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8)
岳钰究竟有什么好?
哪里不对?
面前那双眼睛炙热无比,在漆黑的房屋之中十分明亮——正是虞承青。
虞承青上一世活到二十几岁,在剑法上隐隐有所造诣,在某日突发奇想,而后创下一套不完全剑法,直至虞承青上一世死去,也没有参悟完全,也便没有人知晓。
他现在对傅聆,确实有很大的威胁……在他某方面的感情上。
“不用看了,”罗雨成似乎明白虞承青的心思,道,“这几日你师父便在我那边,你跟随欧阳掌门修习剑术去。”
这一次的试炼十分漫长,加上另派搅和,无极地无法再当作试炼的地方。众位弟子们便离开了。
罗雨成在一旁无奈道:“眼睛不好,这几日头痛病又加重了,伤口也没有好完全……就非要去造什么东西,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马上就要断气了赶着折腾呢……”
傅仙仙听过事情后,便轻轻一叹,道:“是不是有关岳钰的事情,你都要冲动解决?又不是不能商量,更何况,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解辛不会回来了,岳钰也不会再回来了。
“虞承青!”傅聆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扶着床榻又将虞承青踢远了一些,“你搞什么鬼!”
虞承青:“……?”
傅聆道:“你在骗我。”
因为虞承青看他的眼神,自从从无极地出来后便逐渐不可描述。
哪里像这一世,简直换了个人一般。
可惜这名大汉还蒙在鼓里,他所认为的“让傅聆省心”的两名弟子,一个是魔族另派的人,另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这一世他却拿到了抚浪。
虞承青看着他,笑道:“师父,你回来了。”
走火入魔不应该是大杀特杀吗?哪有这样的?
若是傅聆能够听到虞承青此时的待人态度,大概是要感慨一句的:这才像上一世的虞承青!
虞承青似乎还问他,为什么喜爱男子就是有病呢?
他似乎还当着虞承青的面说皎月城城主“有病”。
询问虞承青时,他的回答便含糊其辞,再仔细追问便开始与欧阳掣打太极,来来回回问不出一点破绽。
似乎是由于刚刚开春,路上的积雪刚刚化开,踩上去会带着些水声,泥泞难行。
傅聆猛地站起来,道:“你离我远一点。”
虞承青这句话的破绽实在太多,一来是他所说的卜卦是拜师后,那么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在拜师时便紧抓傅聆不放呢?二来虞承青从不曾去符修门那边旁听,此时突然说出什么“卜卦”,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傅聆似乎没有回答他。
那种眼神,疯狂的,血腥的,冷酷的。岳钰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既然如此,那么虞承青便决定外出“游历”——探查摸索一番岳钰究竟为何对傅聆那么大的怨气。
但是虞承青并没有多留在剑修门几日,他便向欧阳掣请示了外出游历。
虞承青这一次没有在无极地发现上一世名作“缠风候”的法器。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股冲动究竟从何说起,但此时自己留在傅聆身边,确实不太安全。
他隐隐约约想起虞承青在无极地时说的话,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他点点头,快步走过虞承青,不去看身后人。
——虞承青的眼睛成了金色。
傅聆不想再多待在这里一秒,便匆匆在屋中下了结界,推开门去找罗雨成了。门外太阳已经冒出了头,仆从们也从山下走来收拾庭院。
满含火热,丝毫不加掩饰的看着他。
虞承青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轻微摇了摇头,道:“师父,我这一次绝不会松懈。”
看虞承青的模样,也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他还把自己的鞭子扯断了。
傅聆险些断气:“虞!承!青!”
