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菩萨见血(5/8)

    付遥还没说话,小沅就抢着说:“二爷嫌弃人多,不愿意出门呢!”

    付遥和云姑娘寒暄几句,抱着女儿离开:“怎么又乱叫人,谁让你叫二爷的?”

    付沅很不服气,捏着月饼发脾气:“二爷为什么不跟我们出来呢?”

    话音未落,一副精巧的糖画在她面前一晃。付沅眼珠子跟着转,就听她头上严正青平静地说:“这不是来了?不要跟你爹耍性子,我怎么教你的?”

    付沅赶紧躲到付遥怀里,严正青见状,就把糖画给了他手中牵着的小男孩。

    许峥天降糖画,得意洋洋,付沅气得要哭,还是严正青又给她买了一个,方才安静。

    “原来你跟我一样啊。”付遥靠近严正青悄悄说,“我还以为你对孩子能铁石心肠到底。”

    严正青充耳不闻,付遥又说:“刚刚碰到云丫头了,你还记得她吗?”

    “嗯,怎么?”

    “长成大姑娘了,在那边卖月饼,想来你没注意。”

    严正青却露出恍然的神情:“是她,我说怎么面熟。”

    付遥嗯了声,他们手牵在一起,付沅和许峥各自举着糖画斗嘴,付遥说:“这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严正青侧头,说道:“下次做梦不带上小孩就好了。”

    付遥笑出声,严正青温柔地与他对视,满月光辉慈爱地照着长街,照着他们亲密相伴,走了很远很远。

    严正青捏着发言稿走上升旗台的时候,和刚刚几位被叫上去全校通报批评的问题学生擦肩而过。

    走在最后的男生与他差不多高,校服外套不讲究地敞着,黑发,皮肤很白,经过的时候散发出一点杏花的香气。

    严正青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后颈的阻隔贴没贴好,不过下一秒他们的距离就分开了。

    他站上升旗台,几乎能看到全校的师生。走下去的几人也没入人群里,他伸手调试了一下麦克风,举起发言稿念了起来。

    “真快啊。”陈松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对严正青说,“马上就要高三了,希望我别被分去c班,否则我爸妈得杀了我。”

    严正青正在找试卷,随口回:“你期末多用点功,也不至于去c班。”

    陈松笑嘻嘻的:“我比不上你的成绩,不过没问题,我爸总能把我塞进a班的。啊,许祁来了,叫你呢。”

    一直找不到的试卷原来是夹在书中,严正青反手抽出,这才抬头,许祁靠在教室后窗那里,懒洋洋地笑。

    出来。他做了个口型。

    附近有些人看热闹地开始起哄,严正青没什么表情,走出教室,闻到许祁身上alpha的味道。

    “你没贴阻隔贴?”他问。

    许祁很惊讶的样子,他耸耸肩:“哇,拜托,我又不是快到易感期了,不贴也没事吧。”

    他又问:“你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严正青没有回答,转而开口:“信息我收到了,晚上我会过去和你们一起吃饭。”

    许祁习惯他这种冷淡的作风,不如说正是这种性格,搭配严正青的身世和外貌,使得他成为一个最能得到普遍认同的高贵的oga。作为这样oga的未婚夫,许祁只会觉得很有面子。

    “好啦,我怕你忘了,通知你一下。”许祁说着,搭住严正青的肩膀,“你今天上去讲话,他们还羡慕我真是好福气。”

    严正青说“是么”,之后推开许祁的手臂,“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晚上见。”

    许祁只好转身和他的朋友一起走了,严正青回到教室,感受到自己后颈的腺体处在微微发热。

    ——不是被alpha的信息素吸引,而是厌恶。

    他开始写空白的试卷。陈松在一旁不住嘴,又开始和后面的人聊八卦:“今天被通报批评的那几个高一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他们和三中的打架?”

    一中是省重点,本来校区在老城区,后来搬到新区这边后,附近就是本市垫底的三中。为此不少一中家长还去教育局投诉过,可惜没有成功。

    但三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差一点就去读职高中专的,校风确实很乱,混混很多,一中的学生和那些人起冲突,很难讨到好。

    “不知道啊,但是上个月三中不是有个人被捅死了吗?”

    “听说是和职高的人打架……真的可怕。”

    “总之避开那边走吧。尤其oga,他们校内还有强奸oga的。”

    “哇!太不是人了吧。”

    “话说今天被批评的人里是不是有个oga?”

    “噢噢,你说那个很好看的学弟。”

    上课铃响了,严正青放下笔,他问陈松:“今天被批评的那个oga是谁?”

    陈松没想到严正青对这个感兴趣,说:“我想想,好像是叫付遥吧?还是高一a班的。”

    严正青点头,没再说话。

    傍晚放学时,严正青走下楼,学校主干道的花坛旁边,几个alpha正凑在一起说笑。许祁望见他,冲他招了招手:“坐我的车吗?”

