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8)

    小雯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问道:“是为了沈立岩吗?”

    “不!小雯,就算沈立岩没有出现,我也不会答应总经理的。我不爱翰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我早就知道了,昨晚我告诉过我那笨蛋哥哥,要他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可是我哥哥就是不听!这个自大狂,他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

    “小雯,我我很抱歉。”

    “你不用对我抱歉,我知道我哥哥的个性,让他受点打击也好,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该顺从他。”

    思苹紧握著楼梯的扶把,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薇薇的身边。

    小雯见她沈默,那颓丧的表情如此楚楚动人,内心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护意,忍不住试探道:“思苹,你一定还没忘了沈立岩吧?毕竟他是薇薇的亲生父亲。你你打算告诉他薇薇的事情吗?”

    思苹神色焦急的回答:“不!小雯,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薇薇的父亲是谁。所以请你务必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薇薇是我的一切,她是我的,我不能冒任何会失去她的危险。我不能!我不能承受的!”想到无法承受的后果,思苹狂乱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嗯,我了解你的想法,这沈立岩表面上彬彬有礼,但实际上却冶酷得近乎无情,我提到你的时候,他竟然对我说,谁会记得这种小事?他竟然将七年前的往事说成只是一件小事耶!”小雯一脸夸张又下可思议的表情。

    思苹听到小雯的转述,心情荡到了谷底。原来他们的过往对他来说,不过是偶然挥洒过的一段小小艳遇;对他来说是小事,却是改变了她一生的大事。

    一没关系,我明白自己的身分地位,不会太高估自己,也不会拿薇薇来做晋身的筹码。小雯如果你喜欢沈立岩,就放手大胆追求吧!我知道董事长夫人很喜欢他,你们非常适合。你不要顾忌我,我不会”她想要潇洒地说出“我不在乎”可是却怎么说都言不由衷。

    “思苹”小雯是喜欢沈立岩,他是如此的有魅力,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著男性成熟的风采,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这种吸引力?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如果不是卧病在床,她根本就不会让思苹有任何机会和沈立岩接近。

    小雯不再言语,仿佛默认,思苹看出她心虚的眼神,心里翻腾的情绪无法平息。

    “小雯,我们不要再谈你哥哥或沈立岩的事情了。我不太舒服,想上楼找薇薇一起回家了。”思苹快步踏上楼梯,留下怔怔出神的小雯望着她离去。

    思苹狼狈地来到二楼的游戏间,一心直想带女儿离开这里。

    只是一走进游戏间,她却看到保母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玩具散落一地,薇薇竟然不见了!

    “薇薇!薇薇!你在哪里?妈咪要带你回家了——”她冲出游戏间,来到了长廊,一间一间的寻找薇薇。

    二楼有游戏间、书房,还有许多客房,薇薇时常来这里,她熟悉每一个角落。

    “薇薇,出来!妈咪要生气了!”她看见书房的门缝溢出微弱的灯光,心想薇薇一定在里面。

    思苹一打开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薇薇和沈立岩坐在羊毛地毯上,正浏览著一本厚厚的观光书籍。

    薇薇抬头看见妈妈走进书房,高兴地指著一张图片兴奋地说:“妈咪!你看——这是狄斯奈乐园,有米老鼠,还有大恐龙喔!是真的耶!是真的耶!”

    思苹怔怔地看着他们,两手紧握成拳头,努力地不露出颤抖的痕迹。

    沈立岩缓缓站起身,低沈冷静的说:“我只是想离开一下人群,想不到在这里认识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说话的时候,手还覆在薇薇头上。

    “薇薇我们要回去了。”她困难地吞咽著哽咽的泪水。

    “妈咪,他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喔!他知道好多事情,去过好多地方!刚刚他还告诉我他住在离米老鼠很近的地方。”薇薇握著沈立岩的手,亲近地靠著他,自然得好像是一对认识许久的老朋友。

    “patrick——”

    “在台湾,没有人叫我patrick。”他回答她,瞬间陷入了回忆的流沙。

    “我”我想你!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她在心里不断地对他说。

    “乾妈在电视机里面说过patrick电视里面有说过”薇薇在一旁插嘴,可是他们正专注在彼此的眼神中,没有理会薇薇的话。

    “你还好吗?”他真诚的问。

    “我很好。”

    又是一阵沈默,两人心神恍惚地注视对方,七年前的火花已然错身而过,在命运的摆弄中交织成两人无法实现的梦幻。如今,他们又相遇了,却在不同的环境和际遇中东手无策。

    “我们要回去了。”思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

    “恭喜你了。”

    思苹拉著薇薇的手,诧异的回头问:“什么?”

