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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运复一路上看到可怜的老头老太就要发发善心给一个红包,虽说改变不了什么,但能把当下的日子改善一点也算是好的。

    滕平从车里取了外套回来,顺便拿了两把黑se大伞,一把撑在杭锦头顶,一把撑在自己头顶。

    “去年他打篮球b赛,还受伤住了一周的院,医生让他至少住一个月,他担心影响考试,拄着拐杖上的学……”滕平小声说,“您当初说,以后关于他的事,不用再跟您汇报,所以我就没说。”

    北洋大学为了跟外校联动,ga0了三年多的篮球联谊赛,奖金奖品愈发丰富,据说国家队还来他们学校招过两个篮球运动员,导致报考北洋大学的t育生越来越多。

    “只有陈霖没要?”

    “再说吧。”杭锦伸手探出去,接到一点雨水,放在指腹捻了捻,也是这一刻,她看见不远处陈霖淋雨走了过来,针线似的雨丝落在他头顶,将他的卷发淋得sh漉一片。

    滕平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陈霖。

    在等她回话。

    “差不多两千左右。”

    陆运复和工人们一起发放物资时,杭锦就坐在凳子上,手里拿了只茶杯细细地品茶,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只手机平时都是助理在管理,杭锦往上翻了翻,这个学生要钱很规律,要的也不多,每次都隔一个月。

    视线挪开时,才注意到陈霖仍站在门外,被雨水打sh的眉眼异常漆黑,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村长有三个屋子,东屋是儿子的住处,但儿子儿媳外出打工去了,一年也就过年回家一次,孙子也都带在身边,房间一直空着,许久没人住,灰尘很多,需要彻底清扫,其它两个房间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一个房间连床都没有,就只有几把椅子和一台老式电视机。

    杭锦有洁癖,还有睡眠障碍,不是很严重,但这儿的环境加上要和陆运复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肯定睡不着。

    “他哪来的钱?”杭锦蹙眉。

    陆运复要是跟着一起,一定会因为可怜陈父的遭遇,掏出一个又一个红包,她虽然对陈霖不是很了解,却大t知道他的自尊心很强,不然,也不会还没开始工作赚钱,就已经核算偿还她这些年的“投资”了。

    走到杭锦面前时,他才停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杭锦说:“阿答请你来家里吃饭,想亲自谢谢你,他脚伤了,不能过来。”

    陈霖一开始并没有同意接受资助时,就因为家里还有个需要照顾吃喝拉撒的弟弟。

    “车上带了睡袋,杭总,这儿没有空调,夜里可能会冷。”滕平压低声音,“要不,我一会再去别处给您找个房间住。”

    杭锦没再看他,0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她在西藏资助的一个男生在微信上给她发了近五十多条消息,大意就是下个月要考试买资料,需要一点钱,但是他保证没有乱花钱,又晒出自己需要资料的各种证明,大概杭锦太久没回,他等得有点心慌,又发了几句,不买也行。

    杭锦扫了眼滕平,滕平心领神会地把伞让给陆运复,将另一把伞撑在杭锦头顶,自己则是走在雨地里,任凭雨水打sh全身,也要保持和杭锦的安全距离。

    “知道了。”杭锦抿了口茶水,茶水已经凉了,些微凉意滑进喉底。

    “西藏的多吉一年额外要多少钱?”杭锦问。

    他只用了那么一点,就放下水瓢,转身离开了,灰簌簌的短袖沾满了灰尘,黝黑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崩着狰狞的青筋,他个头极高,长手长脚,k腿都短了一截,背影却挺拔笔直,黏在后颈的发尾有点长,像狼尾。

    “好,我一会过去。”杭锦九年前并没有见过陈霖的父亲,只从村长口中得知陈霖的父亲非常憨厚老实,和妻子共同孕育了两个儿子,生活虽然贫苦,但过得还算幸福。

    陆运复跟着出来,站在杭锦身侧,偏头问杭锦一会住哪一间。

    陈父外出打工的这些年里,都是他既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好在后来村长找人揽下了这份苦差,这才让陈霖放心地去外地念书上学。

    陆运复很是惜命,第一个愿意留下。

    助理滕平小跑着到她跟前:“杭总,什么事?”