    “我让司机过来了,还要回家换正装。”严正青向他那些朋友点头,“不麻烦你。”

    他也没想到许祁还要在楼下等他,心里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可为了很多麻烦的事情,他还不得不跟许祁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啊,我忘了。”许祁耸肩,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旁边有人识趣地凑上来点火。许祁就隔着烟雾看严正青,对他说,“那一会见。”

    严正青可能是笑了一下,他说:“一会见。”

    “马上就要高二了,这个时候背处分,a班你是肯定进不去的……”

    付遥偏过脸望着窗外,楼下能看见几个学校里臭名昭着的富二代们凑在一起,普通学生见了他们都绕路走。班主任喋喋不休讲了很多,最后叮嘱他期末好好考,不能拉班里的平均分。

    谈话结束,付遥如蒙大赦,回班里拎起书包就走。班里还有几名没走的同学,看见他,或多或少投来异样的眼光。付遥干脆问了句“看什么”,他们就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转回去,令人瞧了发笑。

    路边那几个富二代旁若无人地在校园里吸烟,付遥闻到几种alpha的信息素混合着烟味,他加快脚步经过,听见一个人说:“脾气那么硬的oga,一点也没有意思啊。”

    “但是这么上台面的oga可不多哦。”

    “也是。哎许祁,我上回找到个地方,里面好多漂亮的beta,去玩了也不怕信息素,怎么样?”

    声音被抛在身后,付遥去车棚推自行车,骑过校门口的公告栏时,看见大红的表彰榜上,严正青的名字一闪而过。

    早上他也和这位天之骄子的学长狭路相逢,严正青似乎看了他一眼,付遥更在意的是他身上很香——就像水仙花。

    今晚是许祁一位表兄的生日宴会。论私人交际,严正青与他不熟,可这种场合从来不看个人关系,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的家族。

    他将生日礼物送出去,这位表兄也很给面子地当场拆开,对里面那根价值不菲的钢笔大大夸赞,插进胸前的口袋。

    严正青有些口渴,他想去喝杯水,偏偏这时许祁挽住他的手臂,他只能暂且放弃,和许祁一起去与各路人寒暄。

    在这种宴会,许祁好歹遵守基本礼节,和在场的ao一样,用阻隔贴挡住腺体,免得信息素对别人造成困扰。可即使这样,严正青依然在心中觉得厌烦。

    他并不是讨厌alpha或者oga,他只是单纯讨厌许多人——许祁在里面首当其冲,因为这是个自大又愚蠢的废物。

    漫长的社交后,严正青总算可以去角落接一杯水。他喝了半杯水,又叉了几块水果吃,才觉得没那么难熬。正中央的舞台上,已经推来七层高的生日蛋糕,灯光变换,作为寿星的表兄喜气洋洋准备切蛋糕,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台下的灯光都熄灭了,生日快乐歌响起,在一阵起哄声中,严正青看见许祁回头,大概是想找他。而他冷静地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许祁寻找无望,又转回去和身边人的碰杯。

    就在生日快乐歌即将结束的时候,舞台上的灯闪了闪,猛地陷入黑暗。一片骤然降临的漆黑里,传出大大小小的尖叫,很快就有服务生举着手电进来道歉,表示电路出现意外,给今晚的客户作出补偿云云。

    严正青没有再听,无人在意的角落,他打开宴会厅的侧门,悄悄走了出去。

    “你好,先生,需要下楼吗,还是找不到路?电梯不能用了,楼梯在这边。”

    迎面走来一位打着手电的服务生,声音很年轻。严正青被光晃到眼睛,不悦地举手挡了一下,听到那人低声说“抱歉”。

    手电筒低下去,在整个断电的酒店走廊里,严正青先闻到那股隐约的花香味。

    早上还在升旗台念检讨的付遥此刻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站在他对面,表情捉摸不透,微笑了一下。

    “学长,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严正青皱眉看着他,过了会,开口问:“你满十六岁没?”

    付遥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说:“满了,我又不是童工。”

    严正青迟疑片刻,他问:“哪里可以下楼?我想出去散散心。”

    付遥二话不说,转身带他向安全出口那边走,解释:“这边人少一些。”

    岂止是少一些,简直是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人。

    外面的嘈杂也被阻断,楼梯间显得清静不少。付遥走得很慢,手电照着台阶,严正青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上午班里的人倒是说了,不过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

    “你……”他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太礼貌,犹豫着,付遥轻声说:“学长的名字是严正青吧。我叫付遥,付款的付,遥远的遥。”

    严正青怀疑他看出什么,把名字记下。不过他觉得付遥似乎不像是那种会和小混混打架的学生,然而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心中转了一圈。

    他们走出酒店的时候,来电了,整幢高楼重新变得灯火通明,花园里的音乐也再度响起。

    付遥关掉手电,他说:“花园里也有内线电话亭,有什么需要可以给前台打电话。”

    他回头走了两步,严正青叫住他:“等一下。”

    付遥没来得及转身,严正青的身体靠近了,说着“抱歉”的时候,两根柔软的手指很轻很快地在他后颈拂过,带着那里的皮肉被拉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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