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京城人人知晓的病弱残疾王爷(2/8)
但光她满意可没用，她虽然急着让璟儿成婚，但并不想强迫他娶妻，否则也不会办了这一场又一场的诗宴，只盼着他能遇到个看上眼的，点头应下婚事。
“沈云？”太后从短暂的惊讶中回神，又看了看一旁的元时璟，然后侧眸给了旁边的宫女一个眼神后宫女颔首快速退下，她道：“上前来让哀家瞧瞧。”
沈云毒誓发的掷地有声，元时璟冷冷瞥去一眼，心中听到他在同他人议亲时起的怒气稍稍散了些。
可沈云不同，他会为他伤心为他哭，为了他克服胆怯惧怕当众告白，方才那一眼虽然短暂到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这些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的喜爱不是假的。
想到宫女方才说的提亲一事，太后心中有了成算，慢悠悠的开口：“沈云，你口口声声说倾慕襄王，可哀家怎么听说你正在同孙家议亲，你可知欺瞒天家乃是死罪。”
这般深情连太后都目露不忍，更别说被表白的对象本人了。
沈云偷偷呼出一口气，成败就看他今日的演技了，他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要说的话，而后垂着眼睑抬起头，为了维持人设，他说话的语气半惧半怯，还有些磕绊：“臣臣心系襄王殿下许久，方才情难自禁，还望太后娘娘赎罪。”
太后老早就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紧密关注着他呢，这会逮了个正着，立马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上方祖孙情深，下方的沈云身子都快抖成了筛糠，方才骤然离席下跪，他没看好位置，跪下时膝盖砸到了桌角，疼得没差点当场飙泪，再者太后没让起身众人也不敢起，他感觉自己快要保持不住姿势了。
“免礼。”太后的声音没有跟元时璟说话时那么慈祥，带了股威严：“方才哀家没听清，你抬起头来，再说一次。”
不过再细想那些话，沈云却一点点亮了眸子。
他这话不是第一回说了，往常元时璟都是冷淡的哦一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但今日他却看到自家孙儿又露出了那种在想什么的表情，虽然很快他又冷冷的哦了一声，但太后觉得这一声哦却有些不同寻常。
他只能将身子压的更低，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息怒，臣确实没有说假话，臣一心一意恋慕襄王殿下，从前不敢有妄念所以不敢宣之于口，母亲不知晓此事，这才寻了孙家谈亲，臣本想着若此生相伴之人不是襄王殿下，那无论是谁对臣而言都无所谓了，只是到底是心中痛苦，这才想在诗宴上再见殿下一面，试着放下。”
可他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户部尚书府嫡子，怎会喜欢一个浑身是病的短命鬼？
提醒？
哈哈哈哈哈！
沈云不是不怕，只是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为了嫁他强撑着鼓起勇气做了这些罢了。
他顿了几息，声音变的有些微颤：“但臣低估了自己对殿下的感情，今日一见，千万思念难以自抑，臣知道，襄王殿下身份尊贵，不是臣能肖想的，可是今日一别，以后就再无可能了，是以臣不愿继续掩藏心迹臣”
不是说沈家这个嫡长子向来胆小怕人，性子最是怯懦，可现在这又是当众示爱又是当着太后的面偷看他，桩桩件件哪里是一个胆小的人做的出来的？
男子一脸你真单纯的表情：“是也不是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这身子，嫁过去没两年就要守寡了不提，就那在一起的两年也要守活寡啊，而王妃是要入皇室族谱的，也就意味着哪怕殿下薨了也无法再嫁，一辈子都不知味的活着也太可怜了。”
沈云下意识的回答：“不是因为他身子差了些么？”
元时璟望着身子发颤、上半身控制不住完全趴伏在地上的沈云，心中翻起了一层巨浪。
元时璟承认自己有些许动容。
他脚尖一转，忍着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迈着坚定坚决的步子到了大殿之中，在所有人，包括太后和元时璟的注视下，跪地磕头，声音虽然发抖，却清晰的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些小姐齐声道：“太后娘娘恕罪，我等绝无此意！”
身为王爷，即使“双腿残疾”“命不久矣”“体弱多病”，但他身边也从来不缺向他示好的男女，说是没有女子愿意嫁，但那只是身家尚可的名门贵女们，那些小门小户的儿女，还有宫女丫鬟，多的是想攀高枝的。
但尊贵的襄王殿下哪里是他想嫁就能嫁的，且不说他是不是断袖，就算是也轮不到自己。
她在等元时璟主动开口求情，她才好顺势将这出戏引到赐婚上去。
在沈云和元时璟各怀心思的避开对方视线时，太后正在听着宫女小声说着方才打探到的消息。
她仔细打量着站在下方的沈云，小伙子长相虽然不算突出，但眉眼间萦绕着惹人怜惜的温柔，说是性格怯懦，身上却没那种因为性子怯懦而心理扭曲的气息，家世也还尚可，太后是越看越满意。
