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周内加更）(2/8)
毕尽他现在是个黑户，那边可以搞定身份证和落户的事，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经验来说，这几年干这些还能捞点钱，再过几年扫黑除恶一开始，那全都得进去了。江枫想过，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干干净净也不可能了，一条路走到黑，照顾好小时候的自己使命就算完成了。
“十万啊。”江枫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之前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他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现在好了，身上就剩了不到一万块。
虞获捧着那两条围巾，抱着江枫，哭的都快要撅过去了。
在混乱的梦境里，虞获唯一一个记住的梦就是，他发现当下一切都是假的，江枫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象，他其实依旧什么都没有，还是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死由命。
江枫也难受，但他这些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更多的是怅然和麻木，他也抱着虞获，轻轻的揉着虞获的头发，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擦鼻涕。
“那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虞获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又一阵阵发涩，他眼睛也胀得厉害，江枫的情绪也很不好，他重来一世，依旧逃离不开失去母亲的这一天。
随后而来的是监护仪冰冷而刺耳的警报声，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虞获完全不记得了，从医院到后面的追悼会以及把骨灰请回家这些流程，全都是江枫一手操办，虞获只是一直在麻木签字。
那瞬间江枫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没觉得惊讶，他很平静的拽下了口罩走了过去，跪在了病床前。
晚上虞获九点半左右才下晚自习，他等回到家里都十点多了，这时候江枫已经做好夜宵等他了，两人依旧是挤一个被窝里睡觉，江枫会给虞获讲会世界各地的见闻，或者两人练练英语口语，就拥着睡了。
“哟，在着等我呢？”江枫拍了拍虞获的脑袋“给你买了橘子。”
虞获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活该。”
“我给你们两个织了围巾……小鱼…小鱼啊，妈妈…嗬……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早上的时候，虞获一起床，江枫就做好了早饭，两人一起吃完饭，江枫就陪着虞获坐公交上学。
“美是美，饭不好吃，国外的饭最难吃了，我都好多年没吃家乡菜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两条围巾，两条蓝色的围巾，专门选的羊毛线，针脚细密，样式也好看，只有后面收尾处针脚有些乱。
“我们谈一谈吧？”江枫顿了一下“或者我和你们上面的人谈一谈？”
两人吃完饭，虞获就去午睡了，江枫就提着准保好的饭菜去了医院，两人分工明确，互不打扰，平静而和谐。
高二第一学期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虞获也不去兼职了，没有经济压力和校园暴力后，连带着学习都轻松了不少。
“妈。”他叫出这一声后，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而江枫，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这最后一面远比他想象的要痛苦。
“小鱼……妈妈走了…你们…你们要照顾彼此。”虞燕此刻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握着两人的手，不愿意松劲。
虞获文综基本上没太大问题，基本就在260上下浮动，但他数学和英语不怎么样，也就是一百出头，好在每天江枫都会和他练口语，这段时间下来他的语感变得好了起来，分数也提了不少。
在江枫炒菜的时候，虞获就把厨房收拾好了，不用的盘子和碗都洗干净了，连案台的水渍都擦的一干二净，江枫把一旁炖的猪肚汤也盛了出来，两菜一汤，也足够他们两个吃了。
虞获的梦很乱，他的梦里全是别离，所有人都要离开他，他什么都留不住抓不到，但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那一声声的“小鱼，我在。”
“外面美吗？”
虞燕握住了虞获的手，她又看向江枫，冲着江枫招了招手：“来，小鱼。”
虞获睡也睡的不安稳，哼哼唧唧的窝在被窝里，做了梦也是皱着眉在梦里不安稳，江枫没办法，他轻轻的揉着虞获眉间的郁结，又在虞获耳边一边又一边地说着：“小鱼，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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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快乐吗？”
“没事，就在楼下那边那个茶楼谈了一下后续的事，让他们宽限几天。”江枫可不敢说自己重操旧业，投身于渭城的黑社会建设了。
“小鱼。”江枫揉了眉心：“可能就是今天了。”
“姓裴的欠了多少？”
明明以前一个人可以的，现在身边却离不开人。虞获烧的昏昏沉沉的，但他始终都攥着江枫不愿意松开手，江枫就坐在床边帮他物理降温。
“傻小子，对你好是应该的。”说着江枫就癫了几下锅，虞获盘子就递了过去，菜盛出来后，他就拎着铁锅三两下洗好了，江枫开大火把锅里水烧干，倒油，炸葱姜蒜末，等香味扑鼻而起的时候，虞获就把盘子里腌制好的里脊肉丝递了过去，肉丝下锅翻炒出香味，肉质变硬的时候下青椒丝和调料，没一会儿，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椒肉丝就好了。
