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5)
殷慕儒冲出了巷道,毫无目的地寻找秦天净的身影,他欠她太多了,良心的谴责不断鞭笞着他的灵魂。
他不断地在街道上搜索,心里不断地回想——
她的笑容、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执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她的爱情,就像她的信仰,她把全数的精神都维系在他身上,他却将她推出门外——她的爱真的感动了他,从前他一直对世事抱着怀疑的态度,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相信爱情。他总是太过理智地分析对错、衡量轻重、设立原则。
可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剖析,只有感情是最没有道理的。
他两手插在裤袋里,颓丧地走回老屋的巷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阿净,他熟悉地按下快捷键——沉重地踱着步,他突地停下了脚步。
手机里接通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抬起头,却讶然地又放下手机。
一道苗条消瘦的身影伫立在老屋门前。她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望向他走来的方向。
她还是一样的美丽脱俗,白色的衣裙在微风中飘动,路灯的光线在她周身笼罩出一圈光芒,及腰乌亮的长发反射成一丝丝的银白,他可以想象那一头长发曾经缠绕在他的手指间,每一丝都曾牵动他以为不会飘逝的绮梦,可望而不可即——
她散发出一种吸引力,逐渐燃起了那一段剥落的回忆,如暗夜的星火,又从他的眼前掠过——她是艾萱,她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回来了,慕儒。”她对他说。
他定霍地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都忘了移动脚步。
他知道这是一个迷离的夜晚,他像驶着帆船夜航,云脚低迷,使他迷失了航向,也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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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净守候在手机旁边一整夜,殷慕儒还是没有打来。
他们是不是不适合在一起?如果他不打电话来,就表示他是真的不够爱她,这样的结果她早就该知道,只不过她一直在欺骗自己。那么她还愿意再继续吗?她反复思量。
夜里她尝到了失眠之苦,殷慕儒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咀嚼,他说的每一个字,竟然苦得让她难以下咽。
他们真的不同吗?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吗?她知道他的心曾经有所属,她也知道他们的感情在天平上并不相等,这样的爱,好苦好涩——好辛苦——她累了,纵使心还是不愿迁就,可是她还能再如何努力?
隔天,秦天净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神,终于追回了昨天丢弃的旧家具。
她想要在殷慕儒下班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做好。
秦天净和家具公司的人约好了时间,准备将旧家具搬回老屋,也退回所有的新家具。为了弥补家具公司所损失的时间,她狠狠地被家具公司敲了一笔竹杠。但她对金钱的损失根本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殷慕儒的心。
她和家具公司约好了时间,自己先到殷慕儒的老屋,为搬运工人和整修工人打开老屋的大门。
可是当她才跨进了门槛,就发现屋内不只有她一个人。
两个女人怔怔地相对许久,她们都在暗地里打量着对方。
秦天净看见了照片里的女人,剪裁合身的白衣长裙衬托着她苗条的身材,她活生生地站在殷慕儒的房子里,秦天净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从来没有想到殷慕儒的过去并没有过去,它到现在还不断地在延续着。
“你一定是阿净!”艾萱微微一笑,先打破了寂静。
“你你”秦天净叫不出她的名字,她被她美丽的脸庞震慑住。她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如云的秀发绾起,立定在咫尺的眼前,竟然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叫艾萱,慕儒曾跟我提到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的年轻!”她的语气透露着出乎意料的讶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天净问。
“哦——我在这没有什么朋友,连亲戚也找不到一个,只有来投靠他,他不得不收留我啊——”艾萱摊开手,自我解嘲地说。
“喔——”秦天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这老房子真是老旧,不是吗?”
“你真该看看台风后的样子。”秦天净不以为然地呢喃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阿净,你几岁了?”
