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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喝点儿?”他又问。

    林琅手一抖,验孕棒掉在了地上。

    后来想起来,他竟然庆幸着这一切都没有给林琅带来太多的麻烦。

    刚打开门,林琅身上电话响起,陈望京忽然探出了半个身体,手里举着手机,笑着催促:“回来了?真是心有灵犀,我刚要喊你回来吃饭呢。”

    转眼又被陈望京拿掉,语气温和:“吃饭不要抽烟。”

    “不过你离开了之后,我们都联系不上宋总,只有个姓严的男人半夜送了份文件过来,匆匆忙忙地又走了,那些东西你应该也拿到了。”

    “就生小宝那年,怕别人做得不用心,就开始学习做辅餐了,做了几年,现在我也是沾了光,偶尔能吃到一顿她做的饭。”周冶边说边笑,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平静的幸福。

    “没事,还有我呢。”

    “嗯。”

    林琅皱眉喊了一句,便捡起了验孕棒,连同包装盒一起统统扔进了垃圾桶。

    这样的审讯进行了十天后,宋庭声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几乎让他窒息,终于说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案件以外的话,他客客气气地问:“同志,有烟吗?”

    陈望京叹了口气,抽来纸给他擦掉了额上的冷汗,说:“我今天都没敢去上班,你现在起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从检察院做完记录出来后,因着和辛鸣山的裙带关系,他又被请进了讯问室,四处昏暗无光,窗只是一道正方形的通风口。

    “我去洗手。”

    今年年初的时候,宋庭声敲响了他家门,周冶抱着小孩开门,那是周冶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同时出现了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情绪来,吓得周冶还以为他被鬼上了身。

    宋庭声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可浑身的力气似是垮了一半,回:“替我说一声谢谢。”

    陈望京恼道,他知道林琅总是会装得太无所谓,好像只要不闻不问之后就远离了一切苦楚,他也知道林琅喜欢一个人,是在对方面前撒娇流泪,而不是扮懂事。

    宋庭声回头,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嗓音,说:“小毛病。”

    “你转告那几个老不死的,都他妈一条船的,宋庭声要是出事了他们还用活吗?”

    十月底,北京路边的树叶就开始落了,被风一吹,一切都好似抓不住了。

    他推开门。

    林琅睁开眼看见了陈望京,他脸上露出了些紧张,问:“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十几个小时,吓到我了。”

    听护士讲,是宋庭声把护工都请走了。

    周冶说完,想到他母亲又不住地摇头叹息,于是伸手拍了拍那个保温壶。

    “我有睡这么久吗?”

    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累。

    林琅看着他的眼睛,竟真的在他眼里看出几分真心,短短两句话,也不偏不移地砸在了自己此刻的忧虑上,和纷乱的思绪一纠缠,惹得林琅不自觉红了眼眶。

    “知道。”

    旁边是陈望京常抽的烟,他抽了根含在嘴里,闻着烟草味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叩——”

    林琅已经习惯了对方这一惊一乍的动作,越过他就进了房间,陈望京还在纳闷,手边的卫生间不用,非要挑远的。

    “周部啊,这真不关刘局的事,那几天我连宋总关哪了都不知道,我只听说是上面一位领导口头说的,姓张。”

    他蹲在孩子面前张开双臂,听见自己在喊孩子的小名,喊囡囡。

    陈望京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冷冰冰的温度刺激得林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使劲打掉了对方的手,烦躁地在桌边坐下。

    “你和辛某有什么特大过节?他曾经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帮你做了什么事?你付给了对方什么报酬?又为什么要举报他?是否出现了分赃不均的情况”

    周冶一听名字头都大了,骂了几句。

    孩子哇一声,闹说:“爸爸你抓疼我了!”

