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4/8)

    傅聆面露不耐的看着他:“你是谁?”

    虞承青站在门口,看着烛火摇曳,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他重复傅聆问他的话:“我是谁?”

    说罢,虞承青将门用力关上,快步走向傅聆,抓住那双手,将人按在床上。

    虞承青用力咬上傅聆的耳垂,道:“我是你的夫君——”

    竹林悉悉索索的响声传过来,虞承青迅速回过神,便看到走过来的岳钰。

    岳钰此时只披了一件外衣,该遮的地方一个没有遮住,深深浅浅的吻痕交错在上面。

    看到岳钰这副模样时,虞承青很明显愣住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岳钰,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

    岳钰却没有太大反应,取出一根发带将身后青丝绑起,缓缓道:“你有意要加入魔族另派?怕不是来这里卧底的,我劝你最好不要胡乱搅和。”

    见虞承青没有反应,岳钰又道:“都是男人,我可不信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

    话未说完,虞承青便动了,他一拳打在岳钰脸上,掐住岳钰脖颈,将人按在地上,面色阴沉。

    他问岳钰:“那傅聆怎么办?”

    听到虞承青审问,岳钰面容明显扭曲一瞬,随即又恢复原状。

    岳钰笑着对上虞承青的眼睛,道:“师弟,师兄这不是给你腾位子吗?你不要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你看傅聆的眼神,可是比我下流得多……”

    不等虞承青再多说什么,便只听到竹林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是良见影,却不见其身影:“让虞小友好等,只是在下现在不方便见客,所以要劳烦阿钰传信了。”

    虞承青抬起头,又听到岳钰道:“你来这里,无非就是想知道为何我一直盯着傅聆的元丹不放。”

    说到这里,岳钰突然动手,朝虞承青的小腹踹了一脚。二人很快又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虞承青听到岳钰低吼一声:“傅聆——他就是该死!”

    虞承青并不清楚傅聆的往事,此时听到岳钰所说,只觉胸中一股怒火冒出。毕竟还是半大个孩子,听到人如此说自己的心上人,顿时来了气:“闭嘴!”

    此时此刻,远在北斗门的傅聆打了个喷嚏,手里刚刚组装好的组件又散了架。

    前来探望的傅仙仙在一旁继续絮絮叨叨:“不要胡闹了,赶紧给我上床……”

    傅聆顶着一脑门黑线,默默上了床——这几日他总是打喷嚏,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罗雨成等人都不允许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他想要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

    而几天前他对欧阳掣所说的闭关一事,那么更不可能实现了。

    他这几日一直在尝试新作一个腐骨莲花,却无论如何都再做不出来——依稀记得某本书上说过,腐骨莲花是逆天法器,一个器修一生只能制作一次,倘若再去制作,那可能就要看天运了。

    傅聆明白这一次或许不太可能制作成功,可那一朵腐骨莲花他也不可能向虞承青要回——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了,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虞承青与上一世大不相同,哪怕脑子里揣着某些无法明说的想法,可傅聆并没有对他起过二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傅聆不怕虞承青会对他怎么样。

    他只是想再努力一次罢了,岳钰走的不是能回头的路,傅聆没有完全的办法去保护他,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岳钰了。

    这两个徒弟,傅聆这一世,一个也不想伤害——哪怕带着对岳钰不能明说的喜爱,他也希望这两个徒弟可以平安。

    傅聆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倘若有人对他千般好,他也会回报同样。上一世是他没有看到虞承青的努力,这一世他与虞承青也有脱不开的瓜葛——既然如此,那么为何非要相看两厌呢?

    正这么想着,傅聆听到有人敲门。

    傅仙仙还没有走,站起身去开门,便看到解辛站在门外。

    傅仙仙惊讶道:“解辛?你怎么回来……”

    没有等傅仙仙说完,解辛朝她作揖,随即飞快走到傅聆身边,道:“仙师,你要小心岳钰!”