岳钰确实是他很喜爱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此时甚至牵扯到了魔族和二重天三重天,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今年的器修门不会再多出谁来。
傅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玉兰惊呼一声,伸手去扶,却发现傅聆小腹一侧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鲜血将那层雪白布料染成了红色。
……穿鳞鞭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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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说得轻巧,傅聆面对岳钰真的能不手软吗?不可能。
傅聆背对着他,道:“将药放在门口吧,我自己去拿。”
虞承青尚且在梦中,只隐隐约约梦到自己走进傅聆房中,看到他一身薄衣掩体,身形在其中隐隐约约。他顿时只觉手脚不听使唤,伸手去碰傅聆,却看到对方手中握着一把戒尺。
不知是不是傅聆的错觉,他发觉虞承青较上一世笑容似乎更多了些,更加神秘了一些。
欧阳掣带了几日虞承青,便发现这名刚刚成年的青年,似乎懂得很多。
虞承青道:“师父,那晚我对您做了什么?为什么……”
不知是受什么影响,虞承青只觉得面对傅聆,他不但无法自制,甚至还有一些想要将人按在身下的冲动。
傅聆赤着脚坐在地上,手边全是一些细小零件,打开门便不知从何下脚。
傅聆甚至在骗自己岳钰是被另派控制了。
……可之前几次能躲过,不代表这一次可以,更何况这一次的劫难在二重天可谓前无古人,谁又来提供案例?
欧阳掣似乎并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总得碰上……对了师弟,岳钰呢?他不是被另派抓走了吗?”
傅聆缓缓道:“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器修门之中?器修心法你上一年才勉强入门,你的天赋并不在器修这一行列。”
傅聆缓缓道:“《心法》第三十九页中,用来抑制灵石阵的武器是什么?如何打造?”
可他并没有去啊,这时不也在房中吗?
如今看来,那时虞承青并不是出于天真好奇才问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时他自己也喜欢谁……
虞承青叹一口气,将药碗放在门口,弯下腰将地上零件那在手中放在傅聆手边,道:“师父,你要拿什么?”
此时的虞承青与平时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听不到人说话,只会一心一意的抱着傅聆啃……和平时的乖巧模样完全不一样。
虞承青突然俯下身来,用傅聆梦中的姿势吻了他。
虞承青取过罗雨成端着要送进去的药,推开门走进去,便察觉到空气中断断续续的灵气。
虞承青是个怪才,欧阳掣至今没有搞清楚虞承青究竟如何习得的那一套稀奇古怪的剑法,只约摸清楚是他在外时遇到的一名前辈教授的。
如此突如其来的荒唐举动,将傅聆本就混乱的似乎彻底搅成了浆糊。接下来虞承青的举动,将傅聆所有的猜想都打碎了。
虞承青弓着脊背看着他,像一只随时进攻的野兽一般,沉重的呼吸砸在傅聆胸口上,他梦里的心跳声音与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小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傅聆一手按住小腹,另一只手擦了擦嘴唇,发现也流血了。
后来带着法器也没有多大用——因此傅聆能活到现在,运气好也算是一方面。
傅聆现在对他仍旧是戒备非常,前几日那晚或许虞承青对傅聆做出了某些事情,虞承青自己也能猜到一二了。那名青衣男子说的或许是对的,他最近不太适合留在傅聆身边。
上一世的虞承青,沉默寡言,一身的骨头硬到诡异,对谁都不会笑,是个沉默的木头。
房间昏暗,傅聆只看到一个模糊身形走到他身边,直到听到那一句“师父”,他这才仿佛回过神来,手一抖,手中完成了大半的机关便又散架了。
或许是自己活着的世界太过冷酷,岳钰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
还有他胸口的那两片鳞片。
这一连串话语说出来,虞承青愣神半晌,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昨夜去了傅聆房中,还将人伤口弄开了。
虞承青道:“师伯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在虞承青印象中,罗雨成一般是带着笑容的,比较好欺负一些,脾气也是软乎乎的,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但今日的罗雨成态度似乎来了一个大转弯。
这个时候,再好脾气,那就是有鬼了!
