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8)
陈望京从未觉得如此舒心过,十年果真不晚,还能看见宋庭声倒台的这一天。
林琅没有动,他以为是宋庭声回来了,但过了一小会儿,敲门的不是他以为的人,而是吴妈,她说:“小林呀,有人找你。”
十分钟后,媛姐抱着睡衣走进来,将衣服放在沙发边上,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医生在门口呢。”
陈望京一路开到了苏河湾,他在那边有套平层,说是回家的时候方便住。
“去哪?我送你?”
宋庭声看见对方涣散的眼神,止不住的眼泪,任何生理性欲望都消退了。
他这辈子不愁吃喝玩乐了。
“你怎么还信这个。”
林琅没再说话。
林琅回到房间后便睡了一觉,在天色将亮时又惊醒了。
这一闹,林琅就难以再入睡了。
林琅想到昨晚的事就生气,连那个沙发都离得远远的,一天到晚躲在书房里,一生气就在宣纸上写字骂宋庭声。
“琅琅出门多穿点衣服啊,冷了。”
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此,直到这座城市真正入秋,风凉如水,他的脚踝竟也开始隐隐作痛,需要吃的药更多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忍耐与愤怒终于在这一瞬间崩塌。
“嘶,最后一根,幸运烟……”
林琅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觉得饱。
林琅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披紧了毯子,起身上了楼。
“你饿不饿?我叫个外卖,小笼?还是蟹黄面……”
林琅的手抖了抖,猛地朝门口走去,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人拦他。
宋庭声哑口无言,在他冲动的这几分钟里,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漫长的四分钟,在昏迷边缘时宋庭声终于放开了他。
无人回应,甚至有些细微的回声。
“找到啦?”陈望京迎上去,看着比他还要开心。
陈望京坐在外面抽烟。
“你还管我要去哪。”林琅皱起眉。
陈望京也坐下,朝他笑了笑。
而车窗外也渐渐下起了雨。
林琅沉默良久,让他回想过去的事,只有陌生。
林琅扔下烟蒂,对陈望京说:“你送我去机场吧。”
媛姐一头雾水,站在车旁点头答应。
在找回神智的那一刻,林琅的眼泪也汹涌而至。
林琅在苏河湾呆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为何,一切的物质稳定下来后,物欲反而降低了。
陈望京这会儿还没起床,客厅里的茶几上都是烟和酒,林琅好久都没再碰过这些,只是性致缺缺地扫了一眼。
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一直到了天亮。
林琅的唇角勾了一下,随即又垮下去了,他走进大厅,朝着空荡荡的空间喊了一声,“宋庭声?”
让他没想到的是,才一天,那里就已经没人了。
宋庭声的手便停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收回,转而帮他披了条绒毯。
忽然间他听到了车引擎的声音。
林琅点点头,伸手说:“烟。”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开车。”
“我来接你,可以吗。”
“坐什么坐?该走了。”陈望京站起来,还顺手给他递了根烟。
林琅心想自己再也不要理宋庭声了。
他以为要找很久,但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所有证件钱包都放在了玄关处。
“谢谢。”林琅说。
陈望京看着玻璃倒影,笑了笑。
“停下!”
这幅倔强的样子直把陈望京盯得心酸,交过车钥匙,叹一口气坐上了副驾。
他旁观的就是宋辛两家决裂,而从中获利的大有人在,当然也包括他一个。
林琅垂着头翻找了一遍,多了一张信托基金的生效合同,写着他的名字。
“前任说的,一不小心就信了。”
林琅吓一跳,忙跳下床去关窗,风声一瞬间被隔绝在玻璃外,周围静悄悄的。
而是结束的这一天,因为他居然想不明白宋庭声的不道而别,他唯独想不到宋庭声会不道而别。
“我发疯也没有用。”林琅说,也在他旁边坐下了。
几个保镖没让对方进门,陈望京坐在花园外的椅子上,等待之余还抽了根烟。
“佘山。”
媛姐看着他远去,看见他泛红的手腕和细瘦的小腿,看戏之余竟也生出了点无奈,她只知道雇主姓宋,其他一概不了解,让她叫来医生后,一个人就走了。
十一点,陈望京才终于打开房门,看见他还有些惊讶:“怎么这么自律了?”
陈望京说,车窗外的景色变成了灰暗的重影。
然后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此话一出,林琅踩的更用力了。
“说得好像没有家了一样,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你出生的地方。”陈望京发动了车子,“我看呆在外面才是真的没意思,人生就到头了。”
雨下了整整一天,他没看到宋庭声,或许是知道惭愧了,又躲起来不敢见他。
陈望京动作一停,“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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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又是一次重蹈覆辙。
车一停下来,林琅就睁开了眼,眼眶仍是泛红的。
数不清的雨点向后飞过,只有黑色车身一头往前扎,他越过了身后的车流,以为就越过了痛苦。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林琅沉默地点头,不管过多久,他都不喜欢这种不着调的态度。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所有证件卡都还在佘山的庄园里。
离开这里的时候林琅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开往偏僻无人的高架路深处,将油门使劲往下踩,车速飙升到一百,陈望京庆幸没把自己的小跑车开来,无奈道:“这可是公路啊,你知不知道超速扣的是我的分?”
