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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半夜口渴起来喝水，意外发现身边竟然是空的。祝祭霖心口一阵刺痛，攥紧了手，出门找水喝。
“我嘛，”祝祭霖眼睛弯弯，说:“我是死人。”
毕白嘴角小幅度地上扬，但很快地落下来，眼睛盯着地上的一根验孕棒，说:“我知道你怀孕了。”
祝祭霖拉拉他的衣服，说:“你很想要吗？我努力留下，应该……”
说完，他自己乐了半天，见毕白根本没笑，就收敛了笑容。
毕白中午非要回来跟他吃饭，因为他不在，祝祭霖自己就吃馒头将就，要不是他偶然撞见，要被他骗好久。
“打不过。”毕白诚实地道。
“没赶你走。”祝祭霖小声地辩驳。
毕白说那我呢，他说你回家继承家产。
“喝水。”祝祭霖说，接了杯温水，喝了两口，问:“怎么不睡。”
但祝祭霖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他有毕白。
“我不走，”毕白说，“别赶我走。”
对于这个孩子，祝祭霖有点惋惜。
他怀孕了，昨天偷偷买的验孕棒测的。没去医院，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必定会流掉，也就没必要告诉毕白。
祝祭霖赞同地点点头。
祝祭霖瞥他一眼，埋头继续吃饭。刚咽下一口，胃里就难受起来，继而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管，祝祭霖连忙放下筷子，冲去卫生间吐。
“先吃饭。”毕白拧了一下他的鼻子，相当自信，“老公不会让你吃苦的。”
“所以才不告诉我？”毕白站起身，走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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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他们愣神的时候，祝祭霖卯足了劲跑，这些手机太沉了，他又太瘦，差点一个踉跄，被毕白揽住，把东西全装进背包里，继续跑。
祝祭霖感受得到那虚弱的脉搏，他不会动，不会呼吸，也不会吸取营养，只会日渐消亡，等他自然脱落。
毕白有点恼怒，怒他对自己实在是太苛刻，总是顺从地接受牺牲，也可以说是冷漠，为了别人连自己都可以随便交换出去，我要怎么做，才能教会你爱自己？
搬来这里快一年了，毕白的事业顺利得不可思议，收入也水涨船高，看这个势头，不用多久就能做出自己的公司。
吐完漱口，祝祭霖泪眼朦胧地说:“辣椒太辣了。”
祝祭霖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伤神地说:“我留不下他。”
毕白把自己的饭赶给他，愁道:“是不是生病了。”
毕白正在稳稳上升期的时候，毕白发觉祝祭霖的身体越来越不对了，总是犯困不说，还经常吃不饱。
想起前年毕白自信满满地说会给他赚回来，祝祭霖的脸上就浮上一层笑意。
“可能祝祭霖吃太快了。”祝祭霖推他去上班，“快点，不然迟到了。”
“那你呢？”毕白关了手机，看着他说。
最开始祝祭霖去捡废品卖，从白天捡到晚上，换了钱住15块一晚上的旅社，有天运气特别好，有个叔叔给了祝祭霖两百块钱，回来祝祭霖给毕白买了份鸡排饭。因为他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那天他心情很差，祝祭霖偷偷看到他的眼泪掉进了饭里，祝祭霖没戳破。
他有点懊恼自己的记性。睡前又测了一遍，确实是两道杠，他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抉择。可能是怀孕真的会变傻，掉到了地上他都没发觉。
当然不可能一直捡废品，祝祭霖一直计划着偷钱。当人的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自然顾不上道德了，更何况祝祭霖本来就没什么道德，就算会下地狱那也是死了之后的事。只是小城市的人好像都很抠，钱包藏得严严实实的，碰都碰不到。
旅社的墙壁好像是纸板隔起来的，连隔壁做爱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祝祭霖跟毕白挤在一起，才想起他们很久没做了。
祝祭霖蹲这个大广场好几天了，来跳舞的人还挺多的，可能因为祝祭霖长得乖，又会说甜话，祝祭霖就往旁边一坐，就有人陆陆续续把自己的包、手机交给祝祭霖让祝祭霖保管。后来的人以为祝祭霖专门管这个，也跟着交给祝祭霖看管。
“有这么辣？”毕白递给他一杯水，自己尝了尝，皱着眉说:“没味道啊。”
近段时间毕白回来得越来越晚，祝祭霖最开始会在沙发看电视打发时间等他回来再睡觉，后来就不等了，灯也不留了。
“嗯，”祝祭霖说:“留不住的。”
“又想说无所谓？”
他在便利店上班，每个月四天假。毕白走后，他摸了摸肚子，说，你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祝祭霖坐在凳子上，沉默地看着面前没吃完的饭，重新拾起筷子慢慢地吃。
到了新地方，找了专门收购这些东西的地方，一堆沉甸甸的东西，不加上搜出来的现金，卖了八千多。
人群发出惊呼，因为诺大的广场连带着附近的居民楼一同停电了，一时只有挂在天上的皎洁的月亮发光。
多年寒酸，积劳成疾，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现在的这副身体绝不适合培育生命，甚至有可能带着母体一起走向衰亡。
那年冬天是毕白此生过得最磕碜的一个季节，两个人面前放着一碗饺子，沾着辣椒吃了，这个年也就过去了。
毕白在学校的时候就自学了编程，也有自己的投资计划，应该跟程序员差不多吧，但是他一直被拒绝，因为他没有电脑。
祝祭霖微楞地看着他，小声地说:“不是。”因为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毕白不是少爷了，他成为了一个普通的要为了生活奔波的人，吃饭都要紧，又怎么迎接一个新生命。
祝祭霖问毕白想不想，他说不想，因为这里不好洗澡，而且环境很差，怕祝祭霖生病。
祝祭霖拿着这钱给毕白买了台顶配的电脑，毕白第二天就拿着去面试，他有工作了，他们的求生之路暂时好走了一点点。
每天傍晚，祝祭霖连续一个月都在干这个，周围不少叔叔阿姨认识了祝祭霖，跟祝祭霖说话。听说祝祭霖住廉价旅社且被爸妈抛弃的时候，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毕白脸色一沉，打断他:“别这么说。”
祝祭霖边跑边放声大笑，因为他捡废品的这段时间，早已经把电网的线路摸清楚了，正为此得意洋洋呢。当然也不怕被拍到，反正他跟毕白干完这一单就跑了。
二人躺在一块，在黑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祝祭霖说，他留不下，是不是没这个资格。
“哦，对不起。”祝祭霖诚恳地道歉，又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算了。祝祭霖喝了杯水，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快餐店说自己要去应聘服务员。
毕白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对不起。明明是我犯的错，却要你来承担后果。”
资金有限，他们找了个小餐馆，毕白从没在五星级以下的饭店吃过饭，看到满墙的菜名也没胃口，让祝祭霖点，他点了份蛋炒饭。
“那我走了，你放假多休息。”毕白说着，拿了钥匙出门。
老板是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人，手臂上是粗壮的肌肉，祝祭霖小声跟毕白商量，“你打得过他吗？”
按亮客厅的灯，毕白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地问他:“怎么醒了。”
今天祝祭霖又来了，手上很快塞得满满当当的，祝祭霖笑着看他们跳舞，数着数字，1，2，3。
想到毕白也要因为花钱而纠结的模样，祝祭霖绷不住笑了一下，说:“回去给阿姨认个错，你就还是毕少爷。”
于是祝祭霖跟毕白一无所有地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艰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