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积德(2/8)
晚上六点，裴映还没给他回电话，告诉他什么时候工作结束。
他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路。
衣服的破口就在李蕊心脏的位置——
手机里传回裴映的声音。
这确认是个难活儿——施斐然闻过品牌方送来的那十二瓶样品，个个都是狗闻了直摇头的怪味。
鸦雀无声。
李蕊：“不行，不能开……”
他迅速划向接通，不等对面开口先说道：“您别急，我接上裴裴就过去……”
以为是裴映回他电话，结果一看屏幕：蕊姨。
这件事可以商量，李蕊告诉他蘑菇汤的秘方，然后拿走那笔钱离开他们的生活——好像不行，施家珠宝还有不少员工，再加上上税，还有各种费用，似乎没办法让李蕊拿到她的预算金额。
刀打横插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收藏室里，李蕊躺在地板上，门槛拦住了水，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施斐然笑了笑，没搭腔。
“阿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手机中，有些耳熟，施斐然想不起来是谁。
提前过来的事，裴映没有提前跟李蕊打招呼。
他小时候想偷偷打开施鸿收藏室的锁，学会了开锁一直没有实施过，后来教给了裴映——现在裴映打开了那道门。
李蕊当然不会回应他。
“把门打开、把电话给裴映。”施斐然说。
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这套浅蓝色运动服。
他清空大脑，专注于手中的方向盘。
施鸿死了，施鸿的食物链断了，他再也不需要证明自己，他可以让每一个人获得最大利益。
“你不敢动我！斐然不会原谅你——你想永远失去斐然吗？”
“把电话给裴映！”施斐然喊道。
他掏出手机，看见转账成功的提醒。
方理囚禁梁佳莉十六个小时，套出他不是施鸿儿子的事实。
李蕊：“晚上带小裴过来吃饭，我一会儿去买菜，五菜一汤，做你喜欢的菌汤和小裴喜欢的糖醋排骨。”
谁都没有出事。
把车甩在路边，没有回头关车门，直接跑向别墅。
“谭强，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为了我，再有些耐心。”李蕊又说，“施斐然一卖掉施家珠宝，我就毒死他和裴映，继承施鸿的财产，然后我们就能永远摆脱那些人……”
延迟这么久才提示他转账成功。
在男人的衬托下，李蕊的沉静带着几分超然。
裴映打算自己提前去李蕊那里——李蕊做的蘑菇汤让施斐然特别喜欢，他想看看李蕊都用了什么配料，为什么会比他做的蘑菇汤好喝。
施斐然脑中“嗡”一声。
他不由得感慨，施鸿是真的很讲究表面排场。
施斐然毕竟从小学画画，了解人体结构。
也有可能是恶作剧，有人用ai技术盗取了这两个人的声线，ai可以做到，他前阵子才接了一个相关方的广告……
电话里传来裴映的声音：“真的相框在哪里？”
所以全指着裴映的包装画来救。
“别急。”李蕊说。
没想到却在这栋别墅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李蕊：“什么……”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李蕊问。
出汗了不会黏在身上，他也不需要检查自己的后背有没有严丝合缝贴着衬衫，来借此计算自己每一个举手投足。
“我是。”
直到第一声欢呼响起，鼓掌声轰然炸起来，雷鸣一般开始震动他的耳膜。
刚上车，手机屏幕亮起来。
李蕊的胸口没有多少血迹，血被水冲淡，只剩下衣服的破口。
侥幸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施斐然喜欢这地方，但凡路过这座山，只要时间不是特别赶，都会下车来看看施鸿。
方哲居然出家了。
要说施斐然在意，无非在意方理真把梁佳莉吓坏了。
卫生间里水管破裂，水仍在喷涌。
这不是跑车，施斐然也不是赛车手，这个车速对他、对车来说都不行。
施斐然听见那声音的一刻瞳孔倏地一缩。
其实有些不习惯，这种衣服穿起来太舒适。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裴映在忙。
正好裴映厌恶李蕊。
——水是用来破坏脚印的。
他转动眼珠，眼珠仿佛生锈一般干涩。
裴映思绪飞转，一时间没注意周遭，等留意到的时候，那位谭强已经站到他面前，瞪大着眼睛——
方理也彻底没了动静儿，听说去尼泊尔劝方哲回家。
如果李蕊想要的只是这么一点东西的话。
是两小时前转到李蕊账户上的钱，李蕊用来捐赠福利院的钱。
他找到了制造出破口的刀。
完了，施斐然的心倏然一沉。
这种虚假的膨胀感对人有害。
正好施斐然对珠宝业不感兴趣。
那人他认识——施鸿身边那个抢过他哮喘喷剂的唐装男人。
他踩着台阶爬上山。
他想成为施斐然所有情感的载体，爱人、朋友、父亲、母亲。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管怎么走路，都有些不对劲儿。