虞承青坐在一旁,擦剑的手一顿。
“那是因为——”虞承青话语说出半句,却突然没有了下文,他定定看着傅聆,“因为多年前我曾卜过一卦,显示师父命有劫难,我不能不管。”
“没有。”傅聆道。
傅聆担心虞承青发生什么事情,便向前又走了几步,却只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即虞承青伸出手来,将傅聆扯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那次假扮欧阳掣把虞承青从皎月城带出来时说的话,“谁都能喜欢男人,你不能。”
说完这句话,傅聆不再等傅仙仙问出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离开北斗门外出游历之时,虞承青去过一次医修门。
恼羞成怒之余的傅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赏虞承青一个耳光,却又悬在半空中没有下来。
休闲之时,虞承青便去厨房待着,偶尔路过,便能看到厨房之中冒出的黑烟或者白眼,虞承青满脸灰尘,端着水跑进去。
话没有说完,便见傅聆身形一歪,脑袋磕在了门口的桃树上。
可再深一些探查,傅聆却又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猝然睁开眼,只觉一股奇异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正这么想,便见罗雨成推开房门,撇了他一眼:“醒过来了?”
厨娘玉兰刚刚从山脚下带来些玉米,打算对傅聆讲述一下如何在厨房中大展身手的计划时,却被傅聆推出门外了。
偶尔虞承青也会去剑阁之中修习,不少女弟子都认识这名旁读的弟子了。偶尔也会有几名女弟子去攀谈,相处久了却总觉得虞承青疏远冷漠,芳心寄托不到,便暗自放弃了。
罗雨成并没有理会虞承青的表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天亮了再问吗?非要大半夜的打扰人睡觉……”
傅聆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岳钰是另派的人……他还觉得这件事是自己能处理好的吗?
虞承青不再多说话,伸出双手双脚混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傅聆的脖子和腰上,见傅聆已经差不多连基本礼仪都不要了,便自己勉为其难为他护住了——
话未说完,便见罗雨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便将茶杯重重砸在了桌上。罗雨成道:“你师父身有重伤,你让他好好休息就怎么了?”
不仅如此,一些在院中扫地的仆从也被傅聆请了出来。
傅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虞承青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便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明明自从他拜入傅聆门下后几乎从来没有来过剑修门旁听过,可他知道剑修最基础得剑法便罢了,看他与另一名弟子打斗之时,使出来的剑法飘渺无踪……不像是北斗门的剑法。
便见傅聆摇了摇头,道:“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进去。”
这样还不算完,傅聆只小心护着伤口,被虞承青用力一扯单膝跪地,随即便见虞承青空着的手将穿鳞鞭扔在了一旁。
或许他的内心之中还有一丝苟且,可以在另派全部覆灭前,将岳钰带走,哪怕带着他远走高飞,或者关起来……只要岳钰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对自己的伤害,可以慢慢听他解释,可以听他如何把那些事情编得富丽堂皇,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傅聆面不改色的接过罗雨成递过来的衣服穿上,系好腰带,缓缓道:“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这或许是自作多情但是傅聆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傅聆其实想过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岳钰,或许是岳钰身上的气质吸引他——幼时见到的教书先生也是温文尔雅的,让人很舒服。
见傅聆不再说话,傅仙仙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还欲再问,却听到傅聆道:“魔族另派已经为祸多年,我不会因为私心就手软的。”
虞承青隐约从嘴角尝到了酸味,与此同时,傅聆不是傻子。
岳钰亲手捅穿了他的气府两次,为什么他还是能这么云淡风轻的为岳钰撇清关系?
……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跟随上一世进行。
傅聆终于扭过头,定定看着虞承青,道:“……什么?”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却听傅聆道:“……没什么,我教不了你什么,趁早去找欧阳掌门吧,像这几日一样,好好修习剑法,日后必有大作为。”
以及那名青衣男子的话,他说,“你暂时不要留在傅聆身边”。
傅聆与虞承青一走,整个器修门便真正空了。
直到此时,虞承青似乎隐隐明白了为什么那名男子要这么说。
“我算着日期,告假回家的弟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岳钰很少迟到,”傅仙仙道,“小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了欧阳?”
傅聆猝不及防梦见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抓着他用力亲吻。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以欧阳掣的身份出现的,虞承青当时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傅聆稍加冷静,便召出穿鳞鞭,将虞承青绑了起来,一脚踹到了床下。
就在傅聆大脑一片混乱之时,一只手突然探上他的小腹细细摩擦,甚至还有向上的趋势。
……至于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当然不是了。
回到北斗门,傅聆便匆匆去了掌门殿探讨魔族另派的事情,而后又在半路碰到了傅仙仙,二人便去了茶水亭。
难道……昨夜根本不是梦?还是半梦半醒之中,他去找的傅聆?
