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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灯昏黄,晚风凉凉,言肃斜背着包,影子孤零零地拉得老长。

    路过一巷口,有人叫他,

    “言肃,你来这儿!”

    里边黑洞洞,隐约看出几个的轮廓,有站着的,有趴着的。

    一个从中出来,光线将他逐渐切得清楚,校服袖子抹到了胳膊肘,手上带血,却笑嘻嘻地看言肃,“那小子在里边呢,过来解解气。”

    言肃瞥眼过去,趴着的那个轮廓忽然闪起莹莹的两点光,大概是狄思霏正抬头望他,眼睛反着月光,像猫那样。

    眼前就闪过狄思霏将鼻子埋进他校服外套,好一通吸闻的场面,当时教室里让太阳照得金光灿灿,对方的眼睛也像猫似的,兴奋得瞳孔都缩紧了,下边硬着,脸红到透顶。

    解哪门子气,他无所谓。

    只是这人倒霉,让另几个事多的也看见了。

    言肃照旧不搭理,但往前两步,又扭头说,

    “差不多就行了,别给我惹乱子。”

    言肃在护城河边上坐了许久。

    这儿空空荡荡,白天来惬意,夜里更平静,唯有风吹草响,与桥上飞驰的车声。躺在斜草坡上看天空,既黑,却还又蓝,甚至掺着点浅浅的白,星星是没有几颗的,不像乡下,满天繁星。

    良久,言肃起身拂落身上的杂草,回家去了。

    今天是他哥不声不响离开的第三天。

    言肃心有灵犀,他站在门前,不准备掏钥匙,抬手要按铃,结果门却正巧打开。

    言寒枫一看便是才从公司回来,领带还没有顾着解,见了他微微一怔,不自然地避开视线,

    “怎么这么晚回家?饭菜都在桌上,让阿姨给你热热。”

    “你去哪儿?”

    言肃目光直勾勾的,眼仁也黑漆漆,像是不给个答案,一定不会放人似的。

    可这话实在明知故问,事发当天他哥就叫人将行李收拾好,今晚上能来大概是为取什么东西,顺路罢了。

    “最近工作忙,我就在公司那边住了。”

    言寒枫要走,言肃却结结实实挡在眼前,一米八几的高中生,跟堵墙样的。

    “哥——”

    言肃攥紧拳头,“我自己搬出去。”

    “行了。”

    言寒枫半句也不想多说,可言肃仍然站在他面前不动。

    他抬手捏了捏抽痛的太阳穴,“我住在公司附近更方便,你搬出去我还要操心。别闹了,好好学你的习,吃你的饭。”

    “我见不到你,怎么好好学习,吃饭。”

    “言肃——”

    言寒枫表情愠怒,他忍了忍,最终叹口气,“怪我没引导好你。”

    “这是注定的,你再引导都没用。”

    言肃眼圈微红,头一次敢这么跟他哥叫板,他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管了。

    “你想怎么样?”

    他哥的耐心告罄,面目冷利起来。

    “我什么也不想。”言肃方才的声量渐渐低下去,“哥,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别搬出去,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

    “不想让我知道,那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话冷不丁的,让言肃胸口像被戳了一刀,半天喘不过气。

    言寒枫伸手拨开他,在黑夜中穿上外套,开车驶离。

    言肃远远地望着,神情格外落寞。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晚上偷偷吻了他哥,却对上蓦然睁开的双眼。

    赵牧然,李归,何复,还没活个明明白白,就有人把他们的死法想清楚了。

    这个要碾碎了油炸,那个要整身进蒸笼,再是活着剐下肉来,等他硬生生疼死。

    鲜血四溅的场面让狄思霏精神亢奋,但他却正洗着自己脸上的血,因为鼻腔的剧痛止不住地泛泪。

    还有一个

    言肃。

    他想好了,最适合的就是先奸后杀,要么直接给他奸死在床上,也许直接名扬海外了。

    哈哈——

    他最恨的就是言肃。

    这些都是他天天想,夜夜想的事,但现实却要差点给那些人——言肃的贱货跟班们打死。

    狄思霏在书桌前坐着喘息很久,等胸肋的伤不再那么痛,便撕下半页本子纸,写道:

    “言肃为首的几名同班同学对我进行长期霸凌,我不堪痛苦,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将纸条叠了几叠,塞进口袋,又怕到时候让水泡湿了字迹模糊,便在手机备忘录写下这些话,接着去关掉天然气阀门,水阀,电源总闸,这才出门。

    高中夜里放学就晚,现在一番折腾再出来,路上车少,人也少,狄思霏骑着自行车,迎着夜风,即便浑身剧痛,即便衣服沾血,心情也前所未有的舒畅。

    言肃,你等着吧。

    他越来越兴奋,面露微笑,满脑子都是言肃听闻死讯自己后惊慌的脸。

    言寒枫开着车,这边是跨江大桥,夜风横冲直撞,冷得叫人哆嗦。

    可也吹不开他心中的烦闷。

    这么些天过去了,那晚的事仍如阴霾蒙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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