    “我说恭喜你了,在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订婚的喜讯。恕我冒昧的问,你以前结过婚吗?薇薇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她的爸爸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低头看着薇薇,眼神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温柔。

    “我没有爸爸!”薇薇马上代替母亲回答。

    沈立岩扬起眉,不解的看着薇薇。

    “我没有结过婚,所以”思苹不愿在女儿面前提起太多,薇薇已经开始问她有关于私生女的问题了。

    “我不喜欢江叔叔当我的爸爸,他总是说小孩子很吵,虽然他会买很多玩具给我,可是他都不会像你这样和我一起看书。”薇薇抓住他们沈默的时机,发表自己的高论。

    “你们会幸福的。”沈立岩由衷的说出口,他不知道这句话,一字字打碎了思苹的心。

    “谢谢你,你打算停留多久?”思苹问,她下打算告诉他拒绝翰勋的事情,或许明天他就会知道。

    二个月。我事业的重心还是在国外,这次回来不过作个试探,搜集资料,亚洲市场有无穷的潜力。”

    “一个月”一个月能做什么呢?他们的缘分只存在拉斯维加斯那短暂的一夜而已。思苹难过得几乎想放声大哭,如果他要离开,就绝不能让他知道薇薇的身世,薇薇是她唯一仅存的亲人,是她血脉相连的骨肉,谁都不能把她带走。

    爱情和亲情相比,当然是亲情重要。思苹不敢奢望自己能同时拥有两者。

    “一个月很短暂,不是吗?可是如果能留下深刻的记忆,一夜就已经足够了!”沈立岩悠然地说,嘴角漾起了无奈的笑意。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想起小雯转述他的话,她痛苦地下定决心,绝口不提从前的往事。

    思苹回过头,拉住薇薇的小手说:“薇薇,我们走了。”

    “掰掰!”薇薇依依不舍的转身,向沈立岩挥动胖嘟嘟的小手。

    她们一步一步的离开,沈立岩怔怔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后,久久都移不开视线。

    江氏企业的办公大楼,从董事长室传出一阵一阵的激辩声。

    “我不能答应你!思苹,我那个笨儿子得罪你,我可没有啊!不结婚就不结婚,又没有人拿枪逼你,你何必要辞职呢?”江董事长撕掉了手中的辞职信,一片片地飞散在思苹面前。

    “董事长,我不能再留下来了!昨天我拒绝总经理以后,就跟他说过我会离开,我不想让大家难堪,这样对我们都好!”思苹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她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和董事长激辩辞职的事情。

    “对我不好!思苹,我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依赖你,小小一篇批示的公文都

    要由你腾写,连我一天三餐要吃什么维他命也只有你知道,你说!你一走要我怎么办?我一把老骨头了,难道你还要我重新训练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吗?你以为我还有那种力气啊——”江董事长像个小孩似的耍赖,深知对思苹来硬的绝对没有效果。

    “董事长!其实我知道我的职位只是助理,你给我的待遇实在非常优渥,这些年来我受你们的恩惠太多,我下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样吧!我我会先替你找到一个适当的人选再离职,保证比我做得还好”思苹替董事长设想。

    江董事长笑容满面的说:“这么说,找到适当的人以前,你是暂时不离职了,对不对?”

    “好吧!”思苹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我有一个最新的任务要派给你”江董事长兴致勃勃的说。

    “什么任务?”

    “沈立岩昨天在宴会上和我谈过了,他说会再考虑投资的条件,可是在他考察的这一段时间,需要一个熟知业务的人才,让他随时谘询。”

    “那总经理、还有好几个业务经理,他们都是优秀的财经管理人才,一定能够胜任的。”

    “我知道,可是这个沈立岩非常挑剔,毛病还真不少!他说他不要担任高阶层职务的人,高职位的人难免高姿态,眼光会有偏见和盲点。他要一个从低层做起的员工,比较谦虚细心,最好是熟知高层行政业务的助理人员,还说什么会有不同观点的想法,总之他的条件一堆,很麻烦!在观察考核后,他自然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覆。”

    “那么”思苹低头沈思,心里想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这个任务非常的重要!只要陪他到南部考察开会,一个星期就好。”江董事长又强调。

    “嗯”她看得出董事长心里其实早巳经有底了。

    “我想了想,实在没有别人比你更适合了。”

    “我?”思苹诧异的问,怎么都料想不到会是自己。

    “明天你就可以开始准备,三天后和沈立岩一同南下参观我们的工厂和各业务部门,薇薇那里我都替你安排奸了,我请了一个全天候的保母替你接送薇薇、照顾薇薇,小雯也会不时地去看她,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后顾之忧了。”江董事长不容拒绝地说,思苹毫无反驳的余地,不由得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

