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_只是想念那片天空(1/8)

    si去的回忆y要重温,就像b自己吃下冷掉的隔夜菜,菜还是同一道,只是味道早就回不去了。

    孟冰雨有些恍惚地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孙霏霏的nv孩,是在升上高中不久之後。

    孙霏霏和姜炎溪一样就读艺校,来找她时簇拥在身边的人,b她所有朋友加起来的数量还要多。

    她对孟冰雨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冷彻入骨,「姜炎溪最讨厌你si缠着他,你不知道吗?」

    孟冰雨不敢向姜炎溪求证,在那个自尊b天还高的年纪,她固执地觉得求证就是认输了。

    可在那之後,说不上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人确实渐行渐远,直到怀抱着远大梦想的姜炎溪去了韩国,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才终於学会,想念是情深,不想念是洒脱,但想念不会想念自己的人,那叫自作多情。

    孟冰雨用力拍了拍脸,把自己从陈旧的回忆洪流里拉回,继续剪片。

    她一路剪到凌晨三点半,才完成一支三分钟的简单见面会开场小短片,将它放上排程,设定成周五下午六点的下班时间发布,陪伴粉丝们迎接周末。

    完成设定的那一刻,孟冰雨长长吐了口气,往旁边的床一歪,眼镜都没摘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房间的灯都还开着。

    她本能地心疼电费,支起身把灯关了,又碰地躺回床上,望向窗外天际那抹鱼肚白。

    生活里没有太让她焦虑烦心的事情,也没有刻骨铭心的悲伤或挫折,起床了,仍只是迎接另一个重复而疲倦的白天,感受不到甚麽期待。

    然而孟冰雨紧接着又想到茉莉,至少今天还有新的打歌舞台可以看。

    胡思乱想好一会,孟冰雨才意识到唤醒她的不是灯光,是粉丝群组里连绵不断的讯息提示音,她睡眼惺忪,0索着滑开手机。

    「命运们快起来!我们的奇蹟宝第一次来台湾开演唱会啊啊啊!」

    「谁在线!我需要有人跟我一起呐喊宣泄我的兴奋!」

    「那天我已经准备好去网咖抢票了,有谁要加一?」

    孟冰雨重复看了好几遍这几则讯息。

    「奇蹟」是炎所在的四人团t名称,他们的粉丝和其他韩国偶像一样,有个专属的名称叫作「命运」,这名字来自於炎在出道记者会上的一段话。

    当时团t还乏人问津,专辑预购量是同时期榜单的垫底,他凝望着镜头目光坚定,青涩的眼眨也不眨,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我们可以在无尽宇宙洪流的此时此刻相遇,是一种奇蹟,而我们会ai上彼此,是命运。」

    当然,这r0u麻的发言让他在上许多节目时,常常都被主持人笑话。

    奇蹟出道四年第一次来台湾,的确是会让所有粉丝疯狂的消息。孟冰雨看着群组里瀑布般刷过的讯息,心头宛若生了只小蚂蚁,细细绵绵啃着她心底藏起的一块过期的糖。

    姜炎溪要回来了,从没没无闻,到如今算是衣锦还乡。

    其实不能完全说是回来,奇蹟只开一天的演唱会,想必是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去。即使他有闲暇时间可以看一眼家人和朋友,人选名单里头也不会有她……更多的时间可能得去陪孙霏霏吧。

    那块糖早就坏了,不能吃了。

    孟冰雨毅然决然关掉讯息提醒,抹一把脸,爬起来准备上班。

    周五事情依然多得让人烦躁,孟冰雨在一连串的电话与电子邮件里晕头转向,擅长把事情丢给别人的前辈又晃过来,笑道:「昨天那份做得还行,等等我传给你一个档案,再麻烦你下班前完成,可以吗?你要多学习,现在是刚进公司的蜜月期,再久你就没时间学这些基本功了。」

    孟冰雨嘴唇一动,前辈却已经转身离开。

    午休时间,隔壁座位的同事冯千羽滑着椅子过来,确认前辈不在声音传递范围後,小声问她:「要不要告诉主管?她这样做不只一次了吧?老是把分内的事情丢给别人。」

    「算了,她也是为我好。」

    「这样叫作为你好?」冯千羽摇摇头,「虽然不想说你活该,但允许别人这样对你,就是你的问题罗。」

    孟冰雨尴尬地微笑,回答不出来。

    不反抗是罪,没有底线也是罪,她任由生活把她熨烫得没有棱角,或许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对了,你追星吗?前阵子爆红的那个韩国男团奇蹟要来了,我想找人一起去看。」

    孟冰雨猛然抬头,捏紧手指,口不择言:「我……我不知道他们。」

    冯千羽讶异地上下打量她,而後惊呼:「孟冰雨,亏你还是在走在cha0流前端的公关业工作,你怎麽不知道他们?」

    她故作镇静,重新组织语言,「我口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追他们。」

    「那就现在开始追,保证入坑不亏。你就想成他们那麽红,又刚好来台湾,偶尔去看看帅哥也不错。就这麽说定罗,到时候我跟你各自抢两人份的票,谁抢到谁先付款。」

    冯千羽滑回自己的位子,孟冰雨还在原位,脸上支着不变的微笑,心里却为无法拒绝而懊恼。

    她知道冯千羽没恶意,只是单纯想拉她一起,是她不会拒绝。

    算了,反正过几天想好说词,再婉拒冯千羽就好。

    下午她们去客户处拜访,出来时时间已经超过六点,主管大发慈悲,直接就地解散,让孟冰雨搭附近的捷运回家。

    自从高中毕业後开始打工自给自足,孟冰雨已经许久没有在天尚亮的时候回到家。

    她出了捷运站,忽然有些犹豫,磨蹭半晌,又看看还算明亮的h昏天空,最终选择坐上了公车。

    山坡上的学校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大门口静悄悄的,有警卫正在扫地,看到她四处张望,友善地询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想回来找老师?」

