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8)

    虞承青将那另派使者扔出北斗门,顺便剁了一只手。

    在那使者的嚎叫声中,虞承青将那只断手扔了出去,随即又甩出一道火符,断手当即灰飞烟灭。

    虞承青缓缓道:“不要再来这里打扰我与师父。”

    回到器修门后,厨娘兰玉已经收厨了,看到虞承青回来,笑道:“小仙师回来啦!”

    兰玉是最不怕生的丫头,有想法嘴巴甜,也能看懂谁想要吃什么,不仅周围的侍者喜欢她,虞承青也确实有一些喜欢她——做的甜粥是真的不错。

    二人熟了之后,兰玉便打趣他,称他作“小仙师”。

    虞承青朝她点点头,道:“师父回来了吗?”

    兰玉将留着的甜粥放在桌上,道:“仙师似乎心情不太好,现在去了沐浴室。”

    虞承青道:“嗯。”

    随即他便转身也去了沐浴室。

    “诶,甜粥……”兰玉看了看桌上的甜粥,又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没人吃了。”

    傅聆确实如兰玉所说,心情不太好,只想着去泡一泡澡便回去睡觉,谁知刚刚除了澡池便看到虞承青。

    虞承青似乎有一些紧张,看到他,小声打了个招呼:“师……师父。”

    平时沐浴室鲜少有人来,傅聆懒得在各个隔间转来转去,便将那些木板全部拆掉了,因此这里的沐浴室便是一片大圆池。更何况器修门上下最多他们三人,也没什么需要忌讳的,男人有的他们仨都有。

    傅聆不明白虞承青在紧张什么,取出中衣披上,道:“嗯。”

    虞承青的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他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去看傅聆裸露在外面的双腿,再往下,便是未着靴履的雪白双脚。

    傅聆这人不怎么出门,经常捂在屋中,因此皮肤比常人白了几度。细细看去,一些地方还能看到里面清晰血管。

    似乎是沐浴室太过温暖了,虞承青只觉浑身都开始燥热,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将他撞得晕晕乎乎。

    更为难堪的是,他有反应了。

    傅聆看着虞承青面色通红,心道怕不是被掌门大殿后的沐浴室捂过头了,道:“你没事吧?”

    虞承青道:“我没事。”

    傅聆点点头:“嗯。”随即又嘱咐一些事情,便匆匆回去睡觉了。只剩下虞承青一人站在沐浴室中。

    四周除了水声便是他的心跳声了,虞承青深吸一口气,褪去衣袍走入水池,带着傅聆的气息的热水将他抱住。

    虞承青屏住呼吸,仿佛在害怕被谁看到——可现在谁能看到呢?整个器修门除了他和傅聆,其他的人此时都不在了。

    傅聆睡得并不安稳。

    他又梦到那个梦,看到面前一片红火,傅聆便知道大事不好。

    这时大概清醒不过来,梦境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傅聆只能向前走去。

    可谁知等在门口的还有几个喜婆,手里端着红盖头和玉杆,笑着看着他,笑道:“夫人。”

    傅聆皱起眉,道:“什么夫人?”

    可是下一秒那些喜婆便一拥而上,一人抓着他的手腕,另一人将那红盖头遮在了他头上。

    这与之前的梦境差别太大了,傅聆一时愣了一下,奈何这只是梦,他也控制不了什么——与此同时,傅聆开始胡思乱想。

    这次的梦与前几日不同,那么岳钰最终会不会留下来?那个始终看不清脸的黑衣人还会不会再来?

    想起那名黑衣人,他便心头发毛。

    那人面目模糊,只需一眼傅聆便从心中拒绝这个人。

    正这么想着,傅聆听到屋门一动。

    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真实得仿佛不在梦中一般。不知为何,傅聆突然感觉一种油然而生的紧迫感,随即下一秒便被人握住了手腕。

    傅聆无法动弹——熟悉的压迫感回归。

    他面前的红盖头被人掀起了半边,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傅聆已经能够确定,这绝对不是岳钰!

