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8)

    只是小雯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七年前,小雯没有将沈立岩留下的名片交给思苹,并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回到台湾以后,得知思苹怀了沈立岩的孩子,出于补偿的心理,她全心的照顾思苹母女。她暗自分析对自己有利的情况。

    就让思苹从他们家的生活里淡出吧!如果思苹是她和沈立岩之间的障碍,那么她就必须舍弃多年的友谊;这样的话,对痴心的老哥也有帮助。

    毫无困难地,小雯在友谊和私心上作了选择。

    沈立岩明天就要坐一早的飞机离开,江家为了欢送他,特地请来台北一流的法国名厨到家中掌厨,摆了一席丰盛昂贵的晚餐,席中的宾客只有沈立岩一个人。

    晚宴中,除了江翰勋闷闷不乐、过于沈默以外,江董事长和夫人不断寻找话题和沈立岩聊天,小雯也在一旁体贴的替沈立岩斟酒倒水。

    席间,江翰勋几杯烈酒下肚后,按捺不住地问妹妹:“小雯,你知道思苹搬到哪里了吗?”

    小雯正热情地和沈立岩聊天,被打断后,尴尬地回问:“哥,你要她的地址做什么?思苹的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诉你。”她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因为沈立岩根本还不知道思苹拒绝了江家的婚事。

    翰勋重心不稳地扶著桌子,气愤的说:“我现在就要知道!她竟敢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连电话都不回,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

    “哥——思苹早就想离职了,她只不过搬到便宜一点的公寓,新地址许多公司同事都知道,连她邻居带薇薇的保母也知道。”

    “那么就只有我不知道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连电话也不回?我要找到她,我要——”为了掩饰失控的情绪,江翰勋将桌上最后半杯烈酒一饮而尽。

    “哥,不要喝了,你醉了!”小雯急忙转头向母亲求救。“妈,你劝劝哥啦!”

    江夫人完全不理会小雯的话,自顾自轻蔑的说:“可怜的翰勋,竟然被这女人迷成这个样子!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哥哥追求思苹,这下可好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难而退,我也省下了不少工夫。”

    江董事长适时的谴责妻子,明事理的说:“好了!不要说这么不厚道的话。思苹的离开,损失最大的就是我!小雯,我也正好要问你思苹搬家的新地址,因为她走得匆忙,很多事情我还要问她,还有,我想寄给她一点离职的抚恤金,我想——思苹一定很需要。”

    “不用了吧!我们待思苹一直都不薄啊!”江夫人苛刻的说。

    “你就是不喜欢思苹!她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媳妇,如果能娶到她,是翰勋的福气。”董事长语重心长,毕竟他和思苹相处最久,只有他最了解思苹。

    “你这个老糊涂!连你都被思苹迷住了啊!思苹未婚失足、行为不检,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呢!我们江家怎么可能接受她!”江母气愤的反驳丈夫的话。

    “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光和标准来判定一个人?我接受思苹,是因为她工作的能力和品行。谁没有过去?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足,就否定一个人的价值和努力。”

    江董事长和夫人又为了老话题争吵不休,小雯不耐烦的挑拣著面前食不知味的美食。江翰勋对父母的争执仿佛已经麻木不仁,拿起酒瓶又斟满一杯。

    表情严肃的沈立岩,原本一直静静的聆听他们的谈话,最后,终于打破了沈默。

    “江董事长,我想,你们江氏企业应该给她一大笔奖励金才对。”他说。

    “喔——为什么?”江董事长好奇沈立岩会这样说。

    沈立岩沈吟了许久,看见许多人专注的等著他说话,终于开口:“因为,这一

    次能够顺利的和江氏企业签约,完全是因为思苹的关系。依照投资惯例,中间人可以抽取百分之二点五到六的佣金,这么一大笔投资能够说成,表面上是江董事长的居功最大;但是,思苹绝对是幕后的推手,功不可没。理论上,思苹起码可以拿到百分之一以上,据我算来——两、三百万元可能跑不掉吧!”