微微嘈杂的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女子们迅速整齐一致的低下头，那速度让元时璟看的嗤笑一声：“皇祖母，您再问下去我也要学学如何当鹌鹑了。”
大殿寂静无声，只余沈云羞怯又鼓起勇气的那三句话在回荡，元时璟怔了怔，望着怕到连跪地姿势都快维持不住的身影，霎那间，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好在身子快要歪倒时，元时璟说了一句：“宴会才刚开始，皇祖母，让人起来吧。”
少年强忍着的啜泣声钻进耳朵里，他想说点什么，但唇张合几次也没能想到自己该说什么。
太后虽然在听，但眼睛却没闲着，沈云的那一眼和元时璟移开视线后耳朵的红，以及他突然不高兴的样子都被她看在眼里，再一望沈云离开后那空在殿中的桌子，太后觉得这事，有戏。
“是户部尚书沈大人的嫡子，今年十八，生性胆小怯懦，不喜与人相交。”这些基本信息说完宫女顿了顿才接着道：“听说沈家已经替他看好了夫家，男方是沈夫人娘家表侄，已经在进京提亲的路上了。”
可想想孙勇，想想不怀好意的孙氏和半点不管他的沈天海，最主要的是想想那丰厚的遗产，他决定赌一把，赌太后有多想看元时璟成婚，赌他这辈子能不能过个好日子。
说到最后，沈云声音已经哽咽，殿内之人无不被这番满是情意的肺腑之言所打动。
元时璟对自家皇祖母的心思可谓是门清，她看上去是动了气，但眼底却分明噙着笑意，如今迟迟不说话也不叫人起来，不过是在逼他在众人面前替沈云求情。
而在所有人眼里为爱差点哭泣的沈云却在内心呐喊：啊啊啊，太踏马的疼了，他一定是撞到膝盖骨的骨头了，怎么这么疼啊！
他蹙眉看了眼摆在手边的红梅，是他怕自己还没娶妻就要英年早逝而伤心吗？
这话等于是承认了，沈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心里却止不住的吐槽：看来武官家的孩子都冒失也不全是刻板印象，抓着个不熟稔甚至都不算认识的人就敢跟人说出这些能砍头的话，也是神经大条到极致了。
他还是太莽撞，应该想个万全的法子的，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云没想到他的话居然让太后发了这么大火，高高在上的皇家威仪让他明白这不是现代，他真有可能会被砍头，一想到这他心底实打实的怕了。
男子看了看周围，又将身子往他那边移了移，压低声音劝说：“我知道你喜欢襄王殿下，他还是最受宠的皇子，按理来说该是最炙手可热的婚嫁人选，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至今尚未婚配？”
他想，他知道那个让他浑身都轻松了的决定是什么了。
沈云很快冷静下来，眼里的激动迅速被浓浓的失落覆盖，他有些恹恹的将梅花捏在手上，垂眸叹气。
太后这才让人都坐回去，转头又安慰元时璟：“璟儿你放心，肯定有愿意嫁你的姑娘，只是女子都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
“诺。”
这么一想嫁给元时璟简直是最完美的方案。
这种没有性生活又能快速死老公拿遗产的大好事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到了殿前屈膝行礼时因为膝盖疼得发麻，他的腿都忍不住微微发抖，不过想想那些丰厚的遗产，沈云还是半点没耽搁的将膝盖弯了弯：“臣沈云，拜见太后娘娘。”
肯定不对劲，一会宴席结束后把人留下来好好问一问。
只是人实在太多，只看到这个方向是在殿中，他毕竟年纪大了，眼神没那么好，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一位，干脆直接开口问道：“璟儿，你在看谁？可是你心仪的人？”
沈云哽咽声渐重，众人皆想，他一定是等不来襄王殿下的回应才愈发悲痛。
元时璟的神态落在太后眼里，她心中更是有了底，看着跪于台下悲痛的沈云虽然于心不忍，但却依然端着架子没唤人起身。
沈云好不容易止住咳意，赶紧冲人旁边慰问他的人：“谢谢，我没事了。”
要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嫁过去以后不仅不需要进行没有感情基础的性生活，而且对方死的还早，死完还不需要再嫁，最主要的是他作为王爷，一定非常有钱，光是看那整块黄花梨打造的轮椅就知道了，所以他死后必然会留下一大笔遗产。
众小姐哆哆嗦嗦抬头，太后见了却更生气了：“哀家倒是想问问你们在怕什么，是怕哀家强迫你们嫁，还是觉得哀家的孙儿圣上的皇子堂堂襄王殿下配不上你们！”
想到他连行礼时都在发抖的腿，元时璟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明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却还做这番姿态，无非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以后，真是可恨又可笑。
好在他有所准备：“太后娘娘明鉴，臣方才所言皆是真心实意，臣以性命起誓，臣想嫁之人绝不是孙家表兄，若有虚言，必造五雷轰顶。”
他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让他知道他一心二许，即使他无意与他纠缠，也会被恶心到让他这誓言成真。