    梦外太多顾忌,傅聆鲜少对岳钰流露真情,此时甚至连在梦中也见不到岳钰,要被一个陌生人去强迫……

    傅聆很难受。

    不过这感觉只持续了瞬间,因为他被人吻住了。

    那人的一只手握着傅聆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去扯傅聆的腰带。而傅聆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软绵绵的靠在对方怀中接吻,连手都动不了。

    傅聆浑身颤抖起来,混乱的情绪将他击毙,随即脑袋一阵空白,他睁开眼睛,一切回归现实。

    下身不一样的感觉告诉傅聆,他又在梦中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云雨,甚至梦遗了。

    傅聆一手将被褥掀在地上,脑门青筋突突直跳。

    屋外已经亮起来了,鸟鸣声在四周响起。傅聆推开门,便看到在厨房准备甜粥的玉兰。

    玉兰也对他打招呼:“傅仙师早!”

    傅聆点点头,道:“虞承青尚未晨练?”

    在往常此时,虞承青已经早起去晨练了,此时却只见几个侍者在院中忙活,傅聆难免有疑问。

    玉兰细细想了想,道:“没有。”

    傅聆点了点头,没有去多想:昨日虞承青将血器融合,耗费大量精力,此时睡个懒觉也没有什么。

    他看到玉兰端到桌上的甜粥,突然想起前几日虞承青对他说的甜粥口味不错,便端起一碗吃了一口。

    玉兰法,但虞承青仍旧感觉到隐隐肉疼。

    傅聆这手法,不像是有规律的除魔,更像是在泄愤。

    魔物不是傻子,看到傅聆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自然不会前仆后继冲过来找死,来了几波之后,便不再有魔物过来了。

    虞承青这才趁机冲了过去,想要阻止傅聆:“师父,不要打了……”

    话没说完,虞承青便被傅聆抽了一鞭子。

    虞承青:“……”

    傅聆:“……滚远点!”

    虞承青:“师父,你的伤……”

    “滚远点,”傅聆狠狠瞪他一眼,“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虞承青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所想,便伸出一只手,扯住穿鳞鞭,道:“师父的弟子现今只剩下我一个了,师父舍得?”

    此时他才清楚看到傅聆面容,他的面色几乎惨白,眼眶与鼻尖红得有一些突出了。

    便是一眼能看出这人下一秒要哭了。

    毕竟这种伤心谁也憋不住。

    “用不着你管,”傅聆用力扯回穿鳞鞭,奈何对方握得太紧,根本抽不动,“器修心法晦涩,我不勉强你,恰好欧阳师兄就在此处,你大可重新拜师……”

    傅聆此时言行完全不如平时模样端正,可虞承青看到了傅聆另一副面孔,心上人不开心,虞承青不禁道:“弟子能做师父想要的岳钰。”

    傅聆拉扯鞭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便狠狠皱起来了,他抬起头看向虞承青,嘴角抽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突然傅聆呵斥一声:“虞承青!”

    傅聆受的伤不轻,加上四周魔物源源不断,二人只能暂时留在山洞之中。

    但似乎是因为虞承青那句话,傅聆似乎更不喜欢他待在自己身边了。

    包扎完伤口,虞承青便拿起抚浪待在洞口,二人便这么安静待了半晌,虞承青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物体“咕噜”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过来了。

    是傅聆随身带着的药瓶,此时滚到了虞承青手边。

    傅聆在后面道:“自己敷药。”

    虞承青剑法不如上一世精通,更何况方才硬闯另派本营,身上也难免有伤口。他转过身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傅聆已经闭眼调息了,便自己安静敷药去了。

    岳钰如他所想,上一世乃至这一世都是直冲着取傅聆的元丹去的,甚至还是魔族另派的人。虽说岳钰这一次没有成功,难免日后也会有动作。

    傅聆似乎很伤心……这是理所当然。

    现在傅聆的身边只有他一个弟子了。

    虞承青勾了勾嘴角,又想到了什么,面容扭曲一瞬,迅速恢复了。

    无极地妖魔的声音逐渐减少了,傅聆便知晓是欧阳掣收拾得差不多了。果不其然欧阳掣很快便寻到了他二人。

    “师弟,你说说你,一个器修,怎么每次出门都要弄出一身伤?”罗雨成剪开那一团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的布料,听到傅聆微小的“嘶”了一声。

