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谁上谁啊?(2/8)
守在院子门口的保镖开口：“裴先生，二叔手下的那个华人过来了，给你送你要的画笔。”
剥落那些闪闪发光的附加，他在施斐然心里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威胁？
没水。
他是坏人，他要为与自己不匹配的善良付出代价。
施斐然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戚良翼理解错了，理解错他说的“好感”。
裴映点头，向里走。
裴映脑中一片空白。
施斐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张开手臂：“过来。”
但还有那些孩子。
施斐然的手有些热，他低头，看见施斐然两手圈着他的腰，睁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注视他。
“还有，你为什么要拿牛肉喂你公司附近的野猫？”戚良翼走到他面前，“那些猫怕我，我一去它们就跑，但它们每次看见你都蹭你。就是那天，我觉得你可能是一个好人。”
“我车开得不好，”司机用食指点着方向盘，“进去拐弯不容易，您体谅我吧。”
施斐然抬手抵住他胸口：“我们上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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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斐然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他知道施斐然撒谎。
“大老板”经常这么遛他，变着办法提醒他，谁是上位者，以及他的时间并不值钱。
这个人太了解他了。
他接受不了施斐然出轨，也原谅不了施斐然，更不舍得对施斐然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我猜对拳赛结果，你说我很了不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是施斐然的声音。
但是他不想戳破这个谎言。
他四处看了看，抬腿轻踢茶几边的垃圾桶。
“为什么领导派我盯你？”
裴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压下心口的愤怒。
施斐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去这么久？”
“不是那种能发展成恋爱的好感。”施斐然说，“我只是想给你解释我被触动是因为你对我的肯定。”
他再一次想起在“大老板”脸上砸拳头的舒爽，以及大老板咬着牙告诉他所谓的黑球鞋、白球鞋理论。
了解他的骄傲，也了解他的卑微，了解他永远不会用一把有子弹的枪对准自己。
茶几上还放着一瓶矿泉水。
水龙头淌不出水。
他没有管任何人要画笔。
裴映在赌场等了那位大老板半小时，马仔跑过来，说大老板去新科技园区，不过来了。
他真的有些好奇。
好、感。
谁不向往正义。
这是属于司机的示威，明明可以开进去停到洋楼门口，却偏偏每次都只停在院外。
没有水。
施斐然的脸比平时红，于是裴映探手摸了摸。
台阶绊了他一下，他没有摔倒，黑色皮鞋鞋面被阶角划出一抹显眼的白痕。
戚良翼安静了许久，喃喃：“送给……裴映。”
裴映整理好情绪，站了起来。
道理他懂得很透彻，但他依然不想活了，或者说没法儿活了。
施斐然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人语气变得急迫：“我喜欢你，我照顾你这些天我就想明白了，我比裴映适合你。”
裴映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推开车门下车。
“二叔手下的那个华人”，他知道保镖说的是谁，那是刚来不久的新打手。
想了想，忍着恶心刨了刨垃圾桶，让果皮和纸团盖住那支笔。
这人拿起那两个药瓶递向他，他伸手去接，对方又忽地避讳和他的手指接触，忽地撤回手，把药瓶放在茶几角上。
裴映更用力地压过去，不由自主地好奇在那个卧底警察的视角里，这对嘴唇尝起来的味道。
话说的没错，但语气却不是恳求体谅的语气，何况院子很大，不存在不方便调头的问题。
戚良翼点点头，又像尝试说服自己一样再次点头，起身走向门口。
裴映偏头，茶几上摆着两只小药瓶，他看得懂上面的泰文，它是用来治疗细菌感染的。
谁让他是坏人。
一小时前。
不不不。
极度的安静使他心生恐慌，开始无意识地背诵人名：
施斐然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我最缺的东西，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肯定，而且你确实挺容易让人有好感……”
他要修改他的计划，他必须以更迅速的方式了结一切，然后死在这里——这是对施斐然最好的祝福。
既然如此，至少在最后，他想见见那个赢过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班长自称是黑球鞋，而他是白球鞋。
心口极其不舒服，背不下去。
所以施斐然会把画框留给李蕊、所以施斐然保护那个警察、不让他知道那个人曾经来过这里。