    “我睡车上。”门口有点挤,杭锦往外走了几步,雨丝刮过脸庞,山野里的冷风也顺势而起,冷意渗透衣服钻进毛孔,她被冻得打了个冷颤,眉毛很轻地皱起,看了眼滕平说,“把车上外套拿来。”

    “奖学金,还有他打篮球b赛拿的奖金。”

    杭锦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了挥手。

    “滕平。”杭锦合上手机,丢到桌上。

    杭锦还没来得及回话,屋内的村长听见动静便跑了出来,问陈霖家准备了什么饭菜,要不要抓只j过去杀着吃,又让陈霖把他婶子叫上帮忙,说怕他做的菜不好吃,担心杭锦吃不习惯。

    不远处陈霖搬完最后一只箱子,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旁边工人用水瓢舀水洗手,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极力忍耐住了,只是等工人们走之后,这才拿起水瓢轻轻倒了点水在手心,侧过身t,将水浇在肩颈,缓解伤口的刺痛感。

    杭锦点进去看了眼,对方要得不多,也就五百块钱。

    只不过后来,小儿子在六岁时不小心从山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从此变成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低能儿。陈霖的母亲时常自责没有看顾好孩子,到处求医问药,因为没有太多钱,她便瞒着丈夫冒险去山上抓蛇去卖钱,却不幸被毒蛇咬了手腕,当场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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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马上去拿。”

    “为什么?”陆运复狐疑地看向走在前方的陈霖。

    “其他人呢?”

    “去吃饭。”杭锦跟陆运复拉开距离后,这才开口,“你别跟来。”

    不是不用再汇报,而是根本不允许陈霖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嗯。”滕平把备忘录滑到陈霖那一栏,细细看完,又补充道,“而且他从今年一月份,就往您的卡上打钱了,每个月三千块。”

    “去哪儿?”陆运复也顺势挤到伞下,就挨着杭锦。

    陈霖也在帮忙,一趟又一趟从车上接过一只又一只巨大的箱子,宽大的t恤露出他肩颈破皮的伤口,鲜血在他领口洇出一小片红se痕迹,他毫无所觉地接过大箱子扛在肩上,走到物资发放处,小心谨慎地放在地上。

    她又翻了翻资助的其他几个学生,除了晒成绩单,就是问候她节日快乐,翻到陈霖时,没有任何交易记录,他从没有问她要过钱,倒是助理主动发过几次红包,但对方没有领。

    杭锦看了眼天空绵延不断的细雨,问滕平明天早上的天气情况。

    村长非常热情地让出自己的住处,让陆运复和杭锦住下,他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还笑眯眯说了很多祝福和恭喜的话,陆运复一个高兴,把自己车里的h鹤楼拿出来,直接送了一条给村长,说到时候请他来喝喜酒。

    陈霖因为身高优势,早在大一刚入学时,就被篮球社招了过去,大一下学期就代表北洋大学新生参加外校的联谊赛,拿了不少奖品和奖金。

    阿答是崇山的方言,意思是父亲,爸爸。

    下午三点多,陆运复的物资车终于顺利抵达,货车太大,山道陡峭难开,他们被困在山脚下,又联系了好几台车,这才把物资顺利运送上来。

    下午四点十分左右,崇山落了场小雨,降雨量不多,但地面sh了一层,下过雨的山路较为危险,开车的司机让杭锦在崇山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把我包里那支云南白药拿来给他。”杭锦说。

    汗水洇得肩颈处的伤口泛疼,他微微侧头看了眼肩膀的位置,随后将t恤拉了拉,把伤口挡住了。

    整个崇山人都很珍惜水,因为山泉水来之不易。

    滕平说来之前天气预报也没说崇山有雨,刚刚打给气象台问了下,今晚和明天早上都没有大雨。

    “四千五百。”滕平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查看了一会说,“每一年都不超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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