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被T(5/8)

    谭潇横在他面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对方的吼声显得更有压迫感,面色冷下来时倒也挺唬人,“有什么必须要他本人签收的理由吗?如果经收件人同意,快递可由他人代签收。关于这个疑问需要我们打电话去你们总部咨询吗?”

    那人梗了下脖子,明明心虚还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发件人多次强调一定要他本人签收。”

    谭潇仔细观察了下箱子包装,上面没有任何标志和花纹,就是普普通通的纸箱子,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来。但又不能保证这种普通快递发来的就不是贵重物品,往坏处想,甚至可能是危险物品。

    想到这谭潇警惕起来,打量眼前这个快递员,“你的工号是什么?”

    快递员噎了下,“你问这个干什么?想举报我?”

    “这位同志,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扰人工作制造噪音,且行为可疑,我认为还是叫安保人员过来处理比较好。”

    “哪里可疑?我就是让他签收快递!”

    “哦。从你进入这栋大楼开始,所到之处,除了厕所哪里都有监控,如果你觉得刚才那个方法不可取的话,我可以截图监控里你的高清正脸去咨询你们总部或者去找警察叔叔。”

    那人盯着谭潇看了看,眼睛滴溜溜地转,又探着脖子朝里面瞧,突然大声喊:“有人给池欲买了一箱卫生巾,快来签收啊!!!”

    谭潇:???

    他脑海里的炸弹、刀具、恶作剧道具等突然变成了卫生巾。然后那人把快递放进他怀里就跑了。

    谭潇懵逼地抱着纸箱回到池欲办公室,他还是不太相信里面装的就只有卫生巾。

    池欲看了看快递面单上的地址和人名,他完全不熟悉,根据人名查到的公司也没有他合作过的,“打开瞧瞧。”

    谭潇划开胶带,把箱子里的卫生巾一一取出,还把箱子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遍,就真的只是卫生巾,他还查了下包装上的品牌名,没想到这牌子还挺贵。

    “啊?为什么啊?”谭潇发出疑惑,“老板,这是我们之前合作或者即将合作的品牌吗?”

    “不是。”池欲肯定道。

    谭潇纳闷,难道是老板的朋友寄来的?这是新型的整蛊方式?谁会用这种方式恶作剧啊?

    池欲看着地上散乱的卫生巾沉思了一会儿说:“先收好放起来吧。”

    接下来的两天几乎隔一两个小时就有快递送上门,每个人都要冲里面喊一句:“有人给池欲买的女士内裤,快来签收!”

    快递都是谭潇拆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种类繁多的女士内裤,每个包装里都不止一条,每一条都很省布料。

    公司里的流言蜚语渐起,已经有人在背后各种谈论关于池欲癖好的猜测,和那个寄内裤的神秘人究竟是男是女。

    “女士内裤?哼,情趣内裤吧,我就说嘛,那么年轻就当老板,背后肯定有人,那女的估计一大把年纪了,看上池欲的脸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被老女人包养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件事?他肯定上大学时候就被老女人包养了,伺候他金主好几年,最近做错事惹那女人生气了,所以闹到公司来了,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啊?那为什么要寄情趣内裤过来?”

    回答的人一副知情人士的口气:“虽然池欲犯了错,但毕竟在那女人身边有几年了,那女人稀罕他,舍不得把他换掉,就把女士内裤寄到公司,想给公司的女同事们宣告主权,顺便让他身败名裂,好让他回去老实吃软饭。”

    “有道理,富婆都忌软饭硬吃,这么说,难不成他和咱公司的某个女的勾搭上了?”

    谭潇在吸烟区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边听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是池欲肚子里的屎吗?满口废料!迟早把你们冲进马桶!

    谭潇若是不刻意收敛表情,他的情绪就会在脸上表露出来,开心的,生气的,愤怒的,害羞的,都是未经加工的原始情绪的展露。

    他一把拉开吸烟区的门,门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两人转头茫然看着谭潇。

    谭潇看着那位“知情人士”,“你是不是亲身经历过?”

    那人疑惑地“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被人包养过?”