    傅仙仙一愣,便明白了:“岳钰果然在魔族另派之中。”

    魔族另派的事情闹得很大,景华也一直在忙碌,解辛有一日突然接见了一名重伤的和尚,自称“修缘”,将魔族另派的事情说明白了。

    蓝檀寺虽然已经避世,这几年却又因为另派的事情又派了几名弟子出来,方丈师父对修缘道:“去吧,你的道来了。”

    修缘带着一颗不完全的心脏走进人世,见识三千炼狱,在无数的人们身上寻找自己的道。

    他乐意帮助傅聆一把——因为这名曾是傅小侯爷的人也曾经救过他。

    可他流离人间,不知为何惹到了另派,岳钰拿着一把短刃,见到他时温和的笑着。

    岳钰道:“你想为傅聆送去机缘?你想让傅聆飞升?”

    岳钰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当年朝堂风雨飘摇,昏君听信谗言,将朝堂最后的一个文武侯诛了九族。却不知道,朝堂最后气运已经被其消耗光了,文武侯之死掀起了民心最后的一点叛逆,浩浩荡荡的起义席卷而来,将皇宫夷为平地。

    依稀有人提起过,最初起义的那支队伍的领头人叫做赵怀愿,似乎是什么山上的土匪头子,后来被文武侯灭了山头,对朝堂怀恨在心……

    “管他是谁,只要把狗皇帝灭了,带着咱们过好日子,那就是好人!”一人如是说。

    “什么好人,他可是土匪,要我说,还是文武侯爷好……”另一人如是说。

    “行了行了,你们不用争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那个叫做赵怀愿的人去了一次皇宫,在断壁残垣下抱回来了一个小孩子,便再也没有出面了。

    眼尖的一眼看出来,道:“我见过那个小孩,据说是外疆献给皇帝,要被炼成明妃续命用的……”

    又有人发话:“看吧,我就说,都不是什么好人……姓赵的恐怕起了贼心……”

    岳钰浑身是血,被赵怀愿养在一朵莲花里。

    赵怀愿让岳钰叫他“先生”。

    先生脾气很好,只是常常会在冬日咳嗽,偶尔也会见红。

    小岳钰伏在先生的脚边,问他:“先生,你怎么了?”

    先生便道:“没什么,是旧伤了。”

    先生问他:“阿钰,你要不要与我修习道法?”

    岳钰道:“什么道法,能救得了先生吗?”

    先生对岳钰道:“阿钰,我要死了。”

    岳钰道:“先生不会死的。”

    先生便不再说话了。

    后来,岳钰不知听谁说的,良先生久治不好的旧伤和心病,都是北斗门的一名仙师害的。

    姓傅。

    岳钰便决定,要拿那个仙师的元丹来炼化,去救良先生。

    从北斗门拜师归家那一日,岳钰看到先生站在门口等他。

    先生问他:“这是我与他们的恩怨,你去掺和什么?”

    岳钰便笑,他道:“先生的恩怨,便是我的恩怨。”

    傅聆没有想到过,当年傅家的死,是压垮旧朝堂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由此,害了岳钰,也害了赵怀愿,更害了那些为赵怀愿卖命的人们。千千万万条人命堆在一起,已经不是简单的恩恩怨怨。

    从那时起,赵怀愿从恩怨情仇中抬头,他恨傅家,更恨站在傅家身后的皇朝,站在三重天书写规则的上位者。

    如今傅聆闭关已经是不可能,傅仙仙听完解辛所说,坐在一旁沉思良久才开口:“只凭修缘一人所说,无从证实真假……”

    “可是他所说的事情,确确实实是对的。”傅聆此时只想为岳钰开脱,道,“岳钰确实有理由恨我。”

    “旧朝覆灭是必然之势,关你什么事,又关傅家什么事?”傅仙仙沉下脸反驳道,“若是按你的逻辑,那傅老侯爷之死、你的头疼病,也要归功那皇帝。这么多年,我没有去掀了他的皇陵,真是对得起他了。”

    一旁的欧阳掣一愣,突然暗自感谢夫人这些年不杀之恩。

    几人正这么说着,只听安婳猛地推开门,面色苍白,朝傅聆道:“师弟,你那小徒弟怎么跑到另派去了?!”