本就受伤的膝盖雪上加霜，沈云起身时险些没站住，好在他反应迅速才避免了当众摔成狗啃屎。
今日她虽观他有所不同，但依她对自己这个孙儿的了解，若是他开口问，他必然否认拒绝。
元时璟将酒一饮而尽，心底那点动容瞬间化为乌有，垂眸看着手中酒杯，眼底带着不屑和嘲弄。
她摆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对宫女刚刚说的什么娘家表侄提亲路上的事毫不在意，只要他家璟儿喜欢，别管他是男是女，前朝还出了位男后呢，再说还没提亲没定下，就算定下了，只要没成婚那都不算什么。
嗯，一定是这样。
身体不行，守活寡后又守寡，王妃无法再嫁，一辈子活着天啦，这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怎么会可怜。
唉，还不如稀里糊涂的不去琢磨的这么明白，整的现在他有种金山银山摆在眼前，他却只能看不能摸的落差感。
太后看着他的表情，觉得还是要下记猛药。她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孙家都在提亲路上了，还敢妄言，哀家看你是活腻了！”
太后动怒谁也不敢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殿内男男女女跪了一地，元时璟扫了一眼沈云缩成一团还在发抖的身影默然片刻，声线淡漠的开口：“皇祖母何必如此动气，不敢嫁和不愿嫁孙儿都不在乎，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沈云听完这番话第一反应是问：“你父亲是武官吧？”
沈云疯狂心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继承遗产的人，而且真要同襄王殿下成了婚他也不用担心解决了孙勇那人渣，以后孙氏会不会再找个刘勇李勇张勇来恶心他了。
他视线移开的太快，没注意到元时璟也在那瞬间扭头看向了旁边，唇抿了抿，又快速端起酒杯送到唇边，耳朵却在酒入口之前就迅速攀上一层薄红。
他连劝慰的话都说的冷淡，但太后却听的热泪盈眶，心疼万分的看着没有表情的他，有些哽咽的说道：“哀家不气，哀家还要看着我们璟儿成家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坐在他旁人的男子听见了刘小姐刚才跟他说的话，偏过头来低声和他说，“沈兄，我听京城里都传你自小就有些胆小，所以估计你可能不明白这些事情，想提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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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连忙跪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头磕了下去，他知道太后肯定会让人去查他的底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元时璟又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句真烦，但余光却始终注视着和旁人说话的沈云。
毕竟是第一次演这种戏码，他没忍住看了一眼坐在太后左下方的当事人，只一眼，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这京城绝色的冲击力真是距离越近冲击力越大，沈云慌乱的转移目光看向正前方，不敢再往那边看，以免悸动的心影响他的演技发挥。
太后也被这画面气的咬牙，拍了拍桌子，声音里带着怒气：“都把头抬起来！”
想到这，他仿佛看到了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不自觉的侧眸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臣沈云心系王爷许久，如果王爷不嫌弃，臣愿意嫁给王爷。”
他敢肯定，他今日但凡求了这个情，即使不接受太后赐婚，但一句两情相悦的话定然会死死钉在了他身上，他不想惹这麻烦。
但她没等来这个机会。
可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为了家中父兄升官，为了王妃之尊，为了脱离奴籍，又或者因为他的脸，总之不是因为他，所以即使口中说着爱慕之语，眼里也没半分真意。
男子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毛遂自荐，大胆说出他愿意，但又忍不住担心因为是男子遭到太后反对或者元时璟压根就对男的没兴趣，元时璟那边估计也是九成九会拒绝。
而元时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他垂头丧气的悲伤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沈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正要入座就听到了太后的那句话。
沈云有些茫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