    那人表情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这个老板身边的助理肯定听到了,至于听了多少不知道。他的脸因紧张和慌乱忽然涨红,生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吗!起开起开,我要回去午睡了。”反驳的声音很大,好像声音大就能掩盖他的心虚一样。

    谭潇在那人说完后重复他说的话:“对啊,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吗!”

    谭潇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心虚的逃离了现场。

    这几天,内裤是没有人再寄了,可这件事已经成为公司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厕所,楼道,餐厅,吸烟区,办公室等地方,只要听一会儿准能出现“池欲”“老板”“内裤”等词排列组合而成的,精彩至极的流言。

    谭潇不止听过一次两次了,有些流言简直脏的污人耳朵,他又气又急,想堵那些人的嘴巴,想找到恶作剧的人是谁,他必须给池欲道歉,他也想让池欲出面澄清,告诉那些造谣的人他们口中所说的全都是无中生有。

    可池欲反倒镇定的很,没事人一样,继续忙工作想方案。而他的身份只是池欲的助理,池欲不安排他去做,他就不能盲目行动。

    这股郁气直到第二天还在隐隐发作,中午吃饭时,他和池欲又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餐厅。

    在等餐时,他时不时看一眼池欲,想说的话几次三番咽回肚子里,池欲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谭潇微微垂头,随口说了一句:“便秘了。”

    池欲:“我理解。”

    谭潇:???

    谭潇眼睁睁看着池欲翻开右手边的菜单,然后叫服务员过来,“再加一份水果沙拉,多放香蕉。”

    点完后扭头对谭潇说:“给你点的,吃完饭吃。”

    老板,大可不必如此贴心!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便秘!

    谭潇此时的心情有点怪,他有点开心,有点郁闷,还有种想帮池欲出气却不能的生气,和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古怪感觉,就像一盘混乱的沙拉。可惜吃到最后也没有回甘,更多的是酸涩,堵在胸口和喉头。

    吃饭时,池欲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说出来。”

    谭潇闷闷不乐道:“流言,关于你的。”

    “嗯,猜到了。说说看都有什么流言,多难听的都要说。”

    谭潇看着他,犹犹豫豫的不肯说。

    “说吧,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谭潇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把他听到的告诉池欲,“说你被老女人老男人包养,说你和乱七八糟的人勾搭在一起,还有恶心的癖好,说你是别人的奴……”

    谭潇语速缓慢地说完,池欲问道:“你相信吗?相信哪一个?”

    “我哪个都不信。”

    池欲眼角眉梢染了笑意,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谭潇,仿佛看到了一只蔫耷耷的大型犬。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谭潇碗里,“多吃点青菜。”

    谭潇的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捏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在多管闲事了,头垂的更低了,但还是乖乖吃掉了池欲夹给他的青菜。

    “谢谢你。”池欲说。

    谭潇嚼着青菜,很清淡,没什么味道。

    “相信我,并且为我的事情担忧。你也相信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

    “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水果沙拉。”服务员端着沙拉走过来说道。

    池欲把水果沙拉放到谭潇面前,见他还低着头扒拉碗底的饭,轻轻触碰了下他头顶的头发,“给你点的。”

    看着满满一份水果沙拉,谭潇:“太多了,吃不完。”

    “那我们一起吃。”

    “好。”

    谭潇不知道池欲要如何处理,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寄内裤的人没有再寄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池欲如往常一样办公,“知情”的同事们也因没有新料纷纷安静下来。

    或许池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理会,仔细想来也是,公司如牢笼,在各种或有形或无形的规则约束与上位者天然的压迫下,被铁网封锁的牢笼内,流言蜚语虽会逃窜,却不会对上位者造成什么影响。更何况那些只是凭空猜测的谣言,那些“知情人士”们也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罢了。

    “好了,线拆好了,伤口恢复的很好,但是近几天尽量不要沾水。”

    眼前的白大褂从谭潇眼前晃过,镊子放回不锈钢换药盘时发出“哐啷”一声轻响。谭潇的注意力被医生的话拉回,他点头应好,接下来又听医生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医院。

    他和池欲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中午吃过饭后就马不停蹄来到医院拆线。提前预约过倒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他有充足的时间在请假期限内回到公司。

    进入大厦后,电梯正好停在一楼,谭潇按下电梯的上升键,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穿一身正装,手插在裤子口袋站在电梯正中央,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张扬和锋芒,正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倒不那么正式了。

    他没有给谭潇一个眼神,眼睛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潇抬手去按电梯键,发现他要去的楼层按键是亮着的,这男人和他去的是同一层楼。

    两人齐齐在池欲公司门前站定,那人挑了下眉,转头问谭潇:“你是这个公司的员工?”