    三天后的清早,沈立岩和司机来到思苹的公寓前等待。

    她深知这一赵出差,身负江氏企业前途的重任,于是花了三个晚上整理公司营运的资料还有董事长交代的事项,整整装满了一个公事包,这才做好了万全准备。她背著沉重的提箱,一手抱著公事包,看见黑色闪亮的大车远远驶来。

    停下车后,司机随即下车将思苹的东西放入后车厢,沈立岩也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她今天穿著一袭深灰色的套装、黑白线条的衬衫,柔软如丝的长发揽卷在脑后系成一个包,脸上还戴著一副银边眼镜。这样的穿著打扮正符合她随行的身分,只是太刻意掩盖了她原有青春动人的模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思苹坐进车里,好奇地问身旁的沈立岩。

    “我的人昨晚搭飞机南下了。他们要比我们先到,做好准备工作。”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搭飞机呢?”

    “我想看看沿路的风景。”他看着窗外,心里暗暗地想着另一个理由,他只想利用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沈立岩回头又说:“中午我们先到业务大楼参观,随后赶开下午的会报,晚上有一个餐会,餐会后”

    “对不起,我以为只需要和你一起参加会报和业务报告,晚上的餐会我没有办法参加。”她低声抗议,不自然地将膝盖上的窄裙拉直。

    “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去,我会通知他们取消。”他乾脆地回答,不让思苹有一丝的勉强。

    车子疾驶上高速公路,思苹将随身的手提电脑打开,开始详细说明她整理好的内容,她轻快地按著键盘,手指不时指向萤幕的数字,钜细靡遗的解说。

    沈立岩仔细地聆听她清柔的嗓音,沈醉在她的气息里,但愿她永远都不要停止。

    一个小时以后,思苹终于结束说明。他放松地仰躺在座位上,笑着对她说:“你解说的这些资料可以做成磁碟片,再给我的助理作详尽的评估。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江董事长就已经和我父亲谈过了,江夫人和我母亲是老朋友,所以我才会抽空认真评估这一项投资。上一次的会议里,我们已将所有条件都列出来,我想——这一赵巡察并不会改变太多决定。”

    “这么说,我讲的都没有用了,那么你根本就不必找我一起来。”她心里生著闷气,其实他可以在一个小时前就先说的,这样的话,她可以省下不少唇舌。

    “或许吧!”他没有否认,心里的想法全掩饰在冷静沈稳的表情里。

    她收起所有的资料,试著让自己放松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天空中掩盖著厚厚的云层,沉甸甸地像她的心情。

    昨晚她熬夜准备资料,一早起来又和保母做了沟通及交代,临走时,薇薇还在睡梦中想到女儿沉睡的小脸,她不禁满足地泛起温柔的笑意。

    她好累!车子飞驰在没有什么变化的风景里,她的眼帘逐渐沈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沈沈地睡著了。梦里,她和薇薇、还有薇薇的父亲,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上野餐,他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嬉笑玩耍,梦里洋溢著薇薇快乐的笑声。

    车子突然一阵颠簸,思苹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竟然把头枕在沈立岩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睡著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两手急忙将散乱的头发扶拢起来。

    沈立岩抬起麻痹的手臂上下伸展了一番,思苹尴尬地看着他的举动,才知道自己已经躺在他的手臂上很久了。

    “你的手”她关切的说。

    “还好。”他随意回答。

    “我不知道睡了这么久”她羞涩的说。

    “我不想把你吵醒,你是不是作了一个好梦?”

    “嗯很美的梦。”她回想起梦境。

    “难怪你笑得那么甜!”他扬起嘴角,轻松地说:“你一定是太累了,我看你睡觉的样子比较好看,没有那么防备和世故。”刚刚趁她熟睡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过,她的皮肤和薇薇一样细腻柔软,看到她在梦中微笑,他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

    她腼-的低下头,拉好发绉的衣裙,想将眼镜扶正,才发现自己的眼镜正被沈立岩握在手中。

    “你睡著的时候,我帮你拿下来的。”

    他将眼镜递给她,她说声谢后随即戴上。

    看她故作成熟,沈立岩忍不住说:“思苹,你才二十六岁不到,却是我见过最老气沉沉的年轻人。你为什么不拿下眼镜,放下头发,换上年轻一点的打扮?”