    所有人不禁惊讶地张大著眼,江董事长回身用严厉的眼神责怪妻子,要她不许再多言。

    沈立岩又说:“和思苹南下巡查以前,其实早就拟好了合约。我原本想利用你们急需资金的弱点,收购你们的股份,等拿到经营权后,再一个一个将企业分割,高价转手卖出,这中间的利益和风险,都比长期投资的报酬率高——然而那几天,思苹不断用实质的数据和客观的说明对我解释贵公司的计划,她有著别人没有的细微观察力,听了她的意见和想法以后,让我想了很多。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把眼前的近利看得太重,作些有意义的长期投资可以改变许多人事环境,这未尝下是好事,所以——我决定改变计划。这一切能够这么顺利,你们应该好好感谢思苹才对!”

    江董事长讶异自己的江山竟就在沈立岩的一念之间,如果没有思苹,看来自己就要陷入他的陷阱中,羊入虎口而不自知。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沈立岩这个人太会隐藏情绪,和冲动的儿子翰勋一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真的是这样?”江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丈夫。

    “江夫人,说一句老实话,我并不觉得你们江家值得拥有她。”沈立岩眼神犀利的看着江夫人,让她一时语塞,忘了回答。

    想不到公司里一个小小的助理,竟然是扭转公司营运的大功臣!江董事长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应该亲自好好谢谢思苹才对,这几年她为江氏企业付出不少心力,都是我这儿子!两人都宣布订婚了,还让人家这样离开,真是不懂事。”

    他严厉的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江夫人望而生惧,不敢再发表势利浅薄的言论,一改平时的态度,唯唯诺诺地直点头。

    “该死!我和思苹根本就没有订婚!那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她没有答应过我,从来就没有——”江翰勋冲口而出。

    “什么?”沈立岩的手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杯,他急忙稳住杯脚,稳住自己的心情。

    “唉!是我老哥太逊了,这次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思苹生气。你

    想,我哥的条件这么好,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过一阵子一定又和好了!”小雯赶紧打圆场,就怕沈立岩知道后会有什么举动。

    “是啊!是啊!立岩,今天的法国菜还好吃吗?下次你如果再回来,我会找全国最好的台菜师傅来做菜。”江董事长故意转移话题。

    沈立岩不说话,餐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砰!”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巨响,原来是餐桌的椅子跌在地上了。江翰勋一身醉意,跌跌撞撞的离开餐桌。

    小雯再也受不了在场的气氛,起身对父母说:“爸、妈,我们都吃饱了,我想带立岩到我的房间参观我的摄影作品。”

    江董事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立岩啊——我们小雯的摄影技术是一流的,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作品。”

    他骄傲地指著墙上一幅山水风景的黑白照片,得意地想突显自己女儿的优点,尽量拉拢沈立岩和女儿的关系。

    小雯领著沈立岩来到她装饰豪华的卧室,只见室内有一面落地窗,窗外是一片阳台。他站在阳台前望出去,整个台北市的夜景静静地匍匐在他的脚下,他不禁留恋起这莹莹如钻的台北夜色。

    瞧着他出神的背影,小雯轻唤一声,开始带领他参观冲洗照片的暗房。房间外面挂满了许许多多小雯到世界各国游历的照片,绚烂的背景、令人屏息的风景,美不胜收。这里,找不到一点社会的真实面和人性的丑陋面。

    小雯兴致勃勃地解说著每一个她引以为傲的作品。

    沈立岩礼貌的看着每一帧照片,却觉得这些作品就像小雯的人一样,绚丽迷人的外表下,没有对事物深刻的体验和珍惜的心情。对他来说,这种被物质欲望堆积而成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她就和她们没有两样。

    突然,他的目光被几张照片所吸引,小雯走近一看,原来是思苹和薇薇的合照,她们紧抱在一起,开怀畅笑着。

    “思苹和薇薇一直都是和我合作最有默契的模特儿,我还一直保留著薇薇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过程呢!我时常开玩笑,如果薇薇长大后当巨星,那时我就可以高价卖掉这些纪录片了。”

    “影片?你有她和薇薇的影片?”

