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如今吃他的也算不得什么”(1/1)

    小太子早慧,自懂事后就不经常哭泣,每每贵妃和周围下人说话,他也跟着“婴语”两句。

    随着年纪长大,咿咿呀呀的时间越发多了,贵妃娘娘每天都要抽出些时间抱着儿子学说话。

    “致儿,来跟着娘学,你说,娘~娘~看额娘的嘴巴,小嘴巴张开……”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口干舌燥,小太子还是只会咿咿呀呀。

    连着教了一个月“娘”和“父皇”,收效甚微。

    皇帝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失望而归。

    “娘娘莫急,太子殿下才刚一岁呢,奴婢听说当初大皇子殿下愣是两岁了才能说,把贤妃娘娘急天天传太医,如今您看,也是聪慧的紧呢!”冬晴在一旁宽慰。

    贵妃娘娘倪了冬晴一眼,并不做声,冬雪也连连使眼色。

    清和知道这是犯了忌讳了。

    六皇子一出生就因为身负祥瑞被立为太子,实则不居长也不居嫡。当今皇后有三女却无子,倒也罢了,贤妃生的皇长子,比太子年长了十二岁。

    这些年贤妃母家在朝堂上经营势力,后宫里打压其他皇子,太子还没有长成,也只能暂避锋芒。

    冬晴这个例子算是捅了娘娘的心窝子。

    清和赶紧上前:“娘娘,小皇子到了喂奶的时辰了,奴才抱他下去吃口奶吧!”

    侧殿里。

    小皇子吃奶的时候闭着眼睛,小嘴嘬的起劲,脸上红扑扑的。

    吃完打个饱嗝,也不要求下地学走路,就伸手玩清和的衣服扣子。

    “小太子,学一声清和好不好~清和~”正是学舌的年纪,只要周围没有人,小太监就想着办法教小太子喊他的名字。

    别人的面子不给,清和教小太子倒是会跟着学几声,不过两个字太难,总也教不会。

    小太监也有些泄气了,想着还是要顺其自然。

    哪想当天夜里,小太子做了噩梦,一醒过来开口就唤了一声“清和”,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哭腔。

    小太监喜得从塌下蹦起来,顾不得礼仪规矩把小太子抱在怀里一阵安抚。

    贵妃娘娘已经哭了三回,小太子还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太子两岁那年,中秋赏菊宴上有蟹,因螃蟹性寒,太子年岁尚小,只许得他吃了一口。不料当晚便发恶疾,全身起满红疹,呼吸不畅,当时把贵妃娘娘三魂吓没了七魄。

    后太医诊断,小太子吃不得蟹,幸而当时只吃了一口。

    从此阖宫上下都注意着,贵妃娘娘宫里更是明令禁止,这事儿也成了后宫公开的秘密。

    不想今日太医诊断出了相同的原因,贵妃娘娘再是憔悴也强打起精神,把一应宫人都提出来审问,又分别派人向皇帝和皇后禀报。

    后宫一应事务皆有皇后统管,储君病中更是前朝后宫的大事,皇帝也立刻来了后宫。

    今晚的宫中注定是不眠之夜。

    清和正在小太子塌前伺候,给发着热的小太子擦身换汗巾。

    经太医施针,又灌了几碗腥臭的汤药下去,小太子的呼吸渐渐平顺了,只仍旧高烧不退。

    太医吩咐若今晚烧能退下去,便能安稳,若始终高烧不退,恐有后遗之证。

    看着床榻上小太子烧红的脸庞,遍布全身的红疹,清和心疼的一直在落泪,一双眼睛肿的比贵妃娘娘还要厉害三分。

    手上的动作确实半点不敢停,用烈性酒为小太子擦身降温。

    忽而两个人从门外进入,不由分说将清和带了出去,怕惊扰到小太子,清和甚至不敢大声询问。

    “奉皇上之命将太子身边所有宫婢太监关押,等候发落。”

    清和顿时傻了眼,君令不可违,可若是他走了照顾小太子的人还可靠吗?

    蟹肉从哪里来的至今未知,若凶手此时又像小太子下杀手可怎么办?