这算什么?走火入魔吗?
心烦意乱的醒过来,傅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手腕被人抓住搁在头顶之上。
这把剑的名字虽然十分温和,但剑锋尖锐,灌入灵力后更加彪悍,莫名的对上了虞承青的胃口。
这一世从新来过,却给了虞承青不少时间去更加参悟剑法。如今这套剑法已经被虞承青融合进了北斗门剑法之中。
傅聆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是什么自视甚高的人,向来不会把什么高大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欧阳掣为了寻傅聆直接闯进了另派本营,奈何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另派只留了几只魔族留守门口,其他人尽数离开了。
罗雨成继续道:“现在好了,你师父这几日都不用在这里待着了,跟我回医修门!”
过了这么久,傅聆仍然抱着一些侥幸,想要趁虞承青劫难尚未来临将他推给旁人——他不是什么大能,自己的事都没办法好好解决,对于旁人更加爱莫能助,对于渡劫一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
虞承青细细思索,自己为何会在半梦半醒之间,仅凭一丝仅剩意识,前往傅聆房间。
当然傅聆并没有考虑到其他因素。
罗雨成缓缓道:“日上三竿了。”
虞承青:“……???”
虞承青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不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虞承青会喜欢他?
虞承青:“……”
虞承青没有来由的绷紧身体,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道:“是。”
这具身体才十九岁,刚刚成年,便对傅聆的欲望如此之大吗?
虞承青没有动作,端着药碗站在那里看着傅聆叮叮当当,伸出一只手在满地的零件中摸索,找不到又眯起眼睛去看。
门口的桃树勉强挺过了冬天,滴滴答答掉水,在树根处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被虞承青硬生生扯断的!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虞承青只想知道傅聆的伤口……
玉兰不解道:“仙师,你这是做什么?”
走上山门时,傅聆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虞承青。
虞承青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罗雨成会在这里,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罗雨成会来到他的房间。
欧阳掣便暗自感叹,自己教了那么多弟子,却没有一个弟子能够与虞承青和岳钰作比较——这两名弟子都是乖巧聪明的,傅聆应当能清闲许多。
傅聆面容空白了一瞬,见虞承青又要挣扎,只好打了他的后脖颈,将人打晕了。
喜欢谁?
“要出去,也要将衣服穿好呀,”玉兰小声嘟囔着,突然嗅到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仙师……”
……傅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全是他自己的。
譬如他被皎月城城主强行结亲,譬如解辛这一世没有死去,又譬如傅聆对他的态度不再那么冷冰冰……
……其实虞承青更加好奇的是,他对傅聆做了什么。
虞承青似乎不会亲,只咬着傅聆的嘴唇不放——更像是啃。手上的动作也不消停,只用蛮力去掐傅聆的侧腰,姿势像只捕猎的野兽。
傅聆仍旧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屋之中,似乎在修理什么东西,偶尔能够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到“岳钰”二字,傅聆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满手。他轻轻抿唇,道:“是我的错。”
虞承青自从被傅聆绑住扔下床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傅聆又踢了一脚。
虞承青皱眉道:“师父,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您总想将我送给旁人……”
“小聆,”傅仙仙从袖中取出手帕,将傅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缓缓道,“岳钰是不是在另派之中?”
傅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扯开衣物看了一眼伤口:又破了,又要麻烦罗雨成。
虞承青扪心自问在重新开始的这几年中,他一直在按照上一世进行。
可是眼神不会骗人。
傅聆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劫难经历无数,若是能死,早就死了,用得着你去操心?”
傅聆闷哼一声,紧咬牙关松动了一瞬,便被虞承青趁虚而入。
傅聆似乎又头疼了。
傅聆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了,他伸出一只手掐住虞承青的脖子,用力将人按在了地上。
他一根腿还挡在二人中间,此时亲密接触,便察觉到了某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