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8)
早在宴会上拒绝翰勋以后，她就心萌去意，只是一连串忙碌的事让她一直无法断然决定，心情一直在去留中徘徊；最后，想再看沈立岩一眼的渴望让她留了下来。
江董事长适时的谴责妻子，明事理的说：“好了！不要说这么不厚道的话。思苹的离开，损失最大的就是我！小雯，我也正好要问你思苹搬家的新地址，因为她走得匆忙，很多事情我还要问她，还有，我想寄给她一点离职的抚恤金，我想——思苹一定很需要。”
她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但想否认也来不及了，只好说：“嗯！我和思苹都有一份，可是在哪里我已经找不到了。”
他手握著遥控器，按著快速键，焦急地寻找思苹的身影。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了第一次参加江家宴会的情形，薇薇似乎拉著他的衣角仰头对他说过：“patrick，电视上说过你的名字。”
席间，江翰勋几杯烈酒下肚后，按捺不住地问妹妹：“小雯，你知道思苹搬到哪里了吗？”
他有种无法形容的直觉，仿佛这卷带子可以为他解答一切。
刹那间，思苹转身快步走下阶梯，扬手招来一部计程车，飞快地从他身边逃开。
思苹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情景。沈立岩被两个助理和江氏企业的人群包围著，连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都很困难，最终，她放弃了搜寻，心中最记挂的事情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束，这几个星期的努力也总算没有白费。
“该死！我和思苹根本就没有订婚！那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她没有答应过我，从来就没有——”江翰勋冲口而出。
江董事长讶异自己的江山竟就在沈立岩的一念之间，如果没有思苹，看来自己就要陷入他的陷阱中，羊入虎口而不自知。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沈立岩这个人太会隐藏情绪，和冲动的儿子翰勋一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次能够顺利的和江氏企业签约，完全是因为思苹的关系。依照投资惯例，中间人可以抽取百分之二点五到六的佣金，这么一大笔投资能够说成，表面上是江董事长的居功最大；但是，思苹绝对是幕后的推手，功不可没。理论上，思苹起码可以拿到百分之一以上，据我算来——两、三百万元可能跑不掉吧！”
只是小雯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晚宴中，除了江翰勋闷闷不乐、过于沈默以外，江董事长和夫人不断寻找话题和沈立岩聊天，小雯也在一旁体贴的替沈立岩斟酒倒水。
“我们当然会和你联络，你是薇薇的乾妈呢！我们只不过要搬到小一点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也知道，我根本找下到像现在薪水这么高的工作，所以这个公寓我们
沈立岩怔怔地看着她，锐利的眼神恍若鹰隼般就要看穿她灵魂的深处。这样的眼神令她害怕，好像失去了保护色，一切被赤oo地看透。
小雯领著沈立岩来到她装饰豪华的卧室，只见室内有一面落地窗，窗外是一片阳台。他站在阳台前望出去，整个台北市的夜景静静地匍匐在他的脚下，他不禁留恋起这莹莹如钻的台北夜色。
他伸手想将她拉近，她快速地退后几步，他的手落空了。
想不到公司里一个小小的助理，竟然是扭转公司营运的大功臣！江董事长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应该亲自好好谢谢思苹才对，这几年她为江氏企业付出不少心力，都是我这儿子！两人都宣布订婚了，还让人家这样离开，真是不懂事。”
“你就是不喜欢思苹！她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媳妇，如果能娶到她，是翰勋的福气。”董事长语重心长，毕竟他和思苹相处最久，只有他最了解思苹。
也负担不起了。幸好我的存款还够维持一段时间，我很快就会找到另一个工作——薇薇不喜欢离开这里，可是我们还是要考虑经济的条件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习惯的——”思苹自信地述说她和薇薇未来的计划。
“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光和标准来判定一个人？我接受思苹，是因为她工作的能力和品行。谁没有过去？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足，就否定一个人的价值和努力。”
小雯无奈的说：“思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觉得你好-，-得倔强，又-得那么坚强——”
“哥，不要喝了，你醉了！”小雯急忙转头向母亲求救。“妈，你劝劝哥啦！”
他骄傲地指著墙上一幅山水风景的黑白照片，得意地想突显自己女儿的优点，尽量拉拢沈立岩和女儿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替思苹轻叹一口气，但回头想到自己和沈立岩的未来，唇角却又忍不住贝起了笑意。
毫无困难地，小雯在友谊和私心上作了选择。
沈立岩看着小雯兴冲冲的走出房间，视线很快地在书柜的角落中，搜索到一卷有“傅思苹和薇薇全纪录”字样的录影带。
最后，思苹说：“孩子不是爱情的筹码，我们曾经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我想留给他这些记忆就已经足够了。”
“哥——思苹早就想离职了，她只不过搬到便宜一点的公寓，新地址许多公司同事都知道，连她邻居带薇薇的保母也知道。”
