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只在周三过来(2/8)
这地方的月亮特别亮,亮到足以让他看清房间天花板。
就像人和人,人帮助一只狗比帮助一个人容易。
方哲:“啊?”
施斐然入住的酒店离这座赌场远有一个小时车距。
作为艺术家的裴映无可替代,作为洗钱工具,又并不是非裴映不可。
一个小时,就算他赶过来,也可能错过裴映。
他在租车公司租了一辆假迈巴赫,回酒店带上金渐层,又开着假迈巴赫回到方哲的寺庙。
这些关键词串联在一起,他能猜到那些人要用裴映洗钱。
他没有说方理的坏话,只道:“你哥挺好,估计现在还在尼泊尔找你。”
为什么说租到的迈巴赫是假的,因为他自己有一辆真的。
流浪汉睁开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谢谢。
一码归一码,他和裴映,不论谁死谁活,他想送出这枚戒指。哪怕这东西是只属于他的自我感动。
流浪狗和流浪狗之间似乎总有类似的争斗。
和尚放下钵,在施斐然面前站直,左左右右地来回侧脸,像人脸识别一样试图让他识别。
黑头发加上黑色西装的他在这儿确实扎眼。
“我哥最近怎么样?”方哲忽然开口。
他回过头,飞快地环视四周。
其实施斐然有点佩服方哲,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睡这种爬潮虫的地板。
而且为什么偏偏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掳走裴映?
荷官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刺鼻。
确实,这狗挺胖,不需要帮助。
更让他反感的是面前这张绿色的巨大赌桌和筹码哗哗作响的声音。
周遭一切仿佛再次自动变成白纸,施斐然眼里只剩那半个侧脸。
也没床垫,直接铺一张被子睡在地上,一翻身,硌得胯骨滋滋疼。
艺术家,天价画作。
周三,明天。
施斐然转身走进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拎出来放在流浪汉的旁边。
“是啊……你怎么关注这种小事,”方哲热络地凑上来,“我跟你说,这边寺庙里能吃肉,而且这庙挨着赌场,我们庙里的人都吃的老好了!”
和尚单手托着钵,用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兴奋地盯着他:“施斐然!我我我!”
施斐然装作寻常客人,凑在赌桌前下注。
金渐层虽然被装在玻璃缸里,但明显感知到周围不是它熟悉的地方,黏在玻璃缸上盯着外面看,时不时吐一下分叉的舌头。
他找了裴映这么久,不在乎再多一天。
“好。”施斐然接受方哲的好意。
施斐然舒了一口气,手伸进衣袋,摸到一枚蓝宝石戒指。
他知道裴映聪明,但裴映毕竟不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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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里走出一个本地人,一只黄狗正对着那人摇尾巴。本地人从纸袋中撕下一块烤鸡鸡腿,丢给了狗。
“这边出家要求剃眉毛?”施斐然问。
晚上,他和金渐层一起失眠——方哲的房间里没空调。
施斐然解开风度扣,整理衬衫,而后重新系上风度扣,迈上赌场台阶。
“汪!”
墙角那边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流浪汉,只靠着墙坐地上打盹儿,阳光照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他睁开眼,往阴影里挪了挪,再次阖上眼。
黄狗在这时跑过来朝他摇尾巴,寺庙门口突然窜出另一只黑狗,呜呜朝黄狗发出威胁的低鸣。
赌场,洗钱。
“放松,放松……”方哲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你表情别那么吓人,我害怕。我就在对面寺庙,赌场里的人我基本都见过,裴映只在周三过来。”
黄狗耸眉耷眼地后退走开。
施斐然倏然回过头:“你见过他?”
他注视着天花板上的墙皮裂缝,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裴映。
裴映在四五个当地人的簇拥下走向狭长的走廊。
方哲的身体朝向墙面,背对着他,动了动肩,最终也没有再开口。
泰国人普遍比他肤色黑,欧美人又多是浅发和棕发。
他两个月前在国内买下这枚戒指,一直带在身上,打算送给裴映。
施斐然心生反感。
“你找裴映啊?”方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不在。”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方哲说裴映一般在晚上八点过来,现在还差十分钟八点……
“方哲?”施斐然确实挺惊讶,“你不是在尼泊尔?”
有这种汽车改装的手艺,开租车公司骗人可太屈才了。
周三,晚九点。
狗跳起来叼住鸡腿。
一声狗叫打断了二人。
只来得及看见小半个侧脸——有人站在裴映左侧,挡住裴映大半身体。
谁?
他面向赌场,一个没眉毛的泰国和尚端着金钵直直朝他跑过来。
就像他从公司去到施鸿和李蕊的别墅,也是一个小时车距。
然后就自发地开始胸闷。
胸闷感越发激烈,他跑得更快,想追上裴映。
当地习俗:不能直接往和尚金钵里放钱,施斐然朝对方比划“停”的手势,偏头指了指赌场旁边的711便利店:“您别急,我去给您买面包。”
方哲睡在离他挺远的地方。
“裴映!”他喊起来,然后本能地跑过去。
施斐然手指一抖,堆成一摞的筹码当即被他碰散。
“我之前是在尼泊尔,”方哲说,“但尼泊尔空气太差,我就换地方了。”
但被围着看,还是有些夸张。
一想到梁佳莉,就想到梁女士的真爱施鸿。
右手边是赌场,整体外立面全部渡了金漆,一眼望过去晃的眼珠刺痛。
施斐然叹了口气,把两手搭在胸口,仰面躺好。
真正的穷凶极恶做出的事不在逻辑范围之内,他怕裴映被人虐待,一旦有了这个念头,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我们的庙外面看着破,里面挺好,要不你今晚住我那儿?”方哲说。
一声中文穿透喧杂声,直直刺进施斐然耳膜。
假迈巴赫的外壳看着摸着都和真的一样,但开起来的感觉相差甚远。假的像一台老头乐,开到八十迈就打晃儿,他坐在驾驶座椅上,发动机震得座椅像按摩椅一般轰轰发抖。
要饭……不是,化缘化的也忒积极。
“这狗胖吧?”方哲介绍道,“这边人可善良了,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都可胖了。”
周围的众多视线一道道黏向他。
“裴先生!”
“为什么剃眉毛?”施斐然问。
施斐然揉了揉眉头,闭上眼,放松眼皮周围绷紧的肌肉。
一个小时能发生太多事情,他赶不上,他只能从手机听筒中听着裴映杀害李蕊。
一看到这些玩意儿,就想到梁佳莉。
租车公司估计从报废迈巴赫上淘到了车架,动手往里加的发动机和其他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