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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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关思量忽然回过头,重新扶起徐青野的手腕,递到嘴边轻轻吹了两下,又放下了,然后看着徐青野,没什么表情地慢慢挑了下眉,用手语问他:好点了吗?
关思量抬腿用膝盖撞了一下徐青野的肚子,徐青野没得逞,站起来想去抱他,关思量又抬起手,徐青野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今晚因为谢云飞还是心情不好,赶紧举起受伤的手,“别动别动,还疼呢。”
“都两天了,不疼了吧。”徐青野从台阶上下来和关思量面对面,还在楼梯上呢就要去脱关思量的裤子,“我看看。”
八月初的几天温度高得离谱,别墅里的窗帘几乎都放了下来,实在晒得不行,傍晚太阳落山才好了点。
对面接通得很快,徐青野一声招呼都没打,直说道:“让你家医生给我开一个左手腕骨裂的诊断证明,片子也要,今晚就给我。”
徐青野放开了庭檐声,不等关思量对他这话有什么反应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往楼梯上走。
“干嘛。”庭檐声慢吞吞地从水里爬出来,坐到泳池边上,徐青野说:“你累了,回去休息。”
“嗯,”徐青野反应过来后垂下手,忽然老实下来,很低地应了一声,“好多了。”
关思量没来过徐青野家,比谢家的别墅要小,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段。车停在门口的路边,徐青野在门口跟谢桥打电话,庭檐声轻车熟路地带着关思量进去了。
“小庭子还是自己睡二楼啊。”徐青野冲庭檐声喊了一声,庭檐声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撇了撇嘴又转回去了,没理他。
谢云飞被徐青野一通连吓带骗,都没看关思量一眼就走了。
“走吧。”徐青野走到关思量面前,冲他笑,“跟我回家。”
徐青野收回目光,继续说:“家里这么多人,今晚这事外公明天肯定会知道的,你这次欠的不是小数目吧,我给你外公肯定会拦我,你先躲他几天,我在家劝劝他,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外公也不会真的不管你,但是你差点动手,外公要给小叔个交代,你能明白吗?”
从那以后关思量就怕水了。
关思量皱了皱眉,用力把脚收了回来,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徐青野一眼,转身走到旁边的躺椅上坐下了,把烟按灭在小桌上。徐青野这才从泳池里上来,浑身都是水,也不擦,走到关思量面前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和他接吻。
你明明能躲开,为什么让他打到你?
客厅又恢复安静,关思量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扔到徐青野旁边,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徐青野往后一靠,还能冲关思量笑,“怎么了?”
关思量不会游泳,他不喜欢这种身体大面积暴露出来的活动,也因为他怕水。
徐青野看热闹不嫌事大,谢云飞回去他们父子俩肯定又要吵,那时候谢桥就更想不起来关思量这人了,光顾着生气了。
关思量不太想下去,他懒得动,不过面前一壶茶已经喝空了,他自己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天边的斜阳还挂着,整个庭院水面都变成了橙红色,徐青野一直在仰着头看他,等他下去,关思量轻轻弹下一点烟灰,起身下楼了。
关思量上楼了,真的陪徐青野洗了个澡,然后意料之中地徐青野要跟他睡一个房间,徐家一个外人都没有,庭檐声不算外人,关思量也没拒绝,随便他了。
徐青野笑了笑,抓住他的脚腕,那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关思量的脚掌肉有点厚,很软,又白,脚背上盘桓着细细的青色血管,徐青野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关思量的脚腕,然后低头在他的脚背上亲了一下,又偏头咬在他的脚腕上,落下一个深深牙印。
“能明白能明白。”谢云飞听完这些话就站了起来,指了指他的手腕,“你帮我好好劝劝他,你记得去医院,疼成这样得拍片儿,我就先走了,谢了啊青野。”
徐青野在后面的泳池里带着庭檐声游泳,说是带,把孩子往里一扔就不管了,反正淹不死,关思量坐在三楼客厅的阳台喝茶,稍微低头就能看见泳池里的一大一小。
关思量这次手语很慢,始终没什么表情地模样,目光淡淡地看着徐青野,仿佛徐青野受伤和他没关系,他也一点都不心疼。
关思量冲他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没事。庭檐声哦了一声,没多问,他也不是多么活泼的小孩,和关思量在一起的时候俩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就是因为这样关思量才喜欢陪他玩,不烦人的小孩可不多。