“江夫人，说一句老实话，我并不觉得你们江家值得拥有她。”沈立岩眼神犀利的看着江夫人，让她一时语塞，忘了回答。
瞧着他出神的背影，小雯轻唤一声，开始带领他参观冲洗照片的暗房。房间外面挂满了许许多多小雯到世界各国游历的照片，绚烂的背景、令人屏息的风景，美不胜收。这里，找不到一点社会的真实面和人性的丑陋面。
“你这个老糊涂！连你都被思苹迷住了啊！思苹未婚失足、行为不检，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呢！我们江家怎么可能接受她！”江母气愤的反驳丈夫的话。
江董事长看穿了女儿的心事，一直不断找机会拉拢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甚至和沈立岩的父母说好了，今年的耶诞节要和小雯到美国探访沈立岩的家人，和他们一同共度佳节。
沈立岩沈吟了许久，看见许多人专注的等著他说话，终于开口：“因为，这一
江董事长和夫人又为了老话题争吵不休，小雯不耐烦的挑拣著面前食不知味的美食。江翰勋对父母的争执仿佛已经麻木不仁，拿起酒瓶又斟满一杯。
就让思苹从他们家的生活里淡出吧！如果思苹是她和沈立岩之间的障碍，那么她就必须舍弃多年的友谊；这样的话，对痴心的老哥也有帮助。
“思苹”
沈立岩明天就要坐一早的飞机离开，江家为了欢送他，特地请来台北一流的法国名厨到家中掌厨，摆了一席丰盛昂贵的晚餐，席中的宾客只有沈立岩一个人。
“真的是这样？”江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丈夫。
小雯兴致勃勃地解说著每一个她引以为傲的作品。
“什么？”沈立岩的手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杯，他急忙稳住杯脚，稳住自己的心情。
江夫人完全不理会小雯的话，自顾自轻蔑的说：“可怜的翰勋，竟然被这女人迷成这个样子！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哥哥追求思苹，这下可好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难而退，我也省下了不少工夫。”
11：30a，4：06p，12：00p。
过了不久，影片的场景来到了医院，是一个孕妇生产的过程，他讶异地以为接错了影片，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思苹。
投资计划尘埃落定，她终于能下定决心离开，让他们不再有拒绝的机会。
所有人不禁惊讶地张大著眼，江董事长回身用严厉的眼神责怪妻子，要她不许再多言。
办公室的同事们一定会笑她-，或许她是真的下知好歹，或许她真的-得可怜。纵使嫁给江翰勋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但她就是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去爱他，没有办法欺骗他，因为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而那个人是一个比翰勋还要遥不可及的星星，虽然一度在她面前流连闪烁，但是她怎么也不敢痴心妄想的伸手攀摘。
“思苹！我真的下敢相信你要离开？你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吗？我老哥看到你的辞职信，气得都快发疯了！”
他们一同步出会议厅，江董事长不断赞扬沈立岩睿智果断的决定，江氏企业里的高层人员纷纷上前和沈立岩握手道谢，一再保证在国内投资的美丽远景。
突然，他的目光被几张照片所吸引，小雯走近一看，原来是思苹和薇薇的合照，她们紧抱在一起，开怀畅笑着。
几天后，沈立岩和江氏企业签下了合夥投资契约。
沈立岩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陷入了沈思，四周显得太过寂静。
沈立岩礼貌的看着每一帧照片，却觉得这些作品就像小雯的人一样，绚丽迷人的外表下，没有对事物深刻的体验和珍惜的心情。对他来说，这种被物质欲望堆积而成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她就和她们没有两样。
“唉！是我老哥太逊了，这次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思苹生气。你
小雯妩媚的笑说：“喔！我马上去煮。前几天我才买了一包新鲜的咖啡豆，很棒的，你一定会喜欢！”
“小雯，我突然很想-杯咖啡。”他倏地打破沈默。
小雯再也受不了在场的气氛，起身对父母说：“爸、妈，我们都吃饱了，我想带立岩到我的房间参观我的摄影作品。”
“不后悔吗？”
“那么就只有我不知道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连电话也不回？我要找到她，我要——”为了掩饰失控的情绪，江翰勋将桌上最后半杯烈酒一饮而尽。
想，我哥的条件这么好，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过一阵子一定又和好了！”小雯赶紧打圆场，就怕沈立岩知道后会有什么举动。
沈立岩又说：“和思苹南下巡查以前，其实早就拟好了合约。我原本想利用你们急需资金的弱点，收购你们的股份，等拿到经营权后，再一个一个将企业分割，高价转手卖出，这中间的利益和风险，都比长期投资的报酬率高——然而那几天，思苹不断用实质的数据和客观的说明对我解释贵公司的计划，她有著别人没有的细微观察力，听了她的意见和想法以后，让我想了很多。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把眼前的近利看得太重，作些有意义的长期投资可以改变许多人事环境，这未尝下是好事，所以——我决定改变计划。这一切能够这么顺利，你们应该好好感谢思苹才对！”
七年前，小雯没有将沈立岩留下的名片交给思苹，并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回到台湾以后，得知思苹怀了沈立岩的孩子，出于补偿的心理，她全心的照顾思苹母女。她暗自分析对自己有利的情况。
