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5)

    “皇兄!”李希又叫一遍,声音大了一点。

    李昱眼睛睁大,李希又叫了两句皇兄,神情浑浑噩噩,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画面,整个人都陷入不可控的痉挛中。

    …………

    “你说他把你当成先帝了,以为是先帝来索命?”

    “你把他从我带走后为什么要给他喝治疯症的药?!”

    知道李希惊动太医问讯赶来的王清姝开始质问李昱。

    李昱语气不好:“他病了就要喝药,不喝,病怎么好。”他也没想到问题出在李希的药上,李希的神智清醒一点后看见自己肖似父皇的脸受了刺激。

    气得不轻的王清姝怒极反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妄想得到他的回应,我告诉你,他不会对你动心的!”

    “他的心已经死了!他的人生已经被复国毁了!”

    王清姝越说越悲伤:“他疯了反而开心一些,你让他清醒只会令他痛苦,你还想再逼疯他一次吗?”

    李昱不甘心道:“他能对父皇逢场作戏,为什么不能在朕面前演戏。”

    疯了的李希只会在情爱时对李昱做出反应,李昱不甘心于此,他想让李希满心满眼的看着自己,哪怕是假的,也好比心中空落落的强。

    王清姝无法理解:“表哥和先帝是兄弟之爱,怎么能相提并论。”

    李昱看了王清姝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就明白过来的王清姝,眼眸一颤,匪夷所思看着李昱:“难道先帝也……”

    李昱断然否认:“没有,是朕贪心。”

    王清姝看着榻上喝了镇静的汤药而昏睡过去的李希,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李昱沉默了一下,语气别扭道:“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他心虚了,可还是不愿意放过李希,不断自我说服。

    王清姝疲惫不堪道:“我要走了。”

    李昱皱眉:“你要去哪儿?”

    王清姝惨笑道:“我要出家,绞了头发做比丘尼。”

    李昱为难道:“你走了,就没有人能让他开心了。”

    王清姝哽咽:“他一直也不开心,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你知道吗?你曾和我说过那碗甜羹,恨他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也要喝下去。”

    “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经绝望了,才这样决绝。”

    李希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没人知道他饮下毒汤时在想什么,才逼得李闻后来为了稳住李希,说一些立他为储君的话。

    “那是他痴心妄想!他觊觎汉人的中原,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李昱胸口发闷,李希非要撞死在复国这堵南墙,气得他几欲吐血。

    王清姝忍无可忍,冷笑道:“其实你们心中都把他当做慕容皇室的遗后,从来没有真正认可他是李家子嗣。”

    王清姝的话有些尖酸刻薄,仿佛李希是被李家逼得谋反。

    李昱可听不下了:“如果皇叔没有夺嫡的心思,晋朝自然容得下他做一个富贵闲人。”

    “难道你不明白,无论是高祖,还是先帝为什么不立皇叔当皇帝吗?”

    高祖当然是爱慕容公主的,不然不会在慕容皇室族灭时力排众议让她和李希活下来。

    李昱说出来那句横贯慕容公主和李希悲剧一生的话。

    “胡汉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李昱咬牙切齿:“要怪只能怪皇叔生在这样一个胡人和汉人只能你死我活的时代”

    “怨那些贪婪的胡人南下,给中原汉人带来近百年的颠沛流离和鲜血淋漓。”

    “如今天下才稳定二十多年,百业逐渐复兴,李家即便子嗣死尽,宁可将这天下拱手相送他人,也不能让胡人再乱了中原。”

    “这中原是汉人的!”

    王清姝越听脸色越苍白,她没有再为李希辩解,她也是汉人,无法真正站在李希的立场上。

    她看着李昱:“说到底,你自己都不放过自己。”

    李昱看着睡梦中也不安蹙眉的李希,眼神凄迷。

    所有人都在这个时代里困顿着,禁锢着。

    一身缟素的李闻注视着李希,黑褐色的眼眸温和而宁静,俊朗的脸庞略带憔悴之色。

    “父皇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从今以后你就住进皇宫,到我的身边来。”

    带着一点刚入世的天真烂漫,李希初见兄长第一句话便是:“那你能把我母亲还给我吗?有人说她死了,可我想她。”

    李闻面不改色:“在宫外的这些年你念过书吗?”

    李希摇了摇头:“有人管着,家里不准有书,不过母亲偷偷教过我识字。”

    李闻皱眉:“父皇的做法是不对,读书是可以明智,一个人拥有知识和智慧后虽然不好控制,但他不应该惧怕你学这些。”

    “他为什么怕?”