    “那是因为我没有资格享有年轻岁月,我有责任、我有孩子,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她眼神迷蒙的望向远方,沈立岩的说法和小雯不谋而合,令她有些惊讶。

    “我听说你没有父母。”

    “嗯,我是孤儿。”她轻声回应。

    他心疼又苦涩的说:“如果嫁到江家,日子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吧!”

    思苹有些讶异,沈立岩竟然还没有听说她拒绝翰勋求婚的事。她在心里不断地反覆思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又说:“唉!男女之间的游戏,最终还是要定出胜负,找到一个适合的对象结婚,两边才都是赢家。”

    “你还是没有变,印象中,你好像是个赌徒。”她低声呢喃著。

    沈立岩看着她,黯然地说:“对婚姻来说,我下是一个成功的赌徒。好几次我有了想定下来的决心,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总在最后又退缩了。”

    她回眸凝望着他。“为什么?”

    他的眼神和她交错而过,望向她身边窗外飞驰的景象,悠悠地说:“因为我不想输。谈了几段感情,总是缺少了一份会让人刻骨铭心的感动;会让人心灵悸动、震撼。”

    “你怎么能够确定没有呢?你不下赌注,又怎么会知道输赢?”

    “我能够确定,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他回头和她的眼神相遇。

    因为我曾为一个女孩下过一个感情的赌注,我赢得了她的心、她的身体,却放手让她离开。沈立岩看着思苹,心里想着这一段话。他的喉头苦涩,想到她即将成为江家的媳妇,胸口下由得升起一阵胀痛。

    他曾经拥有过思苹逃避地低下眸。他说的是谁?有哪一个女人可以让他难以忘怀?她但愿是自己,但愿一切都可以再走一遭。

    七年来,她不曾后悔过,遇见他的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那一刹那的相逢,如火花璀璨地照亮夜空,交会的光芒在心中,永远无法轻易消失。

    他们一到达目的地,所有的行程紧锣密鼓地展开。

    随行中,时时都有许多高级主管簇拥在沈立岩的身边,思苹永远都是被忽略遗忘的一位。

    南部工厂的总经理,正滔滔不绝地述说著整个大楼的电脑改革企划。

    “思苹,你觉得如何?”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沈立岩回头寻找回避在一旁的思苹。

    众人排开两行,好奇地回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助理。在他们的眼里,拥有过人美貌的思苹,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跟班协助的花瓶而已。

    “我”思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表意见。

    “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可以吗?”沈立岩对她鼓励地微笑。

    思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嗯我认为改换全面电脑化的服务是一项突破性的设计,可是不管科技多么进步,我还是喜欢比较人性化、一对一的客

    户服务。我认为我们若把自己的位置设定得太高,也许会因此而无法吸引中下阶层的客户”她的语调轻柔,和自信满满的高级主管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傅小姐,我们的大楼一定要改成最先进的电脑作业,这样才符合社会科技的进步!一对一的客户服务不但浪费时间、人力、金钱,更不符合潮流!”一个站在总经理身旁的中年男子,用嘲弄的口吻纠正思苹的想法。

    一旁的人逢迎谄媚的附和,思苹困窘得不知所措。

    “思苹,你说得很对。如果我是客户,我才不想和电脑打交道。我想如果我决定要投资的话,这一套电脑流程软体还有办公室的格局布置,都还需要好好讨论一下。”沈立岩赞扬地对思苹说,随即又转身走到另一处办公大厅。

    思苹心头暖洋洋的。他赞扬的笑容,令她今天心情大好;她轻飘飘地跟在后面,感到被重视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在巡察的过程中,沈立岩不时回头询问思苹觉得如何,他总是低著头,细心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渐渐地,所有人都不得不尊重这个随行在大投资改革专家身旁的行政助理。她的地位和意见,随著沈立岩的重视,慢慢地被重视了。

    一个星期后,他们建立起一种微妙的友谊。

    沈立岩知道她将是江家未来的媳妇,所以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谦冲有礼的君子,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更何况时时都有许多人围绕在他们周围,虎视眈眈地注视著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更必须适时的表现冶漠和严苛的专业。职责所在,思苹跟在沈立岩身后,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仰望着他说话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身分,片刻都不能蹄炬。

    每次他转身低头轻声对她说话,全神贯注地倾听她说话时,她的心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这微妙的友谊,就是一种压抑性的爱情,明明心里深爱对方,却又因为种种顾忌和因素而不得下掩藏起来。

    最后一天的行程了。沈立岩和思苹踏出车外,一同走进休憩的饭店。

    他回过头对思苹说:“我的助理今晚有得忙了,一堆报告等著出炉。现在——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是啊!难得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身边的人都消失了。她没有思考多久,丢开了所有的顾忌,微笑地点了点头。

