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钟离赤犽之燎虎子(1/1)
大锋国，光宝十四载。
祁水城。
腊月的大雪纷纷扬扬落白了天地。
封龙岭上，一颗颗挺拔松树的枝头沆砀地结着冰凌，犹如万树梨花，诗画般盛美。
封龙岭离祁水城不远，地处清幽，山势平缓，有浩浩祁江穿岭而过，沿江而建的是一座占地千余亩的府邸。
方府。
方家乃是祁水城的第二大门阀世家，家中光奴仆就上千之数，除却府里劳作的家奴外，更多的则是豢养的私兵。
大锋国实施分封制，当地领主可有私兵护卫，但不得超过定数。方家虽并非领主，但作为祁水城的百年门阀，自然也有权屯兵。
此时，有不少方家兵便正在封江河畔的平地上操练。
即便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这些千锤百炼的猛兵汉子们也都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下身则只罩一条宽松的练武裤，在江边跟随着领队晨练，口中呼喝生风，震彻江畔。
他们手持长枪，口中按节拍发出嘿哈之声，矫健的雄躯在纷扬的大雪中武动，彪悍的肌肉在冬日的白光下反射着刚劲的色泽。
距此不远处的地界，一位身着月白绣袍的少年正观摩着这些汉子的操练。
他坐在金丝木制成的椅面上，身侧放着一张小桌，桌上呈着一杯正冒热气的炼乳茶。
一个体格健壮的仆从，撑一把纹有苍天晴鹤的油纸伞，恭敬立在身后，为其遮雪。
方钟离抿了口茶，清冷的俊脸望着不远处列成方阵、个个精壮的方家兵奴，似在其中搜寻着什么踪迹。
很快，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其中某个人影的身上，带上了几分欣赏之色微微颔首，对身后撑伞之人轻笑道：“虎子，你看那边彪儿练得如何？”
一个带着些憨硕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嘿嘿，回少爷，我看啊，彪子是练得最好的，身材体格也这些兵奴中最好的一个。”
方钟离身后的男仆，穿着黄布马褂，身材墩硕，面庞也是那种憨憨帅帅的样貌，浓眉大眼的。
听到身后虎子的回答，方钟离满意的点点头，又端茶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停留在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上，赏人赏武赏雪，更赏少年练武于纷飞大雪。
只见那位于雄兵方阵前排的赤身少年，身高近九尺，古铜色的体魄魁梧壮硕，袒露的胸膛上两块厚实的胸大肌如同磨盘一般，八块饱满紧致的腹肌更是仿佛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他孔武有力的双臂正拿着一根精钢长枪肆意挥舞，在周围的风雪中舞出了残影，让半片雪花也不能近身。
如果拉近视角，就能看清这壮汉一头利落短发下的那张英武俊朗的年轻脸庞，脸型不是那种精致的、女子喜爱的秀气，而是一种阳刚硬朗、落拓不羁的糙帅。
他叫炎彪野，是方钟离的私人武奴。十五岁那年被方钟离买到府中，如今已经过去三载了。
三年以来，主奴二人度过了不少愉快的夜晚，感情也愈发深厚。
当然，也包括身后的虎子，他是陪伴方钟离从小到大的奴仆和玩伴，从来不曾分离。
……
“收势！”
随着总领方烈的一声猛喝，在大雪中操练的汉子们纷纷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钢枪，立正站好。
方烈，方府兵奴总管，得方家赐姓的外奴，也是“锻骨境巅峰”的修为，在方府地位相当高，仅次于旁系。
他站在百人方阵的最前端，背朝祁江，声音中气十足，裹挟道道音波传荡开来：
“今日早训完毕，散！”
“去用早膳吧，吃完饭各自归位，轮到谁站岗就站岗，若无事便在府内军营操练。”
“是！”
听到方烈的命令，所有兵奴吼声回应，然后迅速散开，排成长队朝府内跑去。
“慢着，炎彪野，出列！去找你家少爷吧。”
“是！”
站在队列第一排的炎彪野立刻高喝一声，没有去在乎周围兵奴暗藏艳羡的目光，立刻出列，朝着不远处的方钟离奔了过去。
“三少爷居然还亲自来等候这蛮子训完早操，真不知走了什么狗运……”