    罗雨成在一旁抗议道:“今天什么好日子,都往我医修门跑,我生辰时也不见你们来得这么全过……”

    蓝云升在虞承青离开时受傅聆嘱托,在虞承青身上放了一道追踪符,用以跟踪他,以防出什么意外。

    但是傅聆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很清楚——就是怕虞承青跑到另派单独去找岳钰。岳钰在另派时所作,虞承青是看到过的,只怕虞承青会暗自去调查岳钰,此时看来傅聆所想是对的。

    傅聆叹道:“我去吧。”

    傅仙仙第一个驳回:“不行!”

    好歹也是当年北斗门掌门身边的二把手,此时见到傅仙仙生气,在场众人皆是抖了一抖。欧阳掣在一旁打圆场道“师弟,你此时的伤还没有好,就不要去了,师兄去,师兄去行不行……”

    “我不是小孩子,”傅聆缓缓道,“岳钰与虞承青都是我的徒弟,作为师父,我有必要将他二人带回。”

    欧阳掣在一旁抓到了重点:“嗯?岳钰?他也在魔族另派?”

    傅仙仙难得没有回答,只捏了捏眉心,道:“你不能一个人去。”

    安婳自小在瓜田长大,此时听到岳钰与虞承青都在另派之中,便嗅到了瓜的味道,道:“我与师弟一起去。”

    虞承青仍旧在另派之中,只不过与岳钰差不多——互殴得鼻青脸肿,寒山烛龙恰好来到,看到二人模样,难得露出一点异样表情。

    良见影站在一旁轻揉岳钰脸上的红肿,看到寒山烛龙到来,笑道:“寒山先生考虑的如何了?”

    寒山烛龙道:“我没有想过去反魔族或三重天,你用我的名头去闹事,也不过是会惹天帝更加不想见我,对你没有多少帮助。”

    “当年寒山先生主动放弃魔君之位,依我之见,可不是不想坐这个位子,”良见影继续道,“寒山先生对天帝的感情天地可见,可惜天帝不可见。”

    魔族与三重天虽然表面和气了不少年,可暗地中的积压矛盾甚久,不是一个景华就能断了的,当年寒山烛龙离开三重天后,便被魔族拥护,可没人明白他究竟怎么想的,竟然自己放弃了,而后离开了魔族,隐居在无极地一带。

    后来景华上位,再后来闹出魔族另派一事,良见影对外宣称领头人是寒山烛龙,才获得了一些支持——毕竟寒山烛龙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今若是被那些支持另派的人们知道,良见影不过是冒用了寒山烛龙的名号,只怕良见影会成为他们恼羞成怒的靶子。

    这也是为何良见影用尽千方百计想要将寒山烛龙留在另派之中的原因了。

    良见影道:“寒山先生不想得到天帝吗?”

    “那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寒山烛龙眉头一皱,随即话语突然被良见影打断了。

    良见影缓缓道:“寒山先生好觉悟,纵使被天帝砍了龙筋,驱逐出三重天,也是处处为天帝着想啊。”

    站在一旁的虞承青明显便听出了良见影话语中的奇怪语气,却不想寒山烛龙丝毫没有反驳良见影,而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方才我便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虞承青客气道:“晚辈做什么,与先生无关。”

    自从寒山烛龙方才进入另派到现在,虞承青一路都听良见影唤他“先生”,虽然知晓寒山烛龙无意为另派做担保,但出于尊重,虞承青便也称他为“先生”了。

    听到虞承青称他作“先生”,寒山烛龙明显愣了一下,道:“另派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出去。”

    虞承青向来不是什么乖巧的人——在傅聆面前也最多是做做样子,他道:“晚辈所做有自己的道理,先生无需插手。”

    寒山烛龙长叹一口气,飞出一掌,虞承青见势拔剑去挡,却在拔剑中途被寒山烛龙一只手按了回去。

    随即虞承青只觉胸口镇痛,寒山烛龙道:“不要总是依赖这把剑,心中有剑,又何需去担忧手中无剑。”

    不再等现场众人反应出什么,虞承青已经被寒山烛龙按住一边肩膀带了出去。

    良见影这一计实在不怎么高明,仅从寒山烛龙与虞承青相见的一面便判断二人有所交集,妄想利用虞承青劝说寒山烛龙留在另派,如今弄巧成拙,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岳钰见寒山烛龙离开,立即要去追赶,却被良见影拦住了。