    罗雨成扫了一眼傅聆的伤口,又忍不住道:“你运气可十分太好了,处处致命伤,却能保住一条命。”

    傅聆之前常常为了寻某些器材上刀山下火海,或许是点背,总能碰到某些奇奇怪怪又强大的妖兽,受伤便更是难免,每次拖着一身血回去时,总能将傅仙仙吓得半死。

    后来带着法器也没有多大用——因此傅聆能活到现在,运气好也算是一方面。

    欧阳掣为了寻傅聆直接闯进了另派本营,奈何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另派只留了几只魔族留守门口,其他人尽数离开了。

    欧阳掣似乎并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总得碰上……对了师弟,岳钰呢?他不是被另派抓走了吗?”

    傅聆面不改色的接过罗雨成递过来的衣服穿上,系好腰带,缓缓道:“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虞承青坐在一旁,擦剑的手一顿。

    傅聆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岳钰是另派的人……他还觉得这件事是自己能处理好的吗?

    岳钰亲手捅穿了他的气府两次,为什么他还是能这么云淡风轻的为岳钰撇清关系?

    岳钰究竟有什么好?

    虞承青隐约从嘴角尝到了酸味,与此同时,傅聆不是傻子。

    岳钰确实是他很喜爱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此时甚至牵扯到了魔族和二重天三重天,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或许他的内心之中还有一丝苟且,可以在另派全部覆灭前,将岳钰带走,哪怕带着他远走高飞,或者关起来……只要岳钰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对自己的伤害,可以慢慢听他解释,可以听他如何把那些事情编得富丽堂皇,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傅聆甚至在骗自己岳钰是被另派控制了。

    可是眼神不会骗人。

    那种眼神,疯狂的,血腥的,冷酷的。岳钰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傅聆似乎又头疼了。

    这一次的试炼十分漫长,加上另派搅和,无极地无法再当作试炼的地方。众位弟子们便离开了。

    虞承青这一次没有在无极地发现上一世名作“缠风候”的法器。

    但这一世他却拿到了抚浪。

    这把剑的名字虽然十分温和,但剑锋尖锐,灌入灵力后更加彪悍,莫名的对上了虞承青的胃口。

    回到北斗门,傅聆便匆匆去了掌门殿探讨魔族另派的事情,而后又在半路碰到了傅仙仙,二人便去了茶水亭。

    傅仙仙听过事情后,便轻轻一叹,道:“是不是有关岳钰的事情,你都要冲动解决?又不是不能商量,更何况,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听到“岳钰”二字,傅聆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满手。他轻轻抿唇,道:“是我的错。”

    “小聆,”傅仙仙从袖中取出手帕,将傅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缓缓道,“岳钰是不是在另派之中?”

    “没有。”傅聆道。

    “我算着日期,告假回家的弟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岳钰很少迟到,”傅仙仙道,“小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了欧阳?”

    见傅聆不再说话,傅仙仙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还欲再问,却听到傅聆道:“魔族另派已经为祸多年,我不会因为私心就手软的。”

    说完这句话,傅聆不再等傅仙仙问出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可话说得轻巧,傅聆面对岳钰真的能不手软吗?不可能。

    今年的器修门不会再多出谁来。

    解辛不会回来了,岳钰也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是由于刚刚开春,路上的积雪刚刚化开,踩上去会带着些水声,泥泞难行。

    走上山门时,傅聆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虞承青。

    门口的桃树勉强挺过了冬天,滴滴答答掉水,在树根处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虞承青看着他,笑道:“师父,你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傅聆的错觉,他发觉虞承青较上一世笑容似乎更多了些,更加神秘了一些。

    可再深一些探查,傅聆却又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隐隐约约想起虞承青在无极地时说的话,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他点点头,快步走过虞承青,不去看身后人。

    傅聆其实想过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岳钰,或许是岳钰身上的气质吸引他——幼时见到的教书先生也是温文尔雅的,让人很舒服。

    或许是自己活着的世界太过冷酷,岳钰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

    ……可是为什么虞承青会喜欢他?