“能让方家小少爷这么惦念着，炎彪野这厮前途恐怕不小。”
“呸，区区一个北蛮血统，怎能得到这种好处，恐怕私底下屁眼早就被玩烂了！”
“要是能得到这种宠幸，被玩烂又怎么样？我也愿意啊。”
这些兵奴心中想法不一，但没人真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告了状，指不定明天就被方府驱逐，到大街上要饭去了。
……
“彪儿。”
方钟离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风雪中跑过来的炎彪野招了招手，从椅上站起身。
“少主，怎么到这儿来等我？风雪大，外面冷，小心冻坏了身子！”
炎彪野一边喊，一边跑得飞快，踏着地上刚积起的厚雪溅出道道飞白，很快就来到了方钟离身前，目露心疼的把他直接往自己怀里搂去。
虎子在身后撑着伞，带着不满瞅着炎彪野道：“行了，彪子，你那裸在外面的腱子肉凉得跟冰溜子似的，就往少爷脸上贴？还嫌少爷不够冷是不？”
听到虎子的提醒，这个浑身都带着一股野劲儿的高大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健硕的手臂又慌忙把方钟离放开了。
“对，对不起，主人。”
炎彪野推后了一步，脸色有些无措，似乎对自己的莽撞颇为懊悔。
方钟离倒不在意，感受着自己脸颊上还残存着的那种透肤的寒意，拿起桌上的瓷杯，放在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壮硕少年面前，含笑道：“诺，还是热的，暖暖吧。”
炎彪野愣了愣，望着面前少主不曾带有责备的清逸面容，顿时心中一热，慌忙伸出粗壮有力的手臂，小心接过瓷杯道：“谢主人赏赐。”
说完，将剩下的茶乳一饮而尽。
“早上起来便不见你人影。说了这大冬天，就不要出来早练了，陪我躺被窝不好么？”
方钟离带着炎彪野、虎子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语气中有心疼也有不满。
炎彪野挠了挠头，低声支吾道：“练得好了，彪儿才能保护主人……主人想玩彪儿也更耐操……俺是这么想的。”
“不过要是少爷喜欢，彪儿明天就不出来了，给少爷暖被窝吧。”
这个看外貌成熟得完全不像十八岁的少年，身材如今已出落得虎背狼腰，那阳刚的帅脸上，一双赤红色的眸子总是很清澈，此刻望着身前的少主，也带着柔和与温驯。
方钟离扭头笑道：“有虎子暖被窝，倒也不用你，我是怕你太累。”
“俺不累……彪儿是蛮子，最不怕累了。”
炎彪野确实是北蛮血统，具有北蛮部族典型的特征：身材高大，肤色偏古铜，高鼻赤瞳。而且在北蛮族当中，他也属于极为俊朗的类型，可称得上一句“赤犽之燎”北蛮部族对威猛、俊朗、霸气的男子尊称。
不过，北蛮人向来被大锋国人所鄙视，在天朝从来都是被当做最低等的奴隶来买卖交易的货品，地位堪比猪狗。
“行了，知道你体力好。走吧，回去洗个热水浴，天冷，我也想泡一泡。”方钟离看着面前这位身材样貌野性十足的‘赤燎’正有些尴尬挠头的模样，便笑着抬起手，亲昵的抚摸他的后颈道。
“是，主人。”
炎彪野虎虎的应了一声，后颈还主动的蹭了蹭方钟离的手，朝他侧首傻笑，样子爽朗又可爱。
而在方钟离身后的虎子此刻也赖上前去，在自家少爷的后耳侧哈着热气亲昵道：“嘿嘿，少爷，我也想去。”
“不说也得带上你。”
方钟离笑着摸了摸虎子圆乎乎的脑袋。
三人踏着漫岭风雪，在天地一白中留下几行很快被掩埋的足迹，走过封龙岭蜿蜒上行的开阔山道，很快便看到不远处堪称宏伟的方家城堡。
城堡外围的城墙环岭而建，高逾数十米，材质非石非铁，而是一种由【奇匠师】所打造的特殊材质，这种材料比铁的质量要轻，但坚韧度却是其两倍有余，名“水心铁”。
水心铁墙绵延上百里，于是这百里方圆内，便全是方家的大本营。
此时，在厚厚城墙中央所开凿的高大城门两侧，正有两名方家军来回走动，见是方钟离朝这里而来，便连忙拱手放行。
“三少爷，早上好。”
“嗯。”
方钟离朝他们摆摆手，步入城门。倒也没准备回府，而是带着虎子和炎彪野朝着方家浴场的方向径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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