    清和一阵挣扎不肯妥协,求着要见贵妃娘娘,侍卫不耐烦,朝着有衣服遮掩、打起来又疼的位置揍了几拳,清和顿时疼的直不起腰来,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小太子身边所有的宫婢都进了慎刑司,侍卫日夜不停地审问了好几轮。审讯的手段并不温和,挨打上刑具更是常事,没过几天,就有两个小太监没抗住,死了。

    清和是小太子的贴身太监,品级比旁人略高,侍卫虽没有刑讯逼供但也吃了不少苦头,加上对小太子的忧思,最后直接病倒了。

    烧的迷迷糊糊的清和嘴里一会儿“太子”,一会儿“殿下”,偶然还喊出太子小名“致儿”,宫人不可唤主子名讳,一同关押的太监怕惹来麻烦,撕了块破布将清和的嘴堵了。就这么烧了两天,滴米未进,

    直至第三日,有太监来宣了旨,念在太子还小,不易见血腥,所有的宫人重打五十大板,罚做苦役。

    级别稍高的太监嬷嬷宫女,如清和和掌事嬷嬷季嬷嬷,只打五十大板,仍留在贵妃娘娘宫中,但不得再近身伺候。太子身边所有宫人由皇帝亲派。

    病中挨了板子的清和差点没有挺过去,还是干爹万公公求着相熟的太医开了几剂药才勉强吊住了命。

    自古伺候贵主都是风险与机遇并存,主子得势奴才也可以狐假虎威,一旦主子有碍,奴才往往连命都保不住。

    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清和才醒过来,只觉得恍若隔世。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太子侧殿,而是下等仆役住的地方。

    顾不得身体虚弱,清和下床就拉了个人询问太子身体可大好了。

    “我只是个洒扫太监哪里晓得这些,”小太监不耐烦,但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提了一嘴,“不过近日听说贵妃娘娘心情好转,想来太子殿下是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说完泪流了满面,只要小太子无事便好。

    主子们的争斗奴才永远都只是牺牲品,小太子坐着储君之位,更是风刀霜剑严相逼,他只希望太子能平平安安,他便是做牺牲品也是愿意的。

    伤好后清和领了差事,负责洒扫贵妃宫里的西配殿。贵妃宫中很大,西配殿并无人居住,因此活并不算重,也是干爹特意照顾了。

    只有一点,这里和小太子活动的区域相隔甚远,连日不见,清和对小太子更是思念的紧,一想到再也不能贴身照顾他的孩子就夜夜垂泪。

    万公公也曾向他暗示过,贵妃娘娘不想见到他,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已是恩典,要“识趣”,不要再想着去小太子跟前。

    小孩子最是健忘,太子也不过三岁有余,想来要不了几个月就会将他忘了,身边也会有新的得力太监。

    清和光是想着小太子将他忘了就几乎喘不上气,整整三年,小太子的生活起居、日常膳食皆是他亲手打理,万般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他人,他知道小太子最适应的洗澡水温度,知道他最喜欢抓背的位置,甚至没有他的乳头,小太子晚上便无法入睡。

    他敞开他畸形的身体,只为这个孩子。

    他精心呵护他的双乳,托人从宫外带了最好的脂膏涂抹,用最细腻的布帛裹胸,只为每一晚,致儿双手摸着的乳肉细致滑腻,把头埋在他的胸脯里,含着他的乳头入睡时有最舒适的体验。

    是的,“致儿”,不是太子也不是殿下,私下里他总会唤他致儿,就像他是他的孩子。

    宫人不能直呼太子名讳,所以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无人之时,致儿便会依偎在他的怀里,悄悄掀开一半的衣襟,松开裹胸布吃奶,任由他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讳。

    致儿仿佛也知道他那畸形又偏执的爱。

    清和躺在床上,几乎要溺毙在对小太子的思念里,他一边愧疚没能照顾好他最爱的孩子,让他因为该死的螃蟹饱受病痛的折磨,一边发了疯一般的想去见他。

    小太子想见他吗?

    小太子会不会怪他没有照顾好他?

    会不会已经有新的宫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小太子还会像以往那样黏他需要他吗?

    清和的心发了酸的痛,不敢违背娘娘的命令,也怕他的孩子已经不再需要他,他只能在洒扫完宫殿,借着假山的遮掩,悄悄的看他的孩子几眼。

    他瘦了,身上的红疹子都消了,看起来蔫蔫的,总是有些不高兴,清和心里发酸。

    可每次看不了几眼,小太子就会被宫人请回殿内休息。以往他总是不肯自己走路,每次都要他细细抱在怀里才行,现在却是不要任何人抱了。

    小太子身边也有了新的太监,听说是御前调来的,叫顺子,和他一般年纪行事却极妥当,不仅贵妃娘娘对他万分满意,小太子对他也很是喜欢。

    已经被替代了呢。

    深夜躺在床上,清和感觉心脏裂开一样的疼,握住软糯乳房的手一点点用力,掐出一片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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