    宋庭声摇头,说要戒酒,周冶也只是随便问问,两个人坐在茶室里泡了几壶龙井,周冶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刘局没办法过多干涉老张的指令,这几天都没接小严的电话,转而又闹到了周冶那边,实在扛不住压力了才把秘书推出来顶顶。

    “如果你难过,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如果你需要照顾,为什么不能是我?”陈望京继续说,忽然握住了林琅的手。

    说完,林琅便低下头去晃那杯水,沉默之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大概是不服气,反而更让人憋屈,更觉得宋庭声面目可厌了。

    周冶没听完就挂掉电话,也不怕落人口舌,理了理衣服的褶后,扭头进了医院。

    纪检人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掏出一包中华。

    其实想了半天,一个字便能概括。

    刘局秘书小声解释,自从辛鸣山落马这件事板上钉钉后,老张担忧夜长梦多,宋庭声会把他的事情也抖搂了,便时不时在宋庭声背地里使绊子,偶尔的越级操作也是防不胜防。

    宋庭声不知道那六十多个日夜是怎么捱过去的。

    这一刻的林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相信陈望京的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知道了,你不要催我。”

    “什么情况?吃不好睡不好吗?”

    忽然传来清脆的敲门声,陈望京进了他的房间,走到了浴室门口问:“琅琅,菜都快凉了,洗个手还能给你掉厕所里了?

    林琅说,落下了泪。

    宋庭声的身体靠在门口上,脑袋稍微歪着说他好像要做父亲了。

    周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完便沉默了下去。

    宋庭声走进了室内,坐在病床边,忽然又微笑道:“嫂子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在梦里,林琅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大概一岁多的样子,在阳光下蹒跚学步,不远处的喷泉水花四溅,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彩虹。

    那边小严忙得脚不着地,宋庭声昏迷那几天没有人照顾,周冶也忙着小孩的期末,给他找了三个护工,结果进病房环视一圈,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也是宋庭声迄今为止最没有尊严和隐私的一段日子,在睡觉吃饭都要处于监控的情况下,他连续失眠了十天。

    “客气……”

    “我媳妇儿煲了些清汤,她可是特地找来了广东师傅学的,你一定要喝完啊。”

    “醒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层的尽头静悄悄的。

    林琅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并不想让陈望京知道,于是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周冶连忙道歉,把孩子放下来,看着宋庭声欲言又止:“你……”

    林琅还没有什么实感,迷糊道。

    飞机刚落地北京时,正是深夜。他率先走出了机舱门,身侧的空姐温温柔柔地向他道别,才走出了两步,外面一群黑压压的警察和调查科员便团团围住了他。从机场到检察院的距离,不远不近,足够宋庭声把人生都翻来覆去想个透彻。

    只剩下宋庭声站在阳台里,看窗台外纷乱的落叶。

    “我听医生说了,是小,恶性小肿瘤而已,那就早些做手术切了,省得跟你老妈一样有钱也难治。”

    周冶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手里提个保温壶,另一手拿着手机,皱眉蹙额就是一通质问:“你们那的人怎么回事?人好好进去的,前几天跟我说横着出来了?有证据吗你们就乱来,纪检很牛是吧,来,你告诉我,是谁他妈下的通知……”

    “你在里面干嘛了?脸色差成这样。”

    这一切都好像放了慢动作,抱起那个小小的身体瞬间,林琅被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小、这么软呢?

    吸水棒濡湿,最后等待的那一分钟,林琅静静地盯着那一条蓝杠,逐渐形成了一个十字。

    而林琅在马桶上傻坐了半天,才拿出验孕棒,又把使用说明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被陈望京拥进怀里的时候,好像突然间又有了靠山。

    夕阳彻底落下后,林琅就回去了。

    他着急得要跟人分享这个发现,回头找了许久,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饭桌上陈望京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一会儿又念叨他瘦了,林琅全程低头,心不在焉地喝汤,唯有思绪缠成了乱麻,理也理不清。

    宋庭声有时候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天,都会重复着同一段话,然后看着测谎仪上自己的心跳发呆。

    陈望京托着他的脸颊,拇指腹抹去了眼泪。

    林琅一愣。

    “身体还成吧?”周冶把保温壶一放,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但没想到,这天晚上他睡得格外早,做了一个很短的梦。

    媛姐摇摇头,“没说,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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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检人员反反复复的询问,企图找到他每次回答中的矛盾。

    “明白的,刘局说了只是这几天脱不开身,改天空了就亲自去医院看望宋总……”

    宋庭声接过来,烟烧到一半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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