    “你是他的孩子,他怕你但也爱你。”

    “今后我会教你诗书,还有你以后要叫我皇兄,我是你的哥哥。”

    ……………

    “皇兄,宫里闷得慌,我要去林苑狩猎,想用你的车乘。”

    李闻抬头看见李希穿着一身软甲走了进来,他露出浅笑开玩笑道:“你坐了天子的车架,大臣们会弹劾你的。”

    日益娇纵的李希不满道:“我不管我就要坐,而且你最近忙得处理政务已经三天没来看我了。”

    李闻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唤来宫人更衣。

    “我陪你一起去,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你了。”

    …………

    “为什么我只能读一些无用的诗书词赋?!”

    弱冠之年的李希逐渐明白了诗书对于治国是没有丝毫用处,埋怨起从来只教自己仁义道德的李闻。

    李闻耐心道:“《诗》可以陶冶性情,会让人感觉愉悦,《书》可以修养德行,是君子该读的书。”

    词穷的李希图穷匕首见:“那为什么昱儿可以学权谋之术?我为什么不行?”

    李闻沉默下来,冠冕垂下的珠旒挡住他的神情。

    很久才落下轻轻一句:“先帝立下规矩,晋朝皇位是父死子继,而非兄终弟及。”

    回去后的李希在愤怒之下,摔坏了李闻亲手做的送给自己的生肖小木雕。

    转眼几天后,李闻又亲手做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送给了李希。

    这次李希没有再摔,抱着小木雕发呆。

    …………

    李闻罕见的对李希发怒。

    “朕听人说你与王家女私会,你还亲了她!”

    “朕已经默认了昱儿和王家女的婚事,你既然不爱王家女,就不要耽误她!”

    李希嘴角带笑,讽刺道:“皇兄既然爱我,又为什么耽误我呢?”

    “我偏要和她在一起,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李希的话越来越诛心,说察觉到李闻对自己不堪的心思,甚至讥讽李闻对自己的爱意。

    李希不知道李闻在他来之前喝了许多酒,悲愤交加的李闻失了态将猝不及防的李希按在寝宫的榻上……

    ………………

    李希梦中又浮上一些很零碎的记忆片段,一会儿李闻抱着自己哭,说犯下了错误。

    一会儿犯过很多次错误的李闻亲了亲自己的眼睛,哄自己不要哭了。

    最荒唐的是一次春狩,李闻驱散随从,在隐秘的树丛里,在一树梨花下,幕天席地与自己苟合。

    连那日的梨花香带着醺醺欲醉的情/欲,清晰入梦。

    梦中,带着莫名的情愫,李希半支起身手攀上李闻结实的肩膀,小心翼翼亲上李闻颜色浅淡的唇。

    最后一幕是躺在榻上带着病容的李闻握住自己的手,虚弱道:“你来照顾我,像你小时候生病我照顾你一样。”

    也就在这一刻,李希忽然意识到李闻已经死了,在悲痛欲绝中惊醒,神智错乱间又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李希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他抓住那人的衣袖哽咽道:“皇兄,我想你了……”

    那人轻柔地拭去李希的眼泪,边哄他:“我回来了,来带你离开这里。”

    不,不对,李希胡言乱语道:“你已经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激动之下虚弱的李希又昏了过去。

    李闻将李希横抱起,皱眉看向一旁神情恍惚的李昱。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李昱支撑不住自己般,跪了下来,他惨白的唇哆嗦道:“儿臣不知父皇诈死,做了错事,羞……羞辱了皇叔。”

    气急的李闻一脚踹倒李昱:“混账小子,亏我早之前说让你照顾你皇叔,你就这样照顾他!”

    李昱不敢看着李闻的脸色,委屈道:“儿臣以为皇叔真的害死了你,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越看李昱越觉得火气直冲头顶的李闻抱着李希就往来时的密道走。

    心里慌得不行的李昱脱口而出:“父皇要带皇叔去哪儿?儿臣还能再看到他吗?”

    他的话都带上哭腔,李闻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李闻没有心软,只留下一句。

    “替我守好这大晋的江山。”

    李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冰凉,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密道的门又一点一点合上。

    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幽暗的寝宫回荡着这位年轻帝王悲痛崩溃的呜咽声。

    “其实昱儿只要认真想一想,就知道我不会死。”

    毕竟金禾一直埋伏在李希身边,如果李希真的危害到李闻的性命,金禾怎么可能不阻止。

    而李闻的重病也不过是服食一些特殊的药物,使其看起来重症难治,无力回天。

    “他只是太想得到爱了,像孩子渴求糖果一样。”

    “所以才被感情左右,你说我把皇位传给他,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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