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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天晚上胎动得厉害，林琅摸着肚皮忽然想清楚了，原以为那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决定，来临的时候却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寒风从阳台处灌进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陈望京得知他想搬出去后倒没阻止他，只是在他看上哪套房子的时候，精准地道出房子的短板处。
电脑旁边放着几盒吃了大半的药和樱桃，他就着冰冷的矿水吞了四颗安眠药，嘴里除了苦味再无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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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京打了个电话，最后一声才被接通。
“明天让医生过去做个检查好吗？”
这两句话同时出现在视野里，宋庭声的手指僵了，眼前一下变得模糊。
陈望京笑着说，这私人电话还是从林琅手机里拿到的，可想而知对方现在有多烦躁。
林琅又回：“不用。”
宋庭声沉默了片刻，又道：“他胃不好，少放些油盐。”
“这样平层就算了，我看看独栋吧。”
“哪位。”对面的声音低哑而虚弱，没有起伏。
林琅眼睛红红，怕是再多说一句就要落泪，点了个头就走进了屋子。
“明天你回北京吧。”
关于那里的回忆也算不上美好。
他转过身，手臂靠着阳台的栏杆，看见远处的中心大厦，被雾隐藏了一半。
冷冰冰的语气下，宋庭声也想象不出手机那面冷冰冰的表情，总觉得对方仍是委屈的样子，胸口又泛起一圈细密的心疼。
那时候他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值得宋庭声放在心上。
陈望京草草应下，随便说过时间就挂掉了电话。
陈望京咬着烟，将外套捡起来顺手拍了阵灰，口袋里露出今天的超声检查报告，被折成四方形状。
小严无意闯进马场，尴尬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当然是着重讲了自己父亲，宋庭声安静听完，看见了他手里的解酒药，说：“与其喝得不省人事，不如给我当个司机。”
林琅发完信息就把人拉黑了。
忽然看见了远处的人工草坪上，夜色与草灰色之间，一道驰骋的黑影闪回，他走近了几十米才看清，有人在黑夜里骑马，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
小严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男人表情如常，但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最近宋庭声发呆的时候越发频繁了，两个月前他开始看心理医生，却始终无法平静入睡。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一次见面还是宋庭声十九岁生日，他跟着父亲前去宋家结识人脉，那天晚上有多热闹已经记不清了，小严站在花园里吃解酒药，希望能缓解一下明天的头痛。
比如丽晶太低端，古北太远，翠湖设计差，选了半天林琅反驳他：“我看你这也不太好，趁早换了吧。”
睡前，宋庭声盯着林琅的电话发呆，已经是凌晨。
犹豫再三他还是发了信息过去，屏幕上问：“身体好些了吗？”
“从小到大我都这样吃。”
“这样多没诚意，琅琅都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搞得我像通知您一样的。”
楼道走廊间回荡着陈望京的声音，林琅的外套掉在了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好。”
宋庭声处理完工作一抬头，几栋大厦和江边建筑早已经关了灯，房间里也不明亮，只身处在一片模糊的黑暗里。
提到林琅，宋庭声的语气立刻变了，压抑着怒气道：“陈望京，不要跟我绕弯子。”
“我挑食？哪有汤还勾芡的啊！”
陈望京原本想再打个电话回去，却没想到电话仍在通话中，只是对方一直未曾出声。
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宋庭声就在他面前停下来了，穿着很随意，t恤、休闲裤和运动鞋，蓬勃的朝气下，也难掩一种久居高位的淡漠。
陈望京边说，看着林琅进了餐厅，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陈望京不动声色道：“是你太挑食了！”
十分钟后林琅回复：“谢谢关心，我早就痊愈了。”
他跟在宋庭声身边做事越久，越摸不清对方的内心想法，在他身上很少能见到悲欢显露的痕迹，这几年更甚。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问。
安眠药彻底失去了作用，宋庭声将手机搁置，睁着眼等到天明，迷迷蒙蒙的晨雨中，城市又是一轮不变的繁忙。
宋庭声半晌没回，但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问：“什么事。”
陈望京说完，便靠在冰冷的墙上抽烟。
“市中心还是平层舒服一点，话说回来你不是在佘山有房子吗？别告诉我那是宋庭声的，我可得举报啊。”
说完他就要弯腰去捡，被陈望京挡了一下，说：“我在外面抽根烟，等会儿给你拿进去。”
林琅明白自己跟陈望京之间太过渺茫，于是也不再将安全感寄托在他身上，他开始看房子。
“都多久以前的事，你提醒我了，改天就送去拍卖。”林琅说完关了手机，起身去吃晚饭。
陈望京嘻嘻哈哈地走出阳台，说：“你不懂，不然咱俩能做邻居的。”
滴一声开门后，林琅站着没动，似乎是被气得咬牙道：“你凭什么胡乱揣测我。”
“有件好事一直要跟你分享，却找不到好时机。”
“找个地方谈谈吧。”陈望京继续说。
下过雨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阴天，从九十八层望下去，只有一幕幕灰暗的雾霾，早晚都不曾消散。
两人怼了几句，林琅赌气地跑进房间，不吃了。
“是吗？那我还挺喜欢的，缺个开party的地方，你说个友情价……”
“现在说吧。”
他展开看了两遍，妊娠16周加5，陈望京取下烟，把烧红的烟尾凑近报告单的一角，火焰逐渐变大，这张纸也烧成了灰，陈望京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说着，林琅忽然走出来喊了他一声，“陈望京，不是让阿姨做清淡一点吗？怎么味道又变腻了？”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宋庭声等到了答案，却突然后悔发这一通信息，刺眼的荧光灭下去后，仅存的困意也逃跑了。
林琅经他提醒才想起佘山那套庄园，少说都有一两个亿，以前签合同的时候宋庭声单单签了他的名字，说留着以后当嫁妆，只不过年岁久远加上不常住他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好，那退一万步讲，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别说我了，在那个圈子里更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没有背景没有价值，见过了宋庭声自身难保的样子后还是拎不清吗？先把你自己的生活过好可以吗！”
然后勒紧缰绳离开了。
“宋总，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