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迪熊(1/8)

    【泰迪熊】

    酒店储存着海鲜的地下室里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姜道英反手拉住门把手继续把崔艺炫关在里面,对助理说。

    “给他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把人带走吧。”

    “好的代表,”助理点头,提起了另一件事,“金海会郑源财会长最近有动作,他换了金海集团旗下jr清世建设公司的高层,理事长的位置目前空缺了,听说选举大概会在下周举行。”

    姜道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一样,踏上同往电梯间的几个小台阶漫不经心地说:“郑老头的儿子出意外死了,听说郑老头上个月刚给他那条狗儿子办了葬礼,死了个旧的也该换条新的上去了。”

    “那件事情还说不清楚,郑源财说人是在海边的公路出车祸死的,可是我打听到郑孝彬是死在地下竞技场里的,死因不是很明确,不知道郑源财为什么要对外隐瞒这件事。”

    姜道英呵了一声:“无所谓,那个郑孝彬鬼点子多又狡猾,我烦得要死,他死了正好让清世建设大洗牌,谁知道公司里会有多乱呢。”

    助理跟上姜道英的步伐:“只是不知道新的理事们都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对代表您这边构成威胁。”

    姜道英故意顿了顿,听到这种好笑的担忧眉毛都动了动:“能有什么威胁?刚上来的狗崽子屁股都还没坐热乎还想来威胁我吗?”

    助理连忙鞠躬道歉,为他挡着电梯门:“您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小心为上,郑源财会长的六十大寿定在了下个月17日,也许您到时候还要准备一下。”

    “天天过生日还要给他赔笑脸,呵,他什么时候过忌日我一定买汉城最贵的花圈放他坟头庆贺,”姜道英单手插进西裤兜,“说起来……我几天没去看小猫咪了?”

    助理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层的按钮:“有14天,两周了。”

    “啧,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关着他这么长时间都该害怕了,”姜道英的眉头皱了皱,回想起临走时文洙贤毫无血色的脸,面露不悦,“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关个半个月我都怕他脑子出毛病,上次走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助理沉默半晌:“……”

    “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任何人进过他的房间吧?我说过的。”

    助理点点头。

    姜道英察觉到他的动作:“怎么了,他是不好好吃饭还是不配合治疗?”

    电梯叮咚一声,助理低下头,伸长胳膊为他挡住电梯门。姜道英理所应当地走出去。

    姜道英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大声怒道:“不吃饭不知道输液?也不知道联系我让我过去看看吗?我给别墅安排了那么多人不够你用?你这段时间的任务不就是看好他吗?你这脑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脑子也出毛病了吗,他身上少了肉你给我小心点……”

    走出酒店在前厅,黑色的车子已经等候多时,助理默默为姜道英撑开了伞。见他一个大块头还是低头不语,姜道英只好咬着牙先上了车。

    “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意识到自己突然在下属面前因为一个玩物说了太多话,姜道英烦躁地扶额道:“妈的……算了,先去看一眼再说。”

    云朵是漂浮在泥泞天空中的船只。

    天色灰蒙蒙的,细雨从天空落下,像是千丝万缕的线。医院的住院楼外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自动门向两边打开,有人推着轮椅走出来。

    今天是文洙贤出院的日子。医院门口的药房依旧是生意兴隆,人流攒动,有即将康复的人面露喜色,也有人捏着病危通知书仰头长叹,烤肉店的烟囱里冒出浓白的雾气,宿醉不归的人们打着酒嗝跌跌撞撞地从酒吧里摇出来叫着的士,也有人提着只公文包打着电话去赶公车,他们只是擦肩而过的关系,看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文洙贤的视线望向城市的某个角落。

    “哥,我抱你到车上去。”文洙健在轮椅前慢慢蹲下来,温柔地说。哥的脚踝骨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粉碎性骨折,难怪他说腿疼,似乎是有人想直接用手掰断他的脚踝,所以这段时间哥要么被他抱着,要么只能被推着出去散步,文洙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文洙贤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针织帽,双腿上盖着件灰色的厚毛毯,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慢慢把胳膊向弟弟的脖子伸出去。

    文洙贤将他双腿上盖着的毯子揭开递给崔世元,然后顺势把头更靠近哥哥方便他环住自己的脖子,揽住哥哥的腿弯和肩头,一把将哥哥抱起来。崔世元赶紧跟上去为二人撑伞。

    文洙健感觉到哥哥的脸正在努力地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微闭的眼睛上睫毛晃动像蝴蝶的翅膀,又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咪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细细地发抖,不想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只信任自己,只想要这样呆在他的怀里。就在在某个瞬间,文洙健似乎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时刻,哥哥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在汉江边奔跑着,站在间温暖的蛋糕店门口望着,却始终没敢往进踏一步。

    “哥……小心头。”文洙健把哥哥放进暖气十足的轿车后座上,帮他解开衣服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重新把那条毯子盖上。

    就在他准备关门出去的时候,文洙贤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察觉到弟弟举动的文洙贤不安地问:“小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文洙健到哥哥紧张到眉头微蹙,那双眼睛像蓝色的水晶一样晃动着,祈求着什么一样地惹人心疼。他知道刚刚遭遇了残忍伤害的哥哥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文洙贤的。

