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5/8)

    他痛苦难当的弯下身体,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小肮一拳。

    忽地“砰”一声!他转身猛烈地击打墙壁,难消的气愤全都发泄在坚硬的墙上。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流下鲜红的血,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沈立岩不知道自己靠坐在墙边有多久了,连身上的手机响起,都提不起劲去接。

    思苹走了——他的心像是被钝刀凌迟切割,一刀又一刀地被划得血肉模糊,这一次比七年前看着天上飞机掠过的心情,还要痛苦千百倍。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走到他身边,他抬起头来,才知道是自己的司机带著父母来到了思苹的公寓。

    “她失约了,她一定是太紧张了,紧张得乾脆逃走算了,省得麻烦”沈立岩自嘲的看着父母苦笑,艰难的想用仅存的幽默感来解释这一切。

    “儿子”沈父满头白发,和沈立岩一样有副高大的身材,他不忍看见儿子狼狈的样子,走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没事”沈立岩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长裤,脸上又回复到原有的自信冷静。

    “你的手都流血了!”沈母惊讶地上前查看,沈立岩索性把手往裤袋里放。

    “立岩,思苹为什么要离开,那我的孙女呢?”沈父担忧的询问。

    他困难的牵动嘴角,一手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我以为我还以为她已经接受我了。前阵子,她受到很大的刺激,又动了手术,心情不是很平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她的身边,耐心地照顾她们母女。可是她还是”

    “怎么会这样呢?”沈父不解的问。

    “我不知道我应该听出来的,昨天下午和思苹在电话里谈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就不太对了,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沈立岩痛苦的说。

    沈默许久的沈母终于开口,她迟疑的说:“我想我知道原因”

    “什么?”沈立岩和父亲都惊讶的看着她。

    看到了儿子失魂落魄的神情,沈母就隐隐地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她缓缓的说:“昨天中午,我请江夫人替我约思苹出来。”

    “妈!你应该告诉我的,你怎么可以——”沈立岩大声责怪母亲。

    “立岩,你让妈妈说完。”沈父制止儿子冲动的情绪。

    沈母迟疑了起来,她不过才说了第一句,就让儿子生气了,她真不敢想像说完所有的话,沈立岩会有什么反应?

    “妈!”沈立岩着急的催促著。

    “好啦!我说——你们父子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全把我忘了!所以我等不及,索性请江夫人替我约思苹出来喝茶聊天,我对思苹非常好奇,想先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然后呢?”沈立岩在母亲沈吟的时候,又催促了一声。

    “然后,我们聊得还不错,她说话应对都很得体,人又长得漂亮,我对她的印象很好。只不过只不过”

    沈立岩看到母亲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心急的问:“不过怎样?”

    “思苹说要到洗手间,我和江太太都以为她不会那么快回来,所以所以我们又说了很多之后她回来,我看她脸色非常苍白,一直道歉说有急事要先走,匆匆忙忙拿了手提袋就离开了。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得那么匆促,可是,回头想想她一定是听到了我和江太太的对话,所以才会离开的。”

    沈立岩皱著眉,困难地问:“妈你们说了什么?”

    “我们聊到你们认识的经过,江太太说思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管教,行为自然有偏差,所以才会生出薇薇,还有说到思苹的身体不好,家世背景差这么多”

    “妈!你怎么也这么想?你们还说了什么?”

    “我还告诉江太太,你在美国就有几个还不错的对象,身分地位都很相当——

    我是在替你可惜,娶这样一个女孩,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

    沈立岩仿佛挨了自己的母亲一枪,身体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该考虑的人是她!不是我!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狗屁地位,江翰勋爱她爱得不惜强取豪夺,思苹还是不为所动。没有我,她和薇薇或许可以过得更自由自在。”

    沈母迟疑了一会儿。最严重的她还没有说呢!“薇薇是我们沈家的骨肉,是不是?我们在讨论——如果薇薇真的是沈家的,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把薇薇带走,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

    沈立岩失控的大吼:“妈!只要你看到薇薇的样子,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和江太太竟然谈到要出钱把薇薇买走?她是你的亲孙女,不是一件名贵的皮包或钻戒!”