“我不知道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十几年了,我对这里还比不上对洛杉矶熟悉一点。”林琅说。
第四天下午,他坐在书房里看书,佘山的天空阴沉沉的,没风,安静是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林琅等了一会儿,转头便离开了。
他一愣,猛地一下站起来。
只有个常年看门的门卫,乐呵呵地给他开门,林琅走进去,房子外没了保镖,里面安安静静的。
林琅充耳不闻,雨越下越大,几乎淹没了前路。
陈望京打了个哈欠,头发还有些乱,刚要说好阿姨就上门了,“那先吃个早餐吧,去那可不近。”
陈望京递给他,又帮他点烟,林琅低头走着,走到车前幸运烟就烧完了。
就算是真的幸运来临,也不过转瞬即逝而已。
车还没停稳,林琅便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出声。
林琅眼含泪水不说话。
林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清了来人后只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见保镖没有拦自己的打算,才走出去,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人离开前只说了句:“以后他说什么你们就照做什么,我不回来了。”
陈望京打开车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小动物般的模样,他将人扶下来,上楼的过程中也一直抓着林琅的手。
他放开了对林琅的控制,解开皮带的同时,林琅也用力地给了他一巴掌,或许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这巴掌过去后,他的身体就彻底瘫软了下来。
林琅坐进驾驶位上,伸手朝他要钥匙,陈望京歪着头:“你认路吗?”
陈望京看了看不远处的保镖,笑着说:“没有吧,感觉都挺好说话的,要不然你跟他们说句再见?”
林琅还没有反应过来现下是何情况。
“嗯,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陈望京说,膝盖上的手把玩着烟,雾气腾腾,“我不该伤害你,更不该说那样的话,其实出了门之后我就觉得很内疚,但那个时候的我太要面子了,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但此时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给林琅带来伤害。
赤裸的林琅只能蜷缩起身体,默默地流眼泪,宋庭声伸出手,却听见对方有点哑了的声音,“滚,别碰我。”
第二天林琅起得早,虽然自己并不认床,但睡醒后的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好像总有个窟窿没补上,于是一直漏着风。
他一直走到了外面的车道,几乎快走到了车道的转弯处,才回过头,看见身后的房子,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陈望京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而非道:“或许是,我还喜欢着你,你可是我的初恋啊。”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的内容睁开眼就不记得了,房间里没人,林琅才发现自己没关窗,狂风四起,窗帘被吹得纷飞。
陈望京总是不厌其烦地说这一句话,刚开始林琅还会应声好,次数多了连理都不理了。
看着车尾灯远去,她和保镖领队面面相觑,领队是个高大的德国佬,问:“pened?”
陈望京顿时弹进座椅里,强烈的推背感终于让他收起了笑脸。
这个把月以来,他最爱做的事情竟然是下楼散步,顺着江边走一段路,走到外白渡桥又绕回去。
然后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咬着烟打开了手机。
“我要回去一趟。”林琅说。
林琅靠在书房的窗边,一边咬着面包沾黄油,欣赏这两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雨。
这样开了几公里,陈望京厉声喝道,林琅的眼泪也崩了堤,他打着紧急变道的灯,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慢慢地连唯一的快感也消失了,缺氧的大脑只能让他感受到深不见底的绝望,林琅猛地打了个冷颤,身体自动到达了高潮。
换了陈望京开车后,林琅就躲在了后座睡觉。
林琅接过来,但没点上,随手夹在耳后,他的烟瘾已经很淡很淡了。
“好好,我不说了琅琅,别生气。”陈望京眼见他脸色变了,连忙住了嘴。
林琅的下巴漫起了一层红印,突然得以呼吸后,便近乎疯狂地大口喘着气,胸腹不停地起伏。
陈望京听见那一声咔嗒,讪笑两声,好像请了尊祖宗回来。
“停下。”
哭泣的缘由不是因为他离开了那个房子,不因为他受过的委屈,也不因为两人之间的结束。
站在窗前,站在前滩的繁华上,他一遍遍看着手里的新闻,光是文字就能让他感到无比轻松,好像曾经失去的都慢慢回到手中了。
“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林琅皱眉,伸手想抓他的衣角。
陈望京给他倒了瓶水,林琅接过来,茶几上有打火机,拿下耳后都已经皱巴的烟,给自己点起烟企图冷静一下。
陈望京侧头对他笑了笑,说:“我不管你谁还管你呢,放心,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了,先回家吧。”
“不认识,他说他姓陈。”
“为什么?”林琅吃惊。
林琅失了一身力气,蹲在路中央,掩面而泣。
十二月份的上海,尤其夜晚时最凉。
车停在他面前,陈望京走下来,说:“上车再哭也不迟。”
“我们俩还客气什么。”
“谁?”
林琅没想起来是谁,但还是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他本打算下楼找个酒店住,又被陈望京截住了,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以前那种事后,林琅才点头,也的确有个人照顾才好,便拿着睡衣进了房间,连门都反锁上了。
林琅同他对视了一会儿,跟陈望京的过去其实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于是不好意思地问:“真的吗?”
“别提了。”林琅说,他一直都没有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种感觉跟踩了狗屎一样,回想起来就一阵阵泛恶心。
林琅一愣,惊讶道:“他们不让我出去。”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你两个月杳无音讯,没想到看起来还挺淡定的。”陈望京说。
“我一直都关注着你……”和宋庭声。
今天早上突然暴雨,明明昨天还是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