    她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但想否认也来不及了,只好说:“嗯!我和思苹都有一份,可是在哪里我已经找不到了。”

    沈立岩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陷入了沈思,四周显得太过寂静。

    “小雯,我突然很想-杯咖啡。”他倏地打破沈默。

    小雯妩媚的笑说:“喔!我马上去煮。前几天我才买了一包新鲜的咖啡豆,很棒的,你一定会喜欢!”

    沈立岩看着小雯兴冲冲的走出房间,视线很快地在书柜的角落中,搜索到一卷有“傅思苹和薇薇全纪录”字样的录影带。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了第一次参加江家宴会的情形,薇薇似乎拉著他的衣角仰头对他说过:“patrick,电视上说过你的名字。”

    他有种无法形容的直觉,仿佛这卷带子可以为他解答一切。

    他拿出录影带,放进录影机里,录影带从中间播放出来,电视里不时传出小雯谈话的嬉笑声。

    他手握著遥控器,按著快速键,焦急地寻找思苹的身影。

    过了不久,影片的场景来到了医院,是一个孕妇生产的过程,他讶异地以为接错了影片,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思苹。

    镜头上显示的时间,是一九九七年四月十六日。

    11:30a,4:06p,12:00p。

    沈立岩目不转睛地看着思苹生产的痛苦过程,萤幕上的数字不断在他脑海中旋转

    最后,思苹说:“孩子不是爱情的筹码,我们曾经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我想留给他这些记忆就已经足够了。”

    “不后悔吗?”

    “一点也不!”她坚定的说,怀抱婴儿的手紧握得更牢。

    “思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一定会帮你的。该死的拉斯维加斯!懊死的patrick!”在镜头后面,小雯愤愤地进出了这一句话。

    沈立岩的身体定在原地不动。

    此时,小雯正端著放著两杯咖啡的托盘走进房间,沈立岩回头看向她,眼神冷峻得像穿入云间的山岩,让她无端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看到电视萤幕上的画面,顿时全身无力,两手颤抖得拿不住托盘,瞬间,托盘倾斜,咖啡杯摔落碎了一地。

    沈立岩作梦也没有想到,薇薇竟然是他的女儿!电视萤幕上显示的时间往前推算,正好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他看到思苹痛苦的生产过程,心痛得搅动纠结,从鼻梁到喉间,不断涌上酸苦的感觉。他用尽力气强忍住颤抖悸动,猛吞咽著泪水。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薇薇的时候,就被她眼眉间灵动的神采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看着那可爱的小脸,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原来薇薇像极了自己,而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直觉地想要亲近她,和她说话,甚至于生平第一次坐在地上和一个小女孩聊天看书。当思苹将薇薇带走的时候,他竟然感到莫名的空虚和不舍,心就像被挖空

    了一半。

    原来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煞隐藏的骨肉亲情。这种莫名的情绪,他一时还厘不清楚,以为是自己太过于迷恋思苹的缘故。

    他为什么如此盲目?他自信满满地将江氏企业玩弄于股掌之间,冷静深沉的计算投资的损益得失,看清企业经营的成败和远景,但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却毫不自知!

    沈立岩不理会小雯语无伦次的解释、不理会江董事长和夫人的挽留和他们诧异的眼光;江家在他的眼中已经毫无意义,他迳自匆匆走出江家大门,挥手招来自己的司机,坐进车内,颤抖地按著手机的数字键,打了几通电话。

    几分钟后,他的助理们用最快速的效率查知了思苹的最新地址。

    黑色的宾士车在黑暗中转了一个急弯,直往思苹的住处疾驶而去。

    思苹和女儿的新家就在一条暗窄的小巷道里,一栋三楼公寓加盖的顶楼上。新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思苹打开了最后一个纸箱子,安放好所有的东西后,吁了一口长气,满意地看看四周。

    “虽然比原来的地方小,还要爬那么高的楼梯,可是薇薇会慢慢习惯的。”她看着熟睡的女儿,悄悄的掩上房门,安慰著自己。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思苹疑惑地看看手上的表:心想九点多了,还有谁会来?