    孟冰雨蠕动着唇,小声回答:「只是来看看。」

    「要不要进来?不过现在大多数的老师都回家了喔。」

    她有些承受不住警卫大叔的热情,换了证件,走进国中校园。

    孟冰雨走到靠近大门的旧楼前,看到小小的告示牌,宣告再过几个月,这栋楼因为历史悠久、担心有安全疑虑,即将被拆除。

    那一瞬间她又想到了那个摩天轮,那座废弃了的乐园。

    孟冰雨推开最高层楼梯尽头的铁门,缓缓走进开阔的水泥空地,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看上去一切如旧,连角落锈红se的水桶也还在。

    她靠在栏杆上往西边望去,是整片yu燃的壮丽云景。

    其实她不是为了找谁而来,也没有多怀念领着清寒补助、咬着牙度日的国中生活,只是突然有点想念这片曾和姜炎溪一起在顶楼上看过的天空。

    那天日光暖融融的,被太yan晒过的毛衣很好闻,水彩颜料淡淡的化学气味晕抹在纸上。少年指尖沾了点夕yan的红,抬起来涂到孟冰雨脸上,换来她的怒目後,他大笑着露出虎牙。

    出了名的淡水夕照,是姜炎溪送她的第一幅画。

    和姜炎溪的回忆像玻璃碎片,远看闪闪发亮,小心翼翼捧起时才发觉会割手。

    孟冰雨已经忘了太多细节,但那寥寥几次姜炎溪为她作画的场景,她都还记得──如果连那都记不清楚,可以好好怀念的回忆就太少了。

    国二时孟冰雨转到新学校,来之前就听说过这所学校龙蛇杂处。不得已收留她的阿嬷板着脸,警告她如果学坏,以後一定会把她扔回去让在监狱里蹲的流氓爸爸抚养。

    第一天到校孟冰雨惴惴不安,徘徊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进校门。一旁围墙角落里突兀地蹲着个人,低头不知道在做什麽,注意到她不经意停留的视线,遽然转过来。

    「你看什麽?」对方口气很差。

    原本被挡住的橘猫喵了一声,小小的头颅跟着转向这位新来的不速之客。

    她瞥见那只正在喂流浪猫猫条的手,分明的骨节上有斑斑伤痕。她知道那是什麽,因为她爸爸的手上也有,经常用拳头去殴打什麽後,指节蹭破了皮,经年累月叠加的伤口。

    孟冰雨下意识地退缩,手的主人冷冷扫她一眼,打量似地挑眉,飞扬的眉锋向上飘入白金se浏海里,他手指施力,把空了的包装纸r0u扁。

    他倏然站起,大步朝孟冰雨走来。

    她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想要後退时──

    「她认人,想被抓伤的话就尽量乱0没关系。」男孩平静地张口,与她擦身而过,走向校舍的方向。

    孟冰雨凝视他背影好几秒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好意提醒她,只是言语像淬了毒,毫不客气。

    猫咪冷傲地看她一眼,昂首慢慢走开了。

    在上课时间跑出来喂猫,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多规矩的好学生,所以当孟冰雨被学务主任带到教室,发现教室唯一的空位旁趴着一颗白金se脑袋时,深感平静的国中生活正离她而去。

    班导是细腻的人,注意到孟冰雨极度害羞後,没有让她做自我介绍,而是简单和同学们介绍新同学,让班上的人多多关照。

    班导说话的时候,孟冰雨偷偷瞄一眼身边的人。少年睡着的脸半埋在臂弯里,从缝隙中可以窥见他浓黑的眉与睫,淡到接近银se的金发和纯白制服一起融在yan光里,彷佛下秒就会消散湮灭。

    他对她毫无关注,这样很好。

    班导给她几张待填写的资料,其中一个是社团申请单,同时语带歉意地补充道:「因为你b较晚来,还有名额的社团不多。」

    孟冰雨看着纸上寥寥几个社团名称──

    排球社,不行,她的t育细胞注定她与多数球类运动都无缘。

    辩论社,也不行,她笨拙的口才在那边完全派不上用场。

    画画社……

    孟冰雨从小就喜欢画画,小学时每年都担任负责教室布置的学艺gu长。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安静,也只有笔下的世界纷展开来时,她能忘记现实世界里的沉重。

    虽然她毫无自信自己的绘画技巧足以进入画画社团,不过总b其他社团更有希望吧?

    自动笔笔尖顿住好几秒,孟冰雨最後还是g选了最後一个选项。

    下课时,几个热情的同学主动来找她,免除她不知道该做些什麽的尴尬。其中一个人探头看见她的社团申请单,忽然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我劝你最好不要选画画社。」

    「为什麽?」

    几个nv孩探头确定邻座的姜炎溪还在熟睡後,低声道:「因为我们班就只有姜炎溪是画画社的。他超怪,除了画画什麽都不感兴趣,也几乎都不说话,所以旁边才没有安排坐人。」

    「连老师都担心他闹事,跟他说只要不影响同学,来学校後去别的地方也没关系,不一定要待在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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