    “另派是我一人带出来的,”良见影站在房屋之中,面容隐晦不明。他将茶水倒入茶杯之中,抿了一口,“既然寒山烛龙不愿掺和,那也无需再多费口舌。”

    岳钰不太明白为何良见影突然想开,随即看到对方嘴角上扬。

    良见影道:“咱们准备准备吧,傅聆来了。”

    寒山烛龙此人,曾是三重天第一战将,倘若哪方能够拉拢到他,那便是获得了一半的胜利。但他与天帝曾有旧情,让他强行站在三重天对面确实不妥。

    既然如此,良见影便放弃了将寒山烛龙拉拢在他身边的计划,转而计划拿取傅聆元丹。

    傅聆在正统修仙门派修习将近三百年,元丹与修为都是他这等歪道所不能比及。倘若良见影吞噬了傅聆元丹,再与另派众人合力,擒抓寒山烛龙会有一些胜算……更多的愿意仍旧在于午夜梦回,良见影自满地血泊中惊醒时,对傅家刻骨铭心的恨意。

    曾经最大的仇人已经化作飞灰,可恨意没有时间流逝中烟消云散,他从尸山中爬出,这具残缺的身体和灵魂……需要一个寄托,能够让良见影恨着活下去。

    只有傅聆……只有扒开他的皮肉吞食他的心脏元丹,良见影才会笑出声来。

    倘若说当年岳钰提及为他报仇,为他夺取傅聆元丹时,良见影或许在一瞬是不赞成的,他仅存的良心不希望他的爱侣为此身入棋局,可良见影从不保证,他真的没有期待过旁人理解他,帮助他。

    他道:“阿钰,我们准备准备,迎接傅聆吧。”

    且说虞承青被寒山烛龙带出后,二人直直离开竹林。

    不知为何,虞承青被寒山烛龙按着右手,无法拔剑,却从寒山烛龙手中察觉到了源源不断的灵力。

    正在思考之时,寒山烛龙突然道:“你今年十九岁?”

    “是。”虞承青看着对方面带迟疑,收回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欲言又止。

    虞承青没有兴趣去问清楚寒山烛龙究竟想要说什么,良见影那边他应当无法探查岳钰事情了,只能去民间探访。

    ……只能说,这次暗中调查实在很是失败。除了一些模糊的线索,其他几乎没有寻找到。

    于是虞承青便拱手道:“多谢先生搭救,晚辈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走了。”

    不等寒山烛龙再说什么,虞承青便离开了。只留下寒山烛龙一人站在那里,皱眉深思。

    虞承青刚刚走出那名黑袍人带他进入的地区,便看到外面无边荒凉,除却草地行人便再没有。再转过身去,便发现身后竹林已经消失不见了。

    ——应当是竹林有什么结界,此时一旦出来便无法再进入了。

    正待虞承青思索走向哪个方向,便听到远处悠悠铃铛响声响来,逐渐靠近了。

    他转过身,便看到几只白马向他走来,后面拉着一辆挂着琉璃的轿子,轿帘跟随风吹晃动。

    白马走至虞承青面前便停下了,轿帘停下了晃动。

    街上行人还在熙熙攘攘,偶有孩童举着风车跑过,虞承青听见柳叶晃动的声音,听到一些附近的人们讨论这辆马车如何如何耀眼的声音。

    虞承青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虞承青也听见鞭子刮破空气,朝他飞过来的声音。

    轿帘被鞭风甩起半截,虞承青一手抓住那根黑色长鞭,看到轿中撑着下巴的美人。

    美人此时穿着一身金丝白锦长袍,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被一根镶着碧玉的金簪子固住长发,眼角似乎还带着一些粉红色,腰带随意束了一下,便这么出来了。

    美人撇了撇嘴角,骂道:“滚上来。”

    虞承青掀起轿帘,一跃而上,道:“师父,你怎么找到我……”

    傅聆仍旧那股模样,撇了一眼虞承青,道:“我让人在你身上放了跟踪符。”

    听及此话,虞承青一顿,翻看了身上的衣物,果不其然,在腰封中捏出了一张极薄的符纸,上面字迹清晰,似乎是蓝云升亲手写的。

    虞承青哭笑不得:他一介北斗门小弟子,何德何能让符修门现门主为他写符。

    傅聆伸了伸懒腰,不再多说什么,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看着马车,回安府。”