    谭潇点点头。

    前台的同事从里侧打开门,那人又说:“我找池欲,你们老板。”

    想来是池欲的客户或者朋友,“我带你过去吧。”谭潇说。

    谭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屋里池欲的声音后,那人就率先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池老板。”

    “闫公子。”

    “我是闫衡。”闫衡在沙发上坐下。

    池欲看了他一眼,对谭潇说:“谭潇,沏茶。”

    闫衡似笑非笑地看向谭潇,“谭潇……?你就是池老板的助理?”

    “是的。”谭潇神色冷淡,他对这位闫公子没有任何好感,这幅表情更是令他讨厌。

    谭潇去沏茶,转身的瞬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在医院接的那个电话。说是直觉作祟,谭潇的内心却抢先一步给出他答案,他笃定,这位闫公子就是那天和池欲做“运动”的人。

    茶叶在沸水中翻滚,谭潇心绪也跟着翻涌,他是池欲的男朋友吗?看起来和池欲一点都不搭。

    谭潇端着茶壶和茶杯回到办公室,眼睛,耳朵,躯体,都像长出来细小的触角似的,在空气中摆动,感知着这两人之间的氛围。

    池欲在低头办公,姓闫的在打量这间办公室,两人没有交谈。

    放下茶壶后,池欲头也没抬,对谭潇说:“去忙你的吧。”

    这是在让谭潇出去,谭潇多看了闫衡一眼,把门带上,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你的助理看起来年龄很小呢,刚大学毕业吗?”

    池欲停下打字的动作,跳过这个问题直奔主题,“闫公子突然到访是做什么?”

    闫衡背靠沙发,笑道:“池老板还是这么干脆利落,寒暄也懒得寒暄,让我这个对你魂牵梦绕的人真是伤心啊。”

    池欲注视着他,一言不发,表情是一如平常的冷淡,闫衡丝毫没觉得尴尬和冒犯,继续道:“我来是代我爸来看看池老板的方案进展如何。”

    “方案问题我自会与闫总商谈,闫公子大可放心。”

    “闫家的事业迟早要交给我和我哥,池老板不想和我维持良好的关系吗?”

    “只怕是闫公子不想和我交好吧,寄给我卫生巾和女士内裤,致公司内部流言四起,恐怕只有桌上的盆栽没嚼过舌根。”

    听到这里闫衡没有惊讶,这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既然找人来寄快递并在门口大声宣传,就不会想不到池欲会查到寄件人是谁,凡事做过总有迹可循,况且这对于池欲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腮笑看着池欲,“池老板说话真的很有意思,很幽默,我说我也是来找池老板帮忙做策划,池老板信吗?我朋友做情趣内衣的,想请池老板帮忙做策划,不知出价多少才算合适?”

    “你觉得我相信吗闫衡?”

    在查清寄件人是谁之后,就已经证实了池欲的猜测。池欲也考虑过以此事为把柄和闫衡谈一笔生意,可细细一想,这样反倒是和他所期望的相背离,合作关系只会让两人加深彼此的关系。更何况,闫衡这个毛头小子目前全仰仗他的父亲,有什么生意值得谈。

    池欲背靠着椅背,双手环胸,不想再与其周旋,“我没兴趣和你纠缠。你没认清自己吗?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卫生巾和女士内裤,这种在大众眼中表示女性特征的用品,你只不过是借此含义强行附加在我身上,来满足你变态的愉悦感。”

    闫衡起身走到池欲的办公桌前,“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就算你用这件事威胁我,我也早已留好了退路。你拒绝,我纠缠,你威胁,我防备,我们之间是无解的,池欲,这下你又要怎么办?”

