砚竹已经把卸妆的布放进满儿手中,然后徐徐转向她,他的眼睛是合上的。满儿耸耸肩,开始替他卸妆。原是有点漫不经心的,只好奇他的真面目到底是如何?可是卸著卸著,她的丹凤眼却愈睁愈大,瞳眸里一点一滴逐渐填满不能置信的表情,手上也跟著愈擦愈快、愈擦愈粗鲁,最后,她简直像是在抹桌子似的用力擦过去,然后,她僵住了。金砚竹徐徐打开双眼,又圆又大的瞳眸似纯真又冷漠。她抽了口气倒退一步,差点昏倒。“你”才脱口一个字,她突然又站了回去,慌慌张张地拿起梳妆抬上的白粉胭脂,打算再把妆给抹回去。众人甫自一愣,金砚竹已抓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满儿又僵了一下,旋即咧出又呆又蠢的傻笑。“我我帮你上妆?”“我才刚下妆。”“是吗?那、那”她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走了!”语毕,即转身要逃。“还想逃?”金砚竹迅速起身自后亲匿地抱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际呢喃“你不想要你女儿了吗?”这一转过身来,金砚竹恰好正面对上所有的人,扬州戏班的人早就认识他的真面目了,只对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抱住女人而感到诧异不已。然而,这边戏班里的人瞬间便看傻了一片眼,甚至有人失声叫了出来。“欸?小日儿?”大一号的小日儿。不同的是,小日儿总是笑咪咪的可爱得不得了,而眼前这位大一号的小日儿脸色可是冷漠阴沉到极点,若是走出门外,头一个结冰的肯定是他那张脸盘儿。“咦?梅儿?”满儿惊呼,身子不能动,只能用力把头往后扭。“可她不是已经被”“在那儿”金砚竹把她转个方向推向墙边的一张小床,上头正睡著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儿。“哄了她好几个月,现在我把她还给你了,你自去哭吧!”他倒是很了解满儿,一瞧见那女娃儿,她果然哇的一声便扑过去抱著小女娃儿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那小女娃儿倒也厉害,这样居然还能继续睡,想是早已习惯这种“喧嚷”的环境了。而金砚竹则若无其事地回到梳妆台自行卸下发套,任凭众人看得满一头雾水。“金大哥,她到底”钱如诗更是一脸的又妒又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出去。”“咦?可是金大哥,她”“出去!”“但,金大哥,”听得出来钱如诗有多不服气、多不甘心。“你总要先告诉我,她是”“出去!”金砚竹忽地回身大吼。“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猝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搭配他那一脸凶残暴戾的表情,不用再多半个字,霎时骇得众人尖叫著争先恐后逃命出去,只剩下满儿抱著女儿偷眼觑著他更衣。好半晌后,她才鼓起勇气问:“你你为什么出来唱戏?是是皇上又交代给你什么工作了吗?”想想,那个皇上实在太“伟大”了,居然能让他做这种她原以为打死他也不会做的事。金砚竹停下更衣的动作,冷冷地注视她好半晌。“你忘了你自个儿说过的话么?”“嘎?”满儿一脸茫然。“去年七月底在你住的四合院厨房里,你告诉那个小桃玉的话。”“呃?”仍旧茫然。见她居然忘得一干二净,金砚竹眼里又开始乌云密布了,隐隐好像可听见雷声隆隆。“你说,若是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得做一个比花艳秋更红的名伶。”他咬著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满儿呆了呆,继而失声大喊“咦?你怎么知道?”旋即又很多余的加了一句“可我那时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嘛!”瞳眸一寒“你说什么?”金砚竹语气阴森森地问。“嘎?啊!不是,不是,”瞧他脸色不善,满儿慌忙做补救。“不是随便说说的,是是很认真的,对,好认真好认真的!对,对,没错,就是这样!”寒色消失,金砚竹点点头,继续更衣。“两个月内,我会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我的戏”“咦?为什么?”满儿再次脱口问,可一见他又怒眼冲冲地瞪过来,赶紧又改口道:“啊!对,对,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你的戏,对,一定得这样,非得这样不可!”但是为什么非得这样不可?懊死!她那时候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呢?“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变心了,嫌她碍事了吗?金砚竹再一次停下穿衣的动作,可这回他两眼并没有看她,而是盯住拎在手上的马褂。“去年四月底”“嗯?”“我就不在京里了”“欸!”“直到七月中,我才自西宁回来。”傻了半晌,终于把这些字眼完全消化完毕之后,满儿才蓦而跳将起来。“你是说你是说那完全是那个混蛋皇上搞的鬼?”金砚竹不语,兀自穿上马褂,再坐下去换靴子。“可恶,害我白流了好几桶盐水!”满儿咬牙切齿地低咒再大骂“还有,这也要怪你,为什么到西宁去不通知我一声?”金砚竹依然不吭声,穿好靴子后,他默然起身来到她面前,俯眸静静凝视她片刻。“你觉得让京城里的人都看过我的戏还不够么?”满儿愣了愣,旋即恍然他永远不会正面向她道歉,这就是他的另类道歉方式。“呃应该应该够了啦”其实,直到现在她仍然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他得让全京城里的人都看过他的戏才行?“那个我倒是很意外,没想到你竟然会唱戏。”“皇考喜欢听戏,”金砚竹主动自她怀里抱去女儿,这又让满儿惊愕了好半天。“所以,我们兄弟每个或多或少都有学过戏。”“也就是说,你早就扮过女人了?”“没有,旦角儿都是由太监负责的。”“欸?可是你扮得真的很棒耶!”金砚竹不说话,举步往外走,满儿忙跟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小七儿。”哎呀,对喔!她怎么给忘了小七儿那条天桥地头蛇了!“那现在还有谁知道你在唱戏吗?”“没有,不过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但是”堂堂庄亲王爷是个名旦角儿,这像话吗?“你真的要这么做?”“这是你要的。”她要的?可是可是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除了几句比较特别的话,譬如要他去扮女人唱戏──之外,她早就忘了那时候到底说过些什么了呀!她暗暗哀声叹气不已,可即使是这种时候,她还是压不下女人家的小气心态。“如果皇上也让你来扮旦角儿,你肯吗?”金砚竹冷哼。“除非我死!”是这样吗?满儿唇瓣悄悄绽起得意又满足的笑。被了,这样就够了!“那个我想你呃,你不必再唱下去了,我会跟你回去的。”来吧、来吧,感激涕零吧!不料,金砚竹不但毫不领情,甚至拿奇怪的眼神瞄了她一下,才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字“不。”满儿愕然一呆。“呃?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唱戏吗?“因为你说过的话。”又是她说过的话!可恶,她到底说过些什么鬼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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