徐青野总是这样,似乎在他那里就没有丢脸这一说,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还非常理直气壮。关思量偏开了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徐青野知道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就是逗他一下,没把关思量逗笑,自己先笑了,“好了,不做就不做,陪我洗澡总行吧,我手这样不方便。”
关思量在徐青野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因为谢云飞把徐青野给打骨裂了,谢桥也不敢让关思量回去,怕谢云飞犯浑又闹起来,徐青野期间又给谢桥打了个电话,听着他气消了些,又跟谢云飞说了一声,让他回去要钱。
庭檐声转身站起来就走,一点都不想搭理徐青野,去二楼洗澡了。徐青野抬起头,冲关思量招了招手,他知道关思量看见了,也知道他怕水,他就是想试试关思量会不会下来,最近几天他心情好了点,脾气也小了,徐青野就忍不住开始得寸进尺,没事找事。
家里没人,半个月没住人仍然干干净净的,徐青野回来之前就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给他们放假,谁都不许来了。
“不打到我身上,怎么让别人知道他对你下手多狠。”徐青野笑了笑,手腕上的疼缓解了一点,没有刚才那么尖锐了,被砸到的地方肿了一点,但不至于疼成刚才那样,徐青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关思量见他进来,看了看他的手机,又看他,徐青野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撑着关思量背后的沙发靠背,没坐下,“我说谢云飞差点把你打了,你要出去住酒店,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好看,我只能把你带我家来了。”
徐青野的房间在三楼,关思量走到三楼拐角嫌累,甩开徐青野的手靠着栏杆喘气,冲徐青野摇了摇头:不做。
过了大概十分钟,徐青野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一叠纸和袋子,是严怿让他家医生给他伪造的检查结果,还真让他给弄了张手腕骨裂的片子来,手的大小都跟徐青野的差不多。
徐青野不知道游了几个来回后才看见阳台上的人,他趴在泳池边上,把庭檐声叫了过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样一个名字,听着就命苦,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纪念父母的感情,对他本人没什么意义。后来关父真的在关思量十岁那年在浴室里自杀了,里面的水一直流到客厅,关思量放学回家推开门就是满屋的水,他爸爸就躺在全是水的浴缸里,吃了安眠药又割腕,十岁的关思量站在浴室门口,那里的水还掺杂着淡淡的红色,淹没了他的脚。
关思量的妈妈是生他难产去世的,他父母感情很好,所以关父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关思量并不喜欢。
说完就挂了,严怿疑惑的喊声喊到一半戛然而止,徐青野去电视柜下面拿出药箱,用云南白药喷了喷,真挺疼的,好几斤重的烟灰缸那样砸下来,骨头没出问题也得疼上几天,徐青野挡的动作挺有技巧,不然真得骨裂。
说完徐青野放下手捂住了庭檐声的耳朵,庭檐声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显然习惯了,徐青野的声音低了一点,“其实就算你住在我自己的房子里被他们发现了,也根本没人会多想。”
泳池里的水溅到外面,湿漉漉的,关思量犹豫了一下,脱下拖鞋,光着脚走到泳池边上,站在徐青野面前,神色如常,倒看不出他怕水。
见关思量放下手,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徐青野轻轻动了动手腕,嘶了一声,关思量抬眼看他,刚才紧绷着的表情松动了些,徐青野把手伸到他面前,那里还肿着,很红,“真挺疼的,你给我吹吹。”
庭檐声在徐家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都长,熟得不行,很快倒了杯水来给关思量,看着他喝了才问:“舅舅的手怎么了?”
徐青野看见他下来也没说什么,知道他怕水,也没想让他下来,他抬头看着关思量抽烟,一点星火的光亮融合在余晖中,关思量微微张嘴吐出一点细细的烟雾,抬起一只脚放在徐青野的胸前,慢慢踩了踩。
关思量平时根本不会想起这些事,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几天在这里待得有些放松,大概是闲的,他有点心烦意乱,随手拿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心里稍稍好受了点,低头看着楼下的水面,夹着烟的手拖着下巴,整个人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