    “思苹,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翰勋不断的高吼,不断的敲门。

    思苹不想吵醒正熟睡的薇薇,赶紧跑上前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总经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皱起眉,知道带著醉意的翰勋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先让我进来!”等思苹打开锁,翰勋即推开门大步的走进去,他环顾四周,不层的说:“哼!你宁愿逃到这种地方,也下愿和我在一起,你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小声一点!薇薇刚刚睡著了。”思苹着急地打断他的话。

    “那又怎样?”翰勋脚步不稳的挥动著手。

    “你喝醉了!请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江氏企业”

    思苹按捺住情绪说:“我都写在辞职信里了,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吧!”

    翰勋看出她的不耐烦,心里更加气愤。

    “你真可恶!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只要给你钻石鲜花、名利权位,就跪在我的面前,听我的差遗我要你做未来的董事长夫人,这个头衔多少女人抢著要,你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接受我!”他瘫坐在窄小客厅里唯一的小沙发上,痛苦地掩住脸。

    思苹同情地走到他身边,想要安抚他。“翰勋我很抱歉,在离职信里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很感激你的心意思——”

    翰勋突然转身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思苹毫无防备的被他抱个满怀。

    “感激我,就表现出来!”她清晰冷漠的眼神无端地激怒了他。看着她动人的五官,闻著她甜美的气息,这该死的女人!这卑贱低微的女人!竟然左右著他的快乐和痛苦!

    翰勋加劲捏紧了她的手臂,思苹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总经理放开我!”她扭动身体想摆脱他,翰勋却更加紧密的贴近她。

    “不!我不会放开你!我要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的要过一个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不知感激的女人!”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内心纠葛的情绪。

    “是的,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渴望,请你离开!”

    “值不值得由我来决定,轮不到你来对我说!”

    思苹再也忍受不住的低吼:“江翰勋,请你尊重我!这就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你打心底看轻我、鄙视我,所以才会因为得不到我而如此气愤!我不像别的女人,因为我太清楚你了。我委曲求全,全力以赴地为江氏企业工作,全是为了回报董事长和小雯这几年来的照顾,绝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将来也不会!”

    “啪!”刹那间,思苹感到脑中一片空白,脸颊一阵火烫。翰勋竟然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她尝到了口里的血腥味,努力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走到大门口前,打开门,压低声音,用憎恶而坚定的口吻说:“请你现在马上离开!”

    江翰勋握紧发白的拳头,一身酒气,摇摇摆摆地走到思苹身边。

    “我要得到你!如果今天得不到你,我不会踏出这里一步!”

    他走到门口,推开思苹,大力地将门关上。

    思苹努力压抑惊骇的情绪,此时此刻只想到房间里的薇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薇薇受到伤害。

    江翰勋的眼里写满了欲望,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一直到思苹无路可退。

    “你为什么怕我?不要装成一副贞节烈女的样子,你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八岁的时候就随随便便上了陌生男人的床,今天才会有薇薇这个小杂种!竟然连谁是父亲都不知道?哼!你的女儿和你一样,都是没有父母的杂种!暗思苹——我不在乎你的身世、你的过去,你竟然还敢拒绝我?你想想你有资格拒绝我吗?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我要让你知道——”话还没有说完,他一个箭步扑上前紧紧抱住思苹。她为了挣脱他,手肘碰到了衣柜,衣柜上的台灯瞬间跌落在地上。

    “妈咪!”房间里传出薇薇娇嫩的叫唤声。

    思苹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对房间呼唤:“薇薇,妈咪不小心撞到东西,你不要出来赶快睡觉,不要出来”