“我我快要十九岁了。”秦天净无力地回答。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的美感,天净不禁觉得自己望尘莫及,她有自信自己的外表并不输她,可是她的年龄竟是她最大的致命伤。
“你好可爱、好漂亮——昨夜幕儒和我谈起你,他不断地称赞你,他说你和他共事,是他见过最用心、最得力的助手。”她缓慢温柔的语调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秦天净抬起头。“助手?”这是殷慕儒对她的形容,好一个助手而已!一股傲气不由得让她伸直了背脊。
“我不只是他的助手,我是他的女朋友!”她大声地说。
艾萱听后,不禁莞尔,她走近秦天净,亲切地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沙发前,反客为主地引领她坐下。“我知道,慕儒也对我说过——”
秦天净等不及地打断了她的话。“太好了!殷大哥对你说了。”那么你应该要知难而退了吧!秦天净心里得意地想着。
“我们两个人昨天谈了一整夜,你们的情形我都很清楚,慕儒还是这种个性,凡事都要讲道理、说原则。你为他所做的,他都好像当成一种需要遵循的责任和原则——这种感情你不觉得有压力?”
“什么压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秦天净没有办法理解这种复杂的解析,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够或不够的感情而已——
艾萱避开了秦天净的问题。“阿净,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看到你的杂志上,只要有秦天净的照片,他都会借来看看,假装不经意地翻翻,却时常端详好久,连失了神都不自知。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男,抵挡不住秦天净的吸引力?
他甩了甩头将思绪抓了回来,扯掉了衬衫上的领带,正想把电视机关掉,可是电视机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手中的遥控器不自觉地跌落在沙发上——
“本台最新独家报道——亚洲天后秦天净在香港六个月后,今天中午刚下飞机回到本市,神情非常疲惫。当记者问到有关她和日本某男星的感情时,秦天净显得十分不耐,不但挥手打落了记者的麦克风,还用手遮住镜头,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机场的时候,几乎晕厥,幸好身边的助手及时扶她到等候的车内。工作人员表示,秦天净的身体不适,将紧急送到医院治疗。据内部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秦天净近来的工作压力大,对于下个月要举行的演唱会,档期太满无法排出预演时间,感到十分紧张,有可能会取消许多安排好的广告拍摄,全心进行排练,可是秦天净有可能将付出许多不能履行义务契约的赔偿金,虽然秦天净的家境富裕,但这笔赔偿金额为数不小——二十分钟前,记者来电报道最新情况,发现秦天净在医院演出一场失踪记,秦天净的经纪人和助手,甚至于她的家人都不知道秦天净的行踪,明天所有的活动可能都要取消停摆——”
她回来了,她的一举一动,殷慕儒都是通过电视新闻的报道或报纸杂志才知道的,他的工作和演艺圈也有一些关系,就算他不想知道,一些小道消息还是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
他痴痴地伫立在电视机前,电视开始播放下一个头条新闻,但他眼睛里却只有秦天净的影像还在重复地播放——
那一个迷离的夜晚,是他和秦天净见面的最后一夜。之后,他也很快地离开了“秦生食品”
五年来,他一直很想再见到她,可是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他已经不能确定秦天净是否还能像以往一样——毕竟是他先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他怎么还能要求她再给他一次?
反复的思索里,他找不到答案,五年了,他还是无法释怀,他连接受别的女人的感情都觉得愧疚——他对她无法忘情,辗转反复的思念不断地在夜里煎熬。
“咚!咚!咚!”庭院前的木门传来了敲门声,规律的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回答他的困惑。
他推开了门,走在小径里,看着眼前那一道红色的木门。夜空的深蓝沉淀在地平线上,这老屋在都市里显得如此的静谧安详,使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是一种触摸不到底部的感觉,依稀在勾引着某种悸动——
他打开了红木门。
从他眼里突然散发出讶然的喜悦,心几乎要跃出胸口,他强自镇定——
“阿净。”殷慕儒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五年后,还能这样冷静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的眼里流露出凄惶无助,她挥动着手,时而拨动着耳边的鬈发,时而掩着颤动的唇,想掩饰自己的不安。几个世纪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我从这里经过了几次,我以为你你已经搬走了,我来来往往地飞来飞去,每天都过得好忙碌。我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这一次我鼓起勇气敲门,只是只是想要看看看看你”他看到了秦天净,她就站在他眼前,看起来比屏幕上还要动人,她的美貌在蓝色的夜幕里,镀上了一层惑人的光华。她变得更成熟、更美丽了,然而她说话时,眉眼间的神情仿佛还是从前的小助手阿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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