镜头上显示的时间，是一九九七年四月十六日。
“是啊！是啊！立岩，今天的法国菜还好吃吗？下次你如果再回来，我会找全国最好的台菜师傅来做菜。”江董事长故意转移话题。
江董事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立岩啊——我们小雯的摄影技术是一流的，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作品。”
“不用了吧！我们待思苹一直都不薄啊！”江夫人苛刻的说。
小雯没有强留下思苹，和沈立岩相处的时间越多，她对沈立岩的感情就越陷越深。
“喔——为什么？”江董事长好奇沈立岩会这样说。
她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早就写好的辞呈，一封要放在董事长桌上，一封将放在江翰勋的桌上。
“一点也不！”她坚定的说，怀抱婴儿的手紧握得更牢。
“影片？你有她和薇薇的影片？”
“不！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小雯，我不会和你竞争的，我听说你和你的父母计划到美国找沈立岩，并且和他的家人见面，以后你们会有许多相处的时间。如果没有我的话，一切应该都会很顺利，你和沈立岩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江董事长，我想，你们江氏企业应该给她一大笔奖励金才对。”他说。
他严厉的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江夫人望而生惧，不敢再发表势利浅薄的言论，一改平时的态度，唯唯诺诺地直点头。
趁著大家忙著互相道贺的时候，思苹拿起了随身的事物和皮包，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办公室里，一直到许久，都还没有人发现她消失的身影。
“思苹和薇薇一直都是和我合作最有默契的模特儿，我还一直保留著薇薇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过程呢！我时常开玩笑，如果薇薇长大后当巨星，那时我就可以高价卖掉这些纪录片了。”
思苹凄凉一笑。“因为我在辞职信里面，跟他说我不能嫁给他了。”
沈立岩目不转睛地看着思苹生产的痛苦过程，萤幕上的数字不断在他脑海中旋转
小雯脸色难堪的说：“思苹，这是你第二次拒绝他了，也好，我也乐见你打击一下他那志得意满的骄傲和自信。可是你也没有必要走啊！”“小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如果不愿意嫁给你哥，我就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总经理的面前，他绝对无法忍受我竟然再次的拒绝他。”
“砰！”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巨响，原来是餐桌的椅子跌在地上了。江翰勋一身醉意，跌跌撞撞的离开餐桌。
表情严肃的沈立岩，原本一直静静的聆听他们的谈话，最后，终于打破了沈默。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千斤重担的巨石。
“思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一定会帮你的。该死的拉斯维加斯！懊死的patrick！”在镜头后面，小雯愤愤地进出了这一句话。
她眉宇坚定，以一种倔强的保护色来隐藏自卑的心理。沈立岩这时候才看清楚，从小飘零的身世使她对于情感缺乏安全感，她从感，她从小就被最信任的养父母抛弃，又被收留她的人抛弃，最后回到了孤儿院，下断在寄宿家庭中游走，除了自己，她再也不信任谁。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我哥的条件不够奸吗？”小雯停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说：“是因为沈立岩？你忘不了他，你一定是因为他拒绝我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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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岩不说话，餐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可是——你和薇薇——”小雯内心挣扎不已，心里很同意思苹的话，但是良心却不断谴责她的私心。
小雯正热情地和沈立岩聊天，被打断后，尴尬地回问：“哥，你要她的地址做什么？思苹的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诉你。”她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因为沈立岩根本还不知道思苹拒绝了江家的婚事。
下午，小雯赶到思苹的家中，发现她正在打包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和杂物。
翰勋重心不稳地扶著桌子，气愤的说：“我现在就要知道！她竟敢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连电话都不回，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
他拿出录影带，放进录影机里，录影带从中间播放出来，电视里不时传出小雯谈话的嬉笑声。
合约中，沈立岩改变了几项严苛的条件，加注了许多共同改革的企划投资条约。会议后，江董事长和翰勋终于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