    翰勋手臂揽住她的腰,强拉著思苹到她的卧室里,一手还不忘关上房门。

    “不要!不要这样!薇薇就在隔壁她她会听到”思苹压低声音,不断的恳求。

    “那么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让我如愿——否则我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凭江家的势力,我会让你和薇薇到哪里都无法立足!到时候,你还是只能乖乖地回到我身边。”翰勋拂开她颈后的秀发,在她的耳边低语。

    思苹闻著他令人作恶的酒味,痛苦地使劲想要推开他,他却文风不动的贴在她胸前。

    “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使尽力气推拒,躲开翰勋的强吻,泪流满面的恳求。

    然而翰勋已丧失了理智,他借酒壮胆,只想一偿夙愿。

    他粗鲁的掀开思苹的长裙,用灼热的嘴辗过她的脸颊和颈项。

    “不要不要”思苹断断续续的喘息,几乎就要被他的重量压得窒息。翰勋索性用大手掩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和滚烫坚实的身体牢牢地压挤著她柔弱的身躯。

    薇薇听到妈妈的房间内传出推撞的声音而苏醒,她迷迷糊糊地走出门外,好奇的站在妈咪紧闭的房门前,不断地敲打。“妈咪!妈咪!开门啊——妈咪,你为什么不说话?”

    思苹想尖声呼叫,却被翰勋紧紧地压住嘴唇。为了忍住痛苦,她咬住舌尖,喉咙开始被倒流的血梗塞住,脑部神经强烈的抽痛著,那痛楚不断地撕裂著她,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天啊——谁来救我?救薇薇?我如果就这样死了,薇薇要怎么办?我应该告诉你的立岩,我应该我应该

    在失去知觉前,思苹脑海里想到的人,只有薇薇,还有沈立岩。

    她陷入昏迷,全身瘫软在江翰勋的怀中。

    薇薇听不到母亲的回应,心慌地低头绞弄著手里的小毛毯,低声呜咽哭泣。

    “妈咪你在里面吗?妈咪,我好害怕薇薇好害怕”

    沈立岩根据助理查出的地址,来到了小暗巷中。

    他让司机在车子里等待,自己则沿著窄小的楼梯一阶一阶的走上楼。这一段路好漫长、好遥远,仿佛让他走了一个世纪之久。

    来到三楼楼顶,他听到了薇薇的哭泣声,疑惑地打开没有上锁的大门,惊讶地看到跪在卧室门边的薇薇,立即一个箭步抱起女儿娇小的身躯,将她紧紧地埋在自己的怀里。

    薇薇在他的怀里他的怀里不断哭喊:“妈咪!妈咪在里面她在里面”

    沈立岩放下薇薇,一脚踹开了门。

    江翰勋压在思苹身上,低著头不断亲吻她的上身,而思苹已经呈现昏迷状态,只能任翰勋予取予求。

    沈立岩惊骇地冲上前,像老鹰抓小鸡般地一把将江翰勋拎起,狠狠地将他丢到墙边。

    “沈立岩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翰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是无耻!”沈立岩如野兽般低吼著,高高站在江翰勋的面前,愤恨地睥睨著他。

    “这是我和思苹的私事,你明天就要离开台湾了,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她是我的、是我的——”江翰勋脚步踉踉舱舱地从墙边站起来,理直气壮的对沈立岩说。

    沈立岩一言不发地击出一记又狠又重的拳头。

    江翰勋下颚一阵剧痛,满口鲜血地怒视著沈立岩,所有的醉意都因为这一举而清醒。以江翰勋平日的个性,早就扑上前和沈立岩一较高下,可是,理智制止了他的脚步,因为他突然清醒的想到,江氏企业还要仰赖沈立岩伸出援手。

    沈立岩指著江翰勋的鼻尖怒吼:“我要你现在马上离开我的视线,我要你为你今天做出来的事付出严重的代价!明天你等著看我怎么毁掉江家所有的企业,我要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沈、沈立岩沈总裁,我”透过沈立岩的眼神,江翰勋看到了致命的威胁,这种威胁有著像龙卷风的摧毁力量,所到之处,都要夷为平地。江翰勋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滚!”沈立岩指著大门,大吼一声,江翰勋狼狈地夺门而逃。