施斐然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闭上眼，眼球忽然自燃一般，烈火被关在眼眶中，焚烧大脑。
好感。
班长表达能力强，讨好能力也强，除他以外班上的人都跟班长关系不错，所以班长让班级里所有人不许跟他说话，所有人都照做了。
“还有，你为什么要拿牛肉喂你公司附近的野猫……那些猫怕我，我一去它们就跑，但它们每次看见你都蹭你。就是那天，我觉得你可能是一个好人。”
施斐然的扁桃体一直是肿的，现在发热，喉咙附近越发干涩。
那些孩子，同时也是他选择不逃跑的理由。
新科技园区——柬埔寨的电信诈骗总部已经被军警剿了，剩余的虾兵蟹将被挪到了泰国这边。
也怪他自己，一时间没想到更合适的措辞。
收回他存在的意义。
一滴水砸在他手背，紧接着第二滴也落下来。
施斐然拖着无力的躯体，重新把茶几摆正，然后把那支画笔丢进垃圾桶。
苦味再一次留在他的舌尖，他咽下药片，开口：“我猜对拳赛结果，你说我很了不起，我很开心。”
影视剧里的坏人一旦开始做好事，就离死不远了。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为什么领导派我盯你？”
司机驱车停在到那栋洋楼院门口。
“好。”裴映回过神，松开施斐然，“你先去楼上洗澡，我看一下赌场的账。”
施斐然错开和相对戚良翼的目光，继续望着那支笔。
正义善良的主角才配做好事。
一支扁头画笔，以他的绘画风格，永远用不上的东西。
那就以后喂流浪猫之前，先观察四周有没有人围观。
“我喜欢你，”戚良翼突然打断他，而后扑上来抓住他的双手，半蹲在他面前，“我照顾你这些天我就想明白了，我比裴映适合你……”
他抬头定定看着戚良翼，“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已经把灵魂送人了。”
看。
裴映愣了愣，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好感。”
亲起来烫，但出奇地软。
“你不是问我，你是罪犯我就不喜欢你了吗？”戚良翼突然转回身，“喜你做了不能饶恕的事，我会难过，但不会停止喜欢你，因为这他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生病多久了？”裴映又问。
那人不仅是他的高中同学，他们一个班级，那人曾是他班级的班长。
施斐然也看向药瓶，犹豫片刻，开口：“一周多了。你刚才不在的时候保镖陪我出去买的，我生病时候就待在赌场对面的庙里，对了，方哲就在那庙里出的家，你见过他吧？”
算了。
——既然这里有那个警察送来的药，那么还会有保镖口中那支作为借口的笔。
当他成为施斐然的麻烦本身，他可以主动死掉，他可以。
施斐然肯定道：“送给裴映。”
裴映没有回答问题。
他疑惑地盯着手背上的水，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自己在哭。
屋里有喊叫声。
戚良翼说着，对准茶几凳腿踹去一脚，茶几桌挪位，凳腿划地面划出“吱”一声——
他一秒也不想活，一口气也不想喘了。
施斐然明知他的信任，不会去跟保镖求证这件事，所以利用他的信任撒谎。
愤怒会裹挟情绪，影响判断。
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立，那么应该是国内派过来的，泰国当地警察不管这些违法产业。
裴映在门口停住脚步，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观察过那人几天，从细节发现那人有可能是警察。
“感冒了吗？”他问。
所有声音一并消失。
裴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楼上的浴室响起淅沥沥的水声。
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又作罢，垂下眼，看向茶几上的笔。
裴映捧起施斐然的脸，低头吻住那对嘴唇。
裴映当然知道自己才是这段关系的下位者，施斐然是被他供奉的神，现在他的神要收回赐福。
施斐然喜欢了别人。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他妈喂流浪猫了。
好感……
裴映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无意间看见房子侧面的水龙头，急忙扑过去，跪在和它齐平的高度，扳开水龙头开关。
皮鞋鞋尖撞击垃圾桶，纸团晃进垃圾桶更底部，一支画笔露出来。
挺好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发生……
处在人群中被强行无视的感觉有些糟糕。
施斐然低低咳嗽一声，又说，“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我最缺的东西，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肯定，而且你确实挺容易让人有好感。”
“我走了。”戚良翼说。
裴映点头，站起来。
他掸了掸膝盖上沾的草叶，走向洋楼。
施斐然盯着他：“你感冒了吧？声音怎么突然变哑了？”
裴映滞了一下，拖着身体走过去。
他探身拿过药瓶，倒出两粒药放进嘴里，而后旋开瓶盖灌水。
他扯着嘴角弯了弯。
忍耐积压太多，裴映用泰语道：“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