开完会，想起和李蕊的约定，他给裴映发去信息：“晚上空出来，蕊姨要给你做糖醋排骨。”
何况，他对现状格外满意。
他站在员工中央停住脚步，开口道：“不用这样，不是拍古早韩剧，我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
施斐然踩着水往里走，因为每一处的门槛都高过脚踝，导致屋里的水已经没过脚面。
门被推开的“吱丫”声通过手机传入施斐然耳中。
他教会的裴映开锁。
“好看的，”李蕊说，“这么有朝气的年纪，应该多穿穿这样的衣服。”
那份私心就是：李蕊给一滴母爱，就足以溺死他。
裴映只好背过身贴在门外墙上听着。
他屏住呼吸，听不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那男人正在和李蕊吵架。
没人回答。
运动鞋的脚感和窄版皮鞋的脚感天差地别。
有人已经在这了，是李蕊，可能她在施鸿坟前也会感受到和他一样的轻松。
“赌博。”施斐然言简意赅地概括道，“这段她不好过，我雇了几个保镖陪她，她愿意赌就赌吧。”
施斐然点头：“好，我跟他说。”
手机在裤袋里亮起。
——以前跟在施鸿身边，穿棕色绸缎唐装的中年男人。
手机没电了？
有一部分眼中已经透出惊恐，施家珠宝一年前经历过两次大幅裁员，剩下的人快被折磨出ptsd了。
辨别出语气里的恐惧，施斐然抓紧方向盘：“怎么了？”
反而没有不舒适来的那么舒适。
施斐然的视线重新落回李蕊的尸体上。
裴映回他信息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给他回电话，另一种像这样只一个字。
他厌恶任何人来分一杯羹。
施斐然不再拖延，扬声道：“下月起，每人加薪百分之十。”
“蕊姨？”他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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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他起冲突。”他尽可能吐字清晰，然后踩下油门，车也“嗡”一声，起飞一般飙向别墅方向。
裴映没有打招呼，或者说别墅里的情形不适合打招呼。
直行、三岔口右转、直行、左转……
施斐然慢慢蹲下来，抬手盖住额头。
仍然是沉默。
施斐然皱了一下眉，打算直接去裴映工作室接上人，然后去李蕊那儿。
红血品牌和裴映联名出了十二星座的系列香水，裴映在为香水画封面。
而后，电话被裴映挂断。
刚进院子，一眼便看见从门口台阶上不断往下流的水。
施家珠宝总部。
这句话是裴映的死穴。
每次确认施鸿就在这里面死着，现在死着，过会儿也继续死着——他就会感受到沁心脾的轻松。
说的对。
他必须找到裴映。
他放轻力道稍稍松开油门，扫了眼仍保持通话的手机，开口：“裴映。”
施鸿的墓碑前。
裴映赞同。
施鸿请泰国的风水师来看房子，那风水师说所有门槛必须建高一些，门槛高才能守住财。
十几秒后，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侥幸心理扑上来，他问：“谁在那边？你根本不是裴映对吧？”
他有点纳闷，摁下裴映号码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毒死施斐然和他。
停顿的间隙，他看向这些员工。
他踏上楼梯，走到二楼。
似乎是李蕊后退撞倒了花瓶，陶瓷摔碎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
但也没有什么复仇的想法。
确实不用逼。
施斐然将手机砸向副驾驶，双手抓方向盘。
两个月后。
“我的办法更万全，施斐然能为我这个母亲心甘情愿卖掉施家珠宝。我用假相框测试施斐然，他根本就没收，他不信任裴映，他怕裴映伤害我。说明我这个母亲对他来说特别重要，你让我拿那个画框逼他是下下策。”
他出车祸死在这里，或者更倒霉地变成终生瘫痪毫无意义。
“我看了公司近几年的情况，这么说吧，地主家的余粮有点少，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很少……”
李蕊：“裴映……裴映在这儿，他要画框！我在房间里我锁了门！斐然，帮我！”
“说话！”他喊起来。
“那几个零钱够干什么！你捐给福利院也抵消不了你这辈子做的恶！”男人情绪相当激动，“五十亿欧元！我都已经牵好线了！你还在拖什么？”
车身已经打晃。
员工们站成两排，齐刷刷地对他鞠躬。
施斐然知道这件事会很受打击的。
他蓦地转身，跑出别墅，上车，拽上车门。
“接电话……斐然的电话……他马上到……”
施鸿只在收藏室的门上装了锁，传统的钥匙锁孔。
冤冤相报何时了。
裴映皱了皱眉。
李蕊回过头，睁大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
三小时前。
“帮我！”听筒传出李蕊的喊声。
到了。
感应门自动向两侧打开，他走进去。
“好。”
这种舒适给他一种隐秘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