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撒泼(2/2)

    何出岫才勉强认出这二位的人形，就见那唐门弟子模样的人影远远地在朝他招手。这下倒好，出窍了一路的魂即刻回归本体。

    “这半个月都没见过何哥人影，何哥去哪办差了啊？”

    陆弥吃了两块解馋，另一位则相当夸张，徒手抓起三两块，一阵狼吞虎咽，吃多了、噎住了又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热茶。这叫何出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听泉，你没吃中饭？要不要让厨子给你下碗面吃？”

    何出岫第一次这么盼望厨子能快点把饭端上来，好拿吃的堵住唐听泉的那张破嘴。

    金发小美人点点头，学着唐听泉的称呼回应他：“好，谢、谢、爹！”

    “什么？爹傍上富婆了？”

    混账狡辩道：“我是花了一点……但是，但是冬霰的药钱都是我出的啊！他那会儿开膛破肚的，我垫了不少钱进去，钱都花完了……爹，我这个月怎么活啊！”

    何出岫算不上惊讶：上月末，总管那边已经同他知会过，不过正式文书还没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哪个职位上。

    这两人来都来了，何出岫没有直接送客的道理。况且就算他再怎么不想看见唐听泉，也不好当着他朋友的面对他摆脸色，只好将二人请进宅内。

    何出岫莫名开始头疼。

    陆弥没察觉二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开开心心地跟在后面，因着他是第一次来何出岫的办公处，好奇地四处张望，时不时插嘴问些琐事。

    何出岫道：“让唐听泉带你去买几套，扬州夏天太热，尽量选轻薄些的。”

    唐听泉一路叽叽喳喳，吵得何出岫太阳穴突突跳，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他。

    寒暄了一阵子，等下人上了汤面，混账儿子大口嗦完，何出岫找了由头下逐客令，将二人请了出去。

    进了待客的正厅，何出岫命人奉上茶水点心，摆在唐听泉和陆弥中间。

    “今、天、爹、身、上、香、香、的、哦！”

    唐听泉哭丧着脸，就差扑上来抱着何出岫的腿大哭：“爹，我吃不下，真的一点都吃不下去！那顿饭就跟吃白饭一样，这你受得了？”

    何出岫握紧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嘴上倒还算客气：“上个月你挪的那笔钱，一个月就能花光？”

    得，讨薪来了。混账就是混账。

    不是，怎么他一回来就碰见这两个玩意儿？

    金发小美人摇摇头：“还、没、有、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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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上、次、没、这、个、味、道。”陆弥点点头，眨了眨那双浅色的眸子，接着说道，“闻、起、来、好、像、是、那、种，嗯——有、钱、的、女、子、用、的，好、好、闻！”

    何出岫听得头疼，嫌弃地摆摆手：“那让冬霰养你。”

    唐听泉费力咽下满嘴的点心，随手擦去嘴边的碎末，唾弃道：“今天中饭是冬霰大厨亲自下厨，烧得可谓是清汤白水——堡主腿刚断那会吃得都比冬霰做的有滋味！”

    “和州好玩不？我之前带陆弥来扬州走的水路，路过和州，但没去玩过……”

    唐听泉心情不佳，敷衍道：“是吗？”

    唐听泉立马转哭为笑：“嘿嘿，我来报喜的。昨天去拜访了总管老爷子，他说这个月要提你的职——爹你要升迁啦！”

    还不等何出岫欣慰多久，那大孝子眼珠一转，一脸谄媚道：“爹，最近我手头有点紧，给点钱呗。”

    陆弥点点头，应和道：“我、觉、得、还、可、以！”

    唐听泉猛地回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又转头去看看何出岫的府邸。

    出门的时候，唐听泉臭着脸，手里抱着一罐红油辣子；陆弥两只手各提一份油纸包，开开心心地跳着走路。

    “爹，我想给你送点升迁礼。”

    他不再理会那撒泼的混账东西，和颜悦色地去看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陆弥：“扬州过阵子要热起来了，陆弥你刚来扬州，有没有带夏天穿的衣服？”

    跟在唐听泉后面的西域人有学有样地跟着喊：“何、哥，好、久、不、见！”

    “行了行了。”何出岫同他相处多年，深知唐听泉的混账性子，不想同他胡闹，自己转头唤来下人，吩咐道，“请厨子给下碗面，配菜看着来就行，务必加一大勺红油辣子。”完事再问唐听泉：“怎么想到今天来找我？”

    他强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强行装出一副从容的表情，拉了刹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大门口。

    何出岫顿觉全身血液都在往脑袋涌，他深吸一口气，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嘴皮子吐出一个字：“滚。”

    “何哥，好久不见！”那唐门弟子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何出岫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觉得不大礼貌，收敛了神色，好声好气道：“冬霰是扬州人，吃得清淡再正常不过。况且人家不是还在养伤吗？带着伤还要给你俩做饭，别挑挑拣拣的。”

    “爹……”

    “话说何哥你这两天去哪了啊？我前天来找你，没找着你人。”

    唐听泉忽然来了这么句，令何出岫大惊：这混账终于懂点人情世故了？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何出岫嘴上还是婉拒的：“倒也不必。”

    那混账当即就要跪下给他磕两个响头：“不行啊，爹——我真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