    这或许是自作多情但是傅聆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因为虞承青看他的眼神,自从从无极地出来后便逐渐不可描述。

    虞承青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不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理由。

    满含火热,丝毫不加掩饰的看着他。

    傅聆猝不及防梦见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抓着他用力亲吻。

    ……傅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全是他自己的。

    心烦意乱的醒过来,傅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手腕被人抓住搁在头顶之上。

    面前那双眼睛炙热无比,在漆黑的房屋之中十分明亮——正是虞承青。

    虞承青弓着脊背看着他,像一只随时进攻的野兽一般,沉重的呼吸砸在傅聆胸口上,他梦里的心跳声音与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傅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傅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虞承青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便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那次假扮欧阳掣把虞承青从皎月城带出来时说的话,“谁都能喜欢男人,你不能。”

    他似乎还当着虞承青的面说皎月城城主“有病”。

    虞承青似乎还问他,为什么喜爱男子就是有病呢?

    傅聆似乎没有回答他。

    如今看来,那时虞承青并不是出于天真好奇才问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时他自己也喜欢谁……

    喜欢谁?

    傅聆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是什么自视甚高的人,向来不会把什么高大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以欧阳掣的身份出现的,虞承青当时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就在傅聆大脑一片混乱之时,一只手突然探上他的小腹细细摩擦,甚至还有向上的趋势。

    如此突如其来的荒唐举动,将傅聆本就混乱的似乎彻底搅成了浆糊。接下来虞承青的举动,将傅聆所有的猜想都打碎了。

    虞承青突然俯下身来,用傅聆梦中的姿势吻了他。

    虞承青似乎不会亲,只咬着傅聆的嘴唇不放——更像是啃。手上的动作也不消停,只用蛮力去掐傅聆的侧腰,姿势像只捕猎的野兽。

    傅聆稍加冷静,便召出穿鳞鞭,将虞承青绑了起来,一脚踹到了床下。

    小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傅聆一手按住小腹,另一只手擦了擦嘴唇,发现也流血了。

    这个时候,再好脾气,那就是有鬼了!

    “虞承青!”傅聆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扶着床榻又将虞承青踢远了一些,“你搞什么鬼!”

    虞承青自从被傅聆绑住扔下床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傅聆又踢了一脚。

    傅聆担心虞承青发生什么事情,便向前又走了几步,却只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即虞承青伸出手来,将傅聆扯了下去。

    这样还不算完,傅聆只小心护着伤口,被虞承青用力一扯单膝跪地,随即便见虞承青空着的手将穿鳞鞭扔在了一旁。

    ……穿鳞鞭已经断了。

    被虞承青硬生生扯断的!

    傅聆险些断气:“虞!承!青!”

    虞承青不再多说话,伸出双手双脚混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傅聆的脖子和腰上,见傅聆已经差不多连基本礼仪都不要了,便自己勉为其难为他护住了——

    傅聆闷哼一声,紧咬牙关松动了一瞬,便被虞承青趁虚而入。

    他一根腿还挡在二人中间,此时亲密接触,便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傅聆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了,他伸出一只手掐住虞承青的脖子,用力将人按在了地上。

    恼羞成怒之余的傅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赏虞承青一个耳光,却又悬在半空中没有下来。

    ——虞承青的眼睛成了金色。

    傅聆面容空白了一瞬,见虞承青又要挣扎,只好打了他的后脖颈,将人打晕了。

    此时的虞承青与平时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听不到人说话,只会一心一意的抱着傅聆啃……和平时的乖巧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算什么?走火入魔吗?

    走火入魔不应该是大杀特杀吗?哪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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