    “来薇薇,抱住我的肩膀,不要放开,我们要赶快送妈咪到医院。”

    沈立岩让不断哭泣的薇薇紧紧攀附在背上,再将床上昏迷不醒的思苹抱在怀里,就这样凭著瞬间爆发力,将她们母女背负到楼下等候的大车旁。

    司机看到主人背负著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下楼,急忙冲出车外打开车门,再小心翼翼地将哭泣不已的薇薇抱下来。

    等薇薇被司机接过以后,沈立岩随即将思苹放进车后座,自己也坐上车,简单的命令司机。“马上到医院。”

    一路上司机冲过了好几个红灯,避过了好几个致命的转弯,沈立岩的心思都放在思苹和薇薇身上。

    “妈咪!妈咪!我好害怕”薇薇看着妈咪动也不动地躺在叔叔身上,着急地不断呼喊哭泣。

    沈立岩温柔的对女儿说:“薇薇,不要哭,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的,我发誓我再也下会让你和妈咪受到一点伤害!不要怕,一切有我薇薇什么都可以不必怕了”

    司机在驾驶座前专注的疾驶,还是无法避免地听到了主人哽咽的声音。

    沈立岩低头温柔地抚摸著思苹的脸颊,检视呼吸的频率和心跳,心痛地看见她的嘴角上有著一大片瘀青,眼泪禁不住滴落在思苹冰冷的手臂上。

    “妈咪怎么了?她怎么一直在睡觉?叔叔,你叫妈咪醒来,好不好?”薇薇摇著母亲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心想,妈咪最喜欢摸她的小脸了。可是没一会儿,它却又无力的瘫软下来。

    “思苹不要睡著,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看薇薇长大,还有薇薇的爸爸,我会好好的爱你,用我的心、我的灵魂来爱你。我会保护你们,一辈子守护你们,我们三个人再也不要分开了,从此再也不分开了”沈立岩将脸埋在思苹的颈窝边,不断地祈求,诉说真心的誓言。

    沈立岩将思苹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他打了通电话,招来两位助理。薇薇因为太过疲倦而在他怀里安详的睡著了,沈立岩命令助理将熟睡的薇薇带到饭店里休息。

    另一位助理留在他身边听从指令,助理不断地点头,随即拿起电话联络执行命令。江翰勋对思苹造成的伤害,沈立岩要他付出代价,明天一早,江氏企业将成为历史名词。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忙碌地从他的眼前走过,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医生才从急诊室走出来。

    “傅小姐的外伤没有大碍,只是她昏迷的原因是因为脑部有几个很明显的小肿瘤,以前由于体积不大,所以才没有造成她太严重的困扰,短时间内还不会有致命的危险。可是如果在长期的压力或紧张的情绪、外力影响下,这些肿瘤随时随地会压迫到脑神经,造成剧烈的头痛,甚至于昏迷。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不马上开刀取出来的话,随时都会有致命的威胁。”

    “这里是最好的医院吗?有必要的话,我要将她送到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医生自信的说:“不必了,这里有全国最进步的医疗设备,你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我会再找脑科方面的医生听听他们的诊断,再决定开刀。”

    “我们的医院里就有全国最好的脑科权威,只是他们都很忙,这几天可能挪不出开刀的时间。”中年医生顾虑的说。

    “这个我会处理,手术会有危险吗?”沈立岩担心地问。

    中年医生乐观的说:“你放心,现在的脑部手术非常进步,我们只是在她耳后做局部的切入,并不需要像从前的手术那样复杂,危险的程度也降低不少。清出肿瘤以后,我们还要作检验,只要是良性的,复原机率很高,你可以不用太担心。喔,对了!你是她的家人吗?”

    “我是!”他毫不思索地说。

    “那好,手术以前,我们需要你的签名,还要一些保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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