    “七点,我在大厅等你,不见不散。”

    他们怀著相同的回忆,有默契的看着对方。

    房间里,思苹大略整理好行李后,在浴室里泡了个舒适的温水澡,将一天的疲惫全都洗尽。

    走出浴室后,思苹拿起手机和女儿薇薇聊天,躺在床上和女儿在电话中互诉思念。

    听到女儿娇娇软软的声音,她恨不得即刻回到薇薇身边。“薇薇,妈咪明天就回去了——我也很想你,要听阿姨的话喔!妈咪回去的时候,会买个礼物给你,好不好?一定的——乖乖——我也爱你,拜拜了。”

    思苹依依不舍地挂下电话,才发现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几分钟。她赶紧从衣柜里挑出一件乳白色连身洋装换上,放下过肩的长发,拿下眼镜,在唇上稍稍抹上淡粉色的口红。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了成熟,多了她的年纪该有的青春气息。这样的打扮,沈立岩应该不会再说她太老气了。

    最后一天了,过了今晚,他们又要往下同的方向离开,就让她挥霍一下这难得再聚的缘分吧!

    在镜子前作完最后的审视,她一个回身,却猛然觉得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喔!不是现在!”头痛又犯了!思苹头重脚轻地想坐在椅上休息一下,奈何耳后一阵剧痛——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思苹,开门!你在里面吗?”沈立岩在大厅中等不到她,不放心地上来房间察看。

    思苹挣扎著站起身,手扶著墙支撑著自己的重量,缓缓打开门

    “你怎么了?”沈立岩一脸焦急的神情,迳自推开半掩的门,大刺剌地走进房里。

    思苹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墙边。“我的头好痛!我我不能下去吃饭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害你在大厅等我”

    沈立岩上前扶住她纤细的腰,关切地审视著她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来——我扶你躺下来。”

    思苹顺从地走回床边,沈立岩温柔地将她安放下来,拨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粗糙的手指轻抚著她细致的脸颊。

    “对不起”思苹瞥见床头上的时钟,才知道沈立岩竟等了她三十分钟。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著热毛巾,温柔地放在她的额头上。“思苹,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吃了止痛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耳边还会不时的抽痛,不过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捱过去了。

    沈立岩侧身坐上床沿,两手伸到她耳边,低语著:“来,我学过一点按摩,或许可以治疗头痛,让我试试看,不要说话,把眼睛闭起来”他低沈缓慢地说著,手指抚捏的力道恰到好处。

    思苹迷蒙地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瞳仁深处有如揉进了金黄色的细沙,是一片绚烂的沙漠,看一眼就感到极致的乾渴。

    他们亲近的靠在一起,思苹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味,被他致命的温柔包围,不禁饥渴地想要得到他一点点施舍,就像身陷在沙漠里,看到了海市蜃楼,让心潮起伏的她眼帘变得沈重起来

    须臾,一声心疼的叹息,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思苹回过神来,张开眼睛,出其不意地发现沈立岩正看着自己,她急忙移开视线,躲避他温柔的眼神。

    他看见思苹苍白的脸掠过一抹淡淡粉红,带著少女似的腼-和不安,一如她多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思苹,不要躲我!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的神经太紧绷了,你的生活有太多的压力,这就是让你头痛的原因。这一趟考察,你的任务已经圆满达成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让我多陪在你的身边,一直到你开口要我离开——我就离开。”他的语调低沈轻柔,眼神充满了深情的关切。

    思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手指悄悄勾住他的衣袖,不再逃避。“我不要你离开。”

    他沉默地看着她。

    “和我说说话,好吗?这样就好了——”她清澈的眼睛带著恳求。

    沈立岩调整了下坐姿,两人有著共同的默契,思苹将自己的身体往里面靠,留出一个空间让沈立岩卧躺在她的身边。

    “这张床真的很大。”看她瘦弱的身躯占据著床沿的角落,他忍不住玩笑地说。就这样,他们找到了彼此都舒适的姿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

    他看着床前的大镜子,里面反射出和衣坐卧在床上的男女,轻轻地说:“思苹,这几年,我时常在回忆我们相遇的那段时光,每一幕情景都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所有的人事记忆都会消失,只有你只有关于你的记忆,我从来就没有忘记。”

    “我也一样,这样的际遇,或许一生只会发生一次,时间走过了,什么都不会留下来,只有回忆。”思苹说完,不禁想起了薇薇,那是沈立岩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岁月走过,人事变迁,只有薇薇会永远地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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