    安府是安婳在人界安置的一处房产,作为她二人暂时的住所。前几日北斗门出了急事,安婳不得不赶回去,便只好叮嘱傅聆好好养伤,碰到另派人士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见到虞承青也不要冲动……

    傅聆确实没有意气用事,也没有冲动,他是在大街上看到虞承青的。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马车似乎是能够清楚回到哪里,虞承青不需要多做注意马车,反倒是傅聆更加引起他的注意。

    傅聆此时穿着的一身衣物,看起来着实不像平时高高在上的仙师,却又平添了一身贵气,更像只金丝雀了。

    傅聆看起来十分犯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似乎是这个姿势不令他满意,傅聆便扯了一把虞承青,将人拉过来枕着睡觉去了。

    自傅聆滚进他怀中,虞承青便没有再多过动作,他屏住呼吸看着傅聆,轻轻捏起傅聆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见傅聆没有醒来,虞承青伸出手,抚上傅聆的脸庞,缓缓移动,碰了碰他的嘴唇。

    傅聆的嘴唇是软的,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不知为何,虞承青的思路便飘远了。傅聆在他设下追踪符,究竟是为了防止他单独一人深入另派遇到危险,还是怕他进入另派,对岳钰不利?

    傅聆一句话也没有解释,却更加加深虞承青心中猜忌。

    他喜欢傅聆,可傅聆满心满眼都在岳钰身上,这不得不让他思索。

    如果他进入另派,遇到意外了呢?傅聆会怎么做?他是会救自己,还是放弃自己,庆幸岳钰没有受伤?

    既然傅聆已经在他身上暗中放下了追踪符,那么为什么傅聆没有阻止他进入另派?是因为他的生死无可厚非吗?只要不死,其他随意?

    前世他在傅聆眼中轻如尘埃,哪怕这一世傅聆对待他有所改变,虞承青也不曾掉以轻心,他甚至常常在怀疑傅聆待他的所作所为是好的。

    每次傅聆对他微笑后,虞承青却只觉后背发麻,他甚至问自己,傅聆为什么要对他微笑?是他哪里做的不对吗?

    虞承青尝试过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傅聆其实还是喜欢他一点的。

    可是傅聆什么都不解释……

    他要骗不下自己了。

    虞承青真的想问一问傅聆,我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虞承青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傅聆。

    或许是崇拜……崇拜傅聆对器修的悟性,或许是嫉妒傅聆对岳钰的偏心,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傅聆的脸,也或许是上一世太过孤独,将傅聆看做自己最后活下去的固执。

    可固执了这么多年,感情也会悄然变味,悄悄扭曲成一种占有欲,扭曲成一种异样的爱意——

    虞承青脑海中有一片声音轰然炸开,顺着沸腾的血液震荡全身。

    他深黑色的眼睛瞬间被金色填满。

    虞承青听到自己对自己道:“傅聆现在是你一个人的。”

    狭小的马车空间,轿帘把四周隔挡起来,虞承青心中愈加沸腾。

    可在愈加轰鸣的感情冲昏头脑之下,虞承青却更加冷静了。他俯下腰,细细亲吻傅聆的额头,随即缓缓往下,狠狠咬住傅聆嘴唇。

    这一次没有安神香,傅聆很快便醒了,随即便被虞承青按在马车墙壁旁,一片薄红很快爬满傅聆脸颊,他想要说话,随即舌尖被虞承青绞住,一缕银丝自唇边滑下。

    虞承青发狠一般将傅聆周身气息全部抢夺,使得傅聆只能从他口中获取气息。

    一时间,马车之中满是混乱的呼吸声音与接吻的水声。

    意乱情迷之时,傅聆突觉虞承青的一只手伸到他腰边,随即用力一扯,腰带轻飘飘落地。

    只听马车外白马嘶鸣一声,似乎收到了惊吓,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傅聆呼吸不畅,一手掐住虞承青下巴,又惊又怒:“虞承青,你干什么?!”

    虞承青一手按住傅聆的手腕,搁在他的头顶,额头互相抵住,对上傅聆的眼睛。

    他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莫名其妙的勇气使他用力喘息,抓着傅聆手腕的手愈加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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