    “没有这么难听!立岩,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角落里听到了——我是不应该说那些话,可是,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敏感!”

    “她是很敏感!妈,请你将心比心——思苹从小就得看人脸色,什么事情都学会逆来顺受,实际上,她比谁都要坚强固执。一个孤儿,最怕人家说她没有家教、没有父母管教,所以她更洁身自爱,这七年来,小雯说她过得像个活寡妇一样,她的生活全部都以薇薇为中心,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敢奢望。”

    沈立岩回头看看房间周围,痛苦的对母亲说:“你看看我送给她们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走!”

    他沈重的将头埋进了手里,黑亮的短发散乱的披盖在眉间和指间。“我爱她!在还不知道薇薇是我的女儿时,就深深地爱上她了!只是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

    江家未来的媳妇,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当我知道,思苹从来就没有答应过江家的婚约,又发现薇薇是我的亲生女儿时,我才明白,我几乎又铸成了另一个大错!”

    “可是江太太对她有很大的成见,这些让我不得不担心”

    “你问错人了!你有没有问问她的宝贝儿子对思苹做了什么?江翰勋为了得到思苹,不惜想要强暴她,薇薇那时还在门外哭喊求救——虽然我及时赶到,但是思苹已经昏迷不醒了。当时我气愤得几乎要杀了江翰勋,我马上撤走所有的资金,不惜毁掉江家,也要狠狠地报复江翰勋,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原来是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难怪江太太一味的袒护自己的儿子,不断地说思苹的坏话。就因为如此,我才会对思苹产生成见的。”沈母恍然大悟。

    “是思苹求我不要撤回资金的。她一直觉得她欠江家一份人情,她不愿欠人,她宁愿所有人负她。七年前在拉斯维加斯,我们下了一场赌注,她输了,输得很惨——输了人,输了心,输了七年的青春岁月,还差一点输了命,可是她说她下后悔,一点也不”说完,沈立岩全身虚脱地瘫向墙壁。

    沈立岩的父母都还处在震惊中,一言不发地咀嚼儿子的话。

    在父母的眼中,沈立岩一直是个很独立、很坚强、很有主见的孩子,从不轻易示弱,也不常显现情绪的起伏,他们两老从来没有替他担心过。可是,今天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儿子失控软弱的一面,沈父和他父子连心,不禁也体会到了他的痛楚,沈母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瞬间,沈立岩自墙边弹开,迅速拿出裤袋里的手机。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沈著。

    他开始冷静的分析情势,钜细靡遗的回想所有的细节,声音虽然低沈,却充满

    了权威。

    手机接通了,他清晰的下达指令。“我是沈立岩,替我查出傅思苹的去向。第一,先问江董事长,有哪个客户打电话给思苹,给她新的工作。第二,查附近所有的搬家公司,拿到昨天下午到晚上的客户名单。第三,到薇薇的学校询问她有没有转学,调查所有转学的相关资料。第四,查出思苹所有朋友的名单,一个一个打电话询问”

    三天后。

    “老板,找到了!”

    “在哪里?”

    一早,沈立岩在饭店的房间里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傅小姐搬到了郊区的一个农场,我们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农场的女主人是傅小姐一同在孤儿院长大的好朋友。她们一直都有联络,那个农场很大,傅小姐暂时寄住在那里。”

    “农场离这里远吗?”

    “大约两个小时就到了。”

    “通知司机来接我,我们马上出发。”沈立岩挂上电话,随即大步冲出房间。不久,车子疾驶在乡间的小道上,城市的吵杂在这静谧的农村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乡野宁静的气氛。

    他们经过一处马厩,横越过一片大草原后,一栋白色的庭园楼房矗立在眼前。沈立岩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思苹和薇薇,心跳越来越不能控制。

    抢眼的黑色大轿车滑过偏僻的小径,吭吭喀喀的辗过碎石,最后,终于在楼房前停下,农场敖近的工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好奇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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