    “哥,我只是从另一边上去而已,别怕,我从车后面绕一圈就过来了,有人帮我们开车,我就坐在哥的旁边。”文洙健抚摸他的肩膀,仔细解释道。

    听到弟弟这样说,文洙贤才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衣服。

    崔世元负责开车,文洙健从另一边上了车后座,把哥哥的头靠向自己,握住他的双手:“哥,我们现在不回广津的公寓了,我在江南有了新的住处,我们去那里住吧。”

    文洙贤没有回答,只是那样靠着弟弟的肩膀,似是困意袭来。

    文洙健知道哥从心底里是反对自己参加帮派斗争的,没有一个帮派是无缘无故生长起来的,他们身后无非都是那些财阀,他们深受那些人的剥削和残害,现在自己却要主动与那些人为伍,主动跳进这个泥潭。

    看客虽然被剥削着,但是这不致命,是慢性的,可是如果一旦从看客变成了玩家,那性质就完全改变了,玩家不能输,一旦输掉就会丧命。

    可是文洙健也知道自己的手早就不干净了,从他杀了郑孝彬开始,不,或许更早,是从他杀了文大元的那时候开始。

    “洙健哥,可以开车了吗?”崔世元双手握着方向盘,准备好问道。

    “嗯,走吧,去清世1号。”

    不管了,现在既然已经踏进了这个漩涡,那就只能陪他们玩了,而且不能输,他一定要保护好哥才行。文洙健想。

    “哥,有没有想去旅行的地方?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就去旅行吧,哥不是一直想去的吗?”

    文洙贤靠在他的肩膀上摇摇头。

    文洙健:“怎么会没有呢?哥之前一直说想去暖和一点的地方逛花市的,冬天里也有很多花盛开的地方,如果看到那些的话心情会好一点吗?”

    文洙贤闭着眼睛继续摇头,文洙健担心地看着他。

    崔世元从前排中间的后视镜里看过来,笑着凑热闹:“哥,你们去济州岛玩吧,或者再远一点,去那个什么……马尔代夫?我听说有钱人度假都喜欢去那里的,很漂亮,冬天也不会冷,至少不会像汉城一样这么冷,晒个什么沙滩浴,特别爽……”

    “小安。”

    文洙健突然听到哥喊自己的名字,赶紧说:“哥,我在。”

    文洙贤依旧闭着眼睛,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一句很平淡的陈述:“你这次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文洙健:“……”

    崔世元也没想到洙贤哥会在讨论旅游的时候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气氛变得很僵硬,他只好继续开车。

    文洙健下周才要正式从已经死去的郑孝彬手里接过清世建设公司,郑源财好不容易才把公司交给了他,这是他用来向姜道英复仇的唯一机会,他不能放弃,如果一旦失败,那他和哥只能又回到东躲西藏的日子。

    文洙健:“下周……”

    文洙贤:“下周就结束吗?那我们不要去江南住了,那里不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吗?租金很贵的吧,这几天住在医院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哥!”文洙健搂紧他,“不要再说钱的问题了,我们从今往后都不用再担心钱,请你以后不要这样说了……”

    文洙贤:“为什么?”

    文洙健咬咬牙。回想起上一次跟哥吵架就是因为哥极度反对自己参加金海会,和那些黑帮搅成一团的事情,自己甚至还因为和哥大吵一架担心他乱跑把他锁在床头,当时也许不是自己那样赌气哥就不会遇到危险,就不会给姜道英那狗崽子可乘之机。

    文洙贤:“好了,不是下周就结束工作吗?那以后重新找个活干吧。”

    文洙健不知不觉中也低下了头:“哥,不是下周结束,是下周才开始。”

    又过了一会儿,文洙贤没再说话,文洙健叹了口气,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哥还是个病人,自己不能这样对他说话,谁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都不会对黑帮有任何好感的,况且现在自己的亲弟弟还执意要与黑帮为伍,是个人都会感到厌烦,哥已经忍耐很多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忍辱负重地生活着,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那群人的监视下,自己不能再让哥这么没有安全感了。

    “哥,对不起,我刚才凶你了。”

    “……”

    文洙贤靠着他的身体,文洙健又重新把身上的毛毯给他整理好。

    江南也下着细细的小雨,吹到穷人区的风同样吹向了富人居住的地方。一栋栋漂亮的西式小别墅整齐地排列开,花坛美化着环境,温泉慢慢地流淌下来,地面上的标记也比外面清晰了不少,车子缓缓驶入狭窄的单行道,在尽头处拐弯。

    文洙健对崔世元讲:“先把车开回公司去,之后我再联系你。”

    “好嘞,洙健哥。”崔世元停好车,赶忙跑下去帮兄弟二人把车门打开,文洙健把哥哥腿上的毯子裹紧,把人从车后座上抱了出来。

    文洙贤抬头看了眼别墅的外观,法式庄园的风格,用看起来很昂贵的白色石材建成,地上两层还有阁楼和地下室和小花园,但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从被关在这样的房子里到光明正大的住进这样的房子里,身上的伤疤隐隐作痛,胃里还一阵阵泛着恶心,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适应,毕竟自己从小的愿望就是能住进一个温暖的、可以看到日出日落的宽敞房子里,现在弟弟都为自己实现了,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这不是弟弟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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