他看着年少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难受。江枫只想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鱼，他现在重来一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足矣了。
除了学习，虞获觉得生活上的希望就是每天放学那会儿，回到家的时候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可以看到那个江枫。
“还可以，不缺钱花。”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会在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虞获上课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说是他妈妈快不行了。
虞燕摸了摸江枫的脸，又摸了摸虞获的脸，她笑了笑：“原来我们小鱼…长大后……是这样的。”
“大鱼…我只有你了。”虞获紧紧的抱住江枫，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江枫了，他们只有彼此，相依为命。
虞获从猫眼看到江枫和那群人离开了，他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发呆，也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到底会发生什么，虞获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才听到了江枫的脚步声，他站了起来，从里面开了门。
虞获跟着江枫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起搭伙做饭，虞获一边洗菜一边和江枫聊天。
刹那间江枫眼泪就溢出来了，他握住虞燕的手，哭着叫了一声：“妈！”
“南方很多城市，还有东南亚那几个国家，欧洲也去过几次。”
“本钱六万，现在滚到十万了。”
虞燕已经到了半昏迷的状态，但她依旧撑着，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虞获几乎是跪在病床前拉住了虞燕枯槁的手。
江枫沉默了，他想了很久，他这些年快乐吗？也快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除了刀尖舔血，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之外，也没什么了，他还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当然没有现在快乐。”
虞获接过橘子把拖鞋帮江枫摆好，又抱了一下江枫:“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虞获去上学，江枫就去了那个大哥手下报道去了，毕竟现在赚钱养家是大头。
虞获把洗好的蔬菜放进篮子里沥水，他看着江枫挥动着锅铲的背影，开口道：“大鱼，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我觉得你好厉害，什么都会，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现在感觉还是像做梦一样。”
“大鱼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虞获也流着眼泪，他抓住虞燕的手颤抖的厉害。
那天是虞获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轻松，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些讨厌的人终于都消失了，连着早读，虞获一高兴，多背了好几首古诗。
两人坐在抢救室外，同样的一言不发，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出来冲着他们摇了摇头，说是进去再和虞燕说说话吧。
那天之后，虞获就生病了，他一直在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江枫给他请了几天假，他自己也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照顾虞获。
“啊！！！”虞获大叫着，哭着睁开了眼，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此刻屋外正直黄昏，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他哭着，眼泪止不住的淌，他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他到医院的时候，虞燕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只有江枫一个人在外面坐着，他看见虞获来了，也只是无力的招了招手，示意虞获过来。
也是这时候开始，顾蔚就发现，虞获慢慢的变得爱笑了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冰冰冷冷板着个脸拒人千里之外了，多多少少也有点人情味了。
虞获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是那种心理上的脆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生病生的再严重都会去上学，因为学校里人会多一点，多多少少的还是会有一点来自外界的关系；但现在，他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身边有江枫。
虞获那瞬间猛然发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了，现在都快放暑假了。可是明明他周内几乎每天中午都待在医院，明明昨天的时候妈妈还很精神，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小鱼，你知道不，那个方烁退学了。”顾蔚眼睛闪闪的，她压低声线道；“说是在路上，被人把手筋弄断了，估计是得罪人太多了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