    池欲抬眸瞥了他一眼,“我不爱对晚辈讲大道理,不过我现在要提醒你,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话说太满,以后可要当心打脸的巴掌。还有,问题出现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闫衡死死盯着池欲,藏在口袋里的手暗暗用力,他还没想好反驳的话,就又听池欲说:“毫无保留,不计得失,这两个词不适合你,同样,也不适用于我。”

    ……

    谭潇就快要和墙壁融为一体了,他的耳朵紧紧贴着墙,隔壁办公室一丁点儿的声音都要努力收进耳朵。

    没听到什么大动静,说话的声音也不清晰,他贴着墙壁听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姓闫的路过他办公室,脸色很臭,走的挺快。

    谭潇揉了揉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回到工位上呆坐着。忐忑地坐了五六分钟,愈发觉得时间漫长,于是起身走到池欲的办公室前。

    “进。”

    谭潇进门后站在门后,傻愣愣地看着正在办公的池欲,这次他的反应还算迅速,在池欲用眼神询问他前,走到茶几旁边,“我来收杯子。”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他照常开车送池欲回家。一路上沉默寡言,脑细胞却串成串不知道跑了几圈马拉松。

    他清了清嗓子,想开口却没开口,坐在副驾驶的池欲也没转头看过来。

    没过一会儿,他又清清嗓子,池欲还是没看他。

    “咳咳。”

    池欲打开了一点窗户,“感冒了吗?”

    谭潇尴尬,“没有。”

    车内又重新安静下来,谭潇忽然说:“老板,今天那个人过来是来谈合作吗?是不是又有新的项目了?”

    池欲按灭手机屏幕,看向前方的红灯,“对,很麻烦,没价值,不想接。”

    闫衡提到的“新项目”是:如果三个月后我还在纠缠你,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研究意义,没有任何假设意义,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纯粹浪费时间的垃圾幼稚项目,池欲想都没想就否了。

    谭潇疑惑,那个人真的是来谈项目的吗?是他自己想多了?可他确信,那个人就是和池欲上床的人。

    绿灯亮起,汽车行驶一段距离后转弯进入一个车流量较少的街道,路边的花店外摆放着新鲜的花。

    谭潇忽然灵机一动,“老板,买花吗?”

    池欲也看到了花店的花,“不买。”

    “啊,我看这花挺好看的,送给对象也很好啊,在不是节假日的情况下突然收到花应该很开心吧……”

    “停车。”池欲说。

    “啊、好好。”谭潇见池欲不为所动,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其他措辞,听到池欲的话身体很听话地找了个地方停车。

    两人站在各种花束前,有的花束还挂着灯串,在不怎么暗淡的暮色下一闪一闪的,“挑一束吧。”池欲说。

    谭潇:“啊?”老板这是让我帮他挑花送对象吗?一时间,谭潇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心里咂摸着,这两天也没吃虾仁和猪心啊。

    接着,谭潇又很快否决自己,老板有对象,买花送对象不是很正常吗,这话题还是他起的头,他挑,他挑就是了。

    谭潇和许多花束面对面,扫视一周,指着角落一束不知道名字的花束说:“就它了。”

    那花束明显比其他的缺少生命力,花店老板瞬间眼睛发亮,“帅哥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桔梗花的花语是长久不变的爱,送女朋友太合适不过了!”

    “你确定选这束花?”池欲问道。

    谭潇坚定地点头:“对,老板也说了很合适。”

    “好。”池欲付过钱后,两人朝停车的方向走,谭潇把手里的桔梗花递给池欲,池欲没有接,“送你的。”

    “啊?”谭潇又懵逼了,“可是、老板,这不是你要送给对象的花,让我帮忙选的吗?”

    “我没有对象。”池欲淡然道。

    “那、这花……”

    “你刚才不是说突然收到花会很开心吗?就当庆祝你身体痊愈了。”

    谭潇抱着花,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似的,“那我也买花送你。”说罢就往回赶,池欲拦都拦不住。

    “帅哥,你怎么又回来了?”花店老板以为谭潇是后悔了,来退花的,补充道:“卖出去的花不支持退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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