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5)

    小猪:我骂我自己。

    幸好江洲月来得及时,在二人真的打出事前赶到,和桑芷一人拽着一个带回了医馆。

    两个人在来的路上还吵个没完,江洲月听得头疼,不得不用两间屋子将他们隔开,被忙了一天还要来处理打架斗殴的药宗弟子斥责“浪费草药”。

    通风报信的小啾跟着喊:“浪费!浪费!”

    “哐——”

    自家主人无情地将它关在了门外。漂亮的蓝色羽翼扑哧着在空中转悠两圈,掉了个头去骚扰隔壁屋的伤患。

    青冥脸上有几道刀气划出的伤口,虽不严重却在不停渗着血珠。出任务时手断了都能面不改色自己接上的杀手,此时看见刀宗过来了,捂着下巴“哎呀哎呀”地叫着疼。

    ——可不能给台首知道,不然我一年的奖金都没了。

    青冥想到这险些笑出了声,在看见江洲月明显不好的脸色后收敛了嘴角,耸拉着脸可怜巴巴地开口:

    “疼。”

    “……”

    江洲月对他这副装乖卖惨的模样可谓是了如指掌。可或许是凌雪看上去着实可怜,又或许是两人难得共处一室无人打搅,江洲月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找人打架的时候不疼?”

    “那是他自找的!”青冥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谁让他辜负你!”

    江洲月一愣:“阿暄什么时候辜负我了?”

    “……你还叫他阿暄!他都那样对你了。”青冥气得恨不得冲出门再去找柳暄打一架,“你既然是地坤,当年肯定是他骗你生……骗了你又把你们父女抛弃,现在倒来死缠烂打,我把他杀了都是轻的!”

    “……”

    这番话着实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江洲月反应过来后又是气又想笑,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直抖,半晌才道:

    “你弄错了,不是他。”

    “你别帮他说话,我都亲耳听到他让蓁蓁喊他爹了!”

    “阿暄一贯喜欢乱说话,你又不是一定上高速啊啊啊。

    沸腾的药罐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顶开罐盖一声闷响。江洲月熄了炉火,将药汁倒进小碗中。

    江洲月这几年为了杀人赚取酬金几乎在疯狂地透支身体,打听到北天药宗所在后跋山涉水去往北地,整个人已近强弩之末,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他比江以归更早支撑不住。最近他的信香越发淡了,江洲月还觉得是件好事,可桑芷替他诊过脉后却皱起了眉头。

    「上次喝了药还好吗?」

    「挺好——」

    江洲月被她瞪了一眼,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不太好,那药只压制了两天,后面就对我没用了。」

    桑芷忧心忡忡:「我已经加重过药材了,怎么还是没用呢……等一下,你之前怎么没说,那你上次雨露期是怎么过的?」

    江洲月轻咳一声:「就……熬过去的。」

    桑芷一听,轻吸了口气,恨不得像教训师弟师妹那样提着他的耳朵狠狠训斥一顿。她狠狠瞪了刀宗一眼,交待他先别再喝药,若有事就来医馆找自己。

    江洲月满口应下,可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眼看天色已晚,可周身却逐渐涌起若隐若现的幽兰花香,江洲月不由得头疼起来,端着那碗药踌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仰头喝下。

    就撑一晚上……应该不会有事。

    “……咳。”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洲月手一抖,几滴药汁溅到了手背上。

    他转过身,凌雪弟子正站在门口,一只脚踏过了门槛,显然是刚打算进门就闻到了地坤的信香,一时惊得另一条腿都不知道往哪里迈。他和江洲月对视了一下,咬了咬牙,提脚走进房里,顺带掩上了身后的门。

    关门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青冥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天乾,眼前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时被勾得气息不稳。江洲月立刻脸色一白,后颈的肌肤逐渐发热,心却越来越凉。

    幸好场面还可以控制。他这些年雨露期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一时半会儿还能维持清醒。江洲月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静:

    “你过来做什么?”

    青冥从进屋后就低着头不敢看他,也就没有察觉刀宗的异样。

    “……我看你白天离开的时候好像生气了,就想过来问问。”

    “嗯,我当时是有点生气。”江洲月顿了顿,“但现在已经气消了,你先回去吧。”

    青冥猛地抬头:“可你现在明明——天这么晚了,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我喝这个。”

    江洲月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一派轻描淡写的口吻。

    “桑芷给我配了药,喝完睡一觉就没事了,你还是先——”

    瞳孔倏地一缩,江洲月后半截话语戛然而止。

    天乾的信香释放得很快,顷刻填满了整个屋子。

    青冥的信香是和本人性格完全不同的冷淡霜雪,却是如出一辙的凛冽。他分化初期不知该如何控制,没少为此和同门弟子打架。

    他难得这般安静,低下头无言地看着江洲月,身后月色透过窗花勾勒半边锋利轮廓,比江洲月记忆中的成熟,也更硬朗。只是这信香却一点没变,熟悉到令江洲月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双腿似乎在轻微颤抖,颈后腺体也烫得发疼,江洲月强撑着没有跪在地上。他下意识握紧腰侧的刀,冰冷触感堪堪令理智回笼。江洲月深吸一口气,偏头避开青冥灼热的视线,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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