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们比比易容术(4/8)
乔峰一抬头,只见、山坡旁站着十几名少林僧,手中均持兵器。
为首两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手中各提少林棒。
那两人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他们内力深厚。
乔峰虽然不惧,但想、来人武功不弱,只要一交上手:不杀伤个数人,就不易全身而退了。
他只能双手抱拳:“今日之事、我乔峰必会查明。先在此谢过诸位大师了!”
突然间、身子一跃,后背撞破板门,出了土屋。
这一下变故、来得很快,众僧齐声惊呼,几人同时抢上来追,可刚到门边,却遇一股劲风、从门中激射而出,阻拦了众人的前进。
大家心下都十分明白:乔峰这一掌、力道威猛,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
但得风沙落定、屋内已空荡荡,那里还有乔峰的身影?
更奇怪的是,连乔三槐夫妇的尸首、也已影踪不见。
那两名年纪大的高僧,见乔峰在这顷刻之间、就走得无影无踪,已经极为难得了。可他竟还能、携同乔三槐夫妇的尸首而去,更是不可思议了。
乔峰挟了爹娘的尸首,往少室山上奔去。
他窜向一个人所罕至、林木茂密的陡坡,将爹娘掩埋了。
又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爹、娘,是何人下此毒手,害你二老性命,儿定要拿到此凶手,到二老坟到剜心活祭。”
想起此次归家,只迟了一步,就没能再见爹娘一面,他的心中不胜感慨···
倘若、一家三口能聚个一天半日,那也很快活啊!
一想到此处,他便忍不住地泣不成声。
他自幼便是个硬气之人,极少哭泣。
今日、实在是伤心到了极处,悲愤到了极点。泪如泉涌,难以抑止。
突然间、心念一转,暗叫一声:“啊呀、不好,我的恩师、别再遭到毒手!”
陡然间、乔峰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凶手杀我爹娘,并非时刻如此凑巧,怡好在我回家之前半个时辰下手,那是他早有预谋的,下手之后、他又立即去通知少林寺的僧人,说我正在赶上少室山,要杀我爹娘灭口。那些少林僧、侠义为怀,一心想救我爹娘,却撞到了我。当世知我身世真相之人,还有一位玄苦师父,我须防那凶徒对他下毒手,将罪名、再栽在我身上。”
一想到、玄苦大师或因自己之故而遭危难,他便不由得五脏如焚,拔步便向少林寺飞奔。
他明知寺中高手如云,达摩堂中、更有几位老僧是各具非同小可的绝技,自己只要一露面,众僧群起而攻,脱身就非易事了。
于是、便尽拣荒僻的小径急奔。
荆棘杂草,将他一双裤脚钩得稀烂,小腿上、也是鲜血淋漓,却也只好如此了!
到了少林寺后,天色已然昏暗,他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黑暗之中、自己易于隐藏身形,忧的是、在夜间,不容易发现凶手的踪迹。
他虽近年来、纵横江湖,罕逢敌手,但这一次所遇之敌,武功谅必高强,而心计之工,谋算之毒,自己更从未遇过。
少林寺虽是龙潭虎穴一般的所在,却并未防备有人要来加害玄苦大师,倘若有人偷袭,只怕难免遭其暗算。
乔峰也知道:倘若此刻、玄苦大师已遭毒手,又未有人、见到凶手的模样,而别人若发现、自己偷偷摸摸的潜入寺中,那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所以、他行进的非常小心翼翼。
他虽在少室山中、住了十余年,却从未进过少林寺,寺中殿院的方向,也全不知晓,更不知玄苦大师住于何处。
他还心想:我见了恩师之面,禀明经过,请他老人家小心提防,再叩问我的身世来历,说不定恩师能猜到真凶是谁。
少林寺中、殿堂院落,何止数十,东一座,西一座的,散落在山坡之间。
黑暗之中、根本不知往哪寻找!
乔峰心下盘算:唯一的法子,就是抓到一名少林僧人,逼他带我去见玄苦师父了。待见到之后,我再说明种种不得已之处,向他郑重陪罪。但少林僧人、大都尊师重义,倘若以为、我要对玄苦大师行凶,多半会宁死不屈,决计不肯说出他的所在了…
一时间、混沌的他,也只能每经过一处殿堂厢房,便俯耳窗外,盼能听到什么线索了。
一路如此听去,行到一座小舍之旁,忽听得窗内有人说:“方丈有要事相商,请师叔即到‘证道院’去。”
那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我立刻便去。”
乔峰心想:“方丈集人商议要事,或许我师父也会去。我且跟着此人上‘证道院’去。”
于是、又偷偷摸摸地跟着和尚们来到了证道院。
这一路跟来,他是既悲愤,又愤怒,自忖:我乔峰行走江湖以来,对待武林中正派同道,哪一件事不是光明磊落,大模大样的?今日、我却这等偷偷摸摸,万一行踪败露,我乔某的一世英名,这张脸、要往哪里搁啊?”
随即转念又想:“当年师父、每晚下山授我武艺,纵然大风大雨,亦从来不停一晚。这等重恩,我便粉身碎骨,亦当报答,何况这小小羞辱呢?”
院内、目前还是空无一人在内。
这和尚点了蜡烛后,便也离开了。
乔峰摸到院内躲藏起来。一会儿、便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先后来了几人。
过不多时,又来了几人,一时之间、共有十余人聚集在此了。
乔峰心想:“倘若他们、商议的是少林派机密要事,给我偷听到的话,就不妥了。
还是离得远些为是。师父若在屋里,这里面高手如云,任他多厉害的凶手、也伤他不着,待得集议已毕,群僧分散,我再设法和师父相见。”
正想悄悄走开,忽听屋内十余个僧人一齐念起经来。却听不道有恩师、那沉着厚实的嗓音在内。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再等一会,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玄苦师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乔峰大喜:没想到、师父也在此间,可能刚才、他没有一起念经。
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说起话来,乔峰听得明白,正是他的受业师父玄苦。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玄悲师弟在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咱们全力追拿凶手,却至今没有捉拿到…”
乔峰心想:“这声音威严之人,想必是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了。”
只听他继续说:“除一魔头,便是救无数世人。师弟,那人可是姑苏慕容么?”
乔峰心想:怎么这事、又弄到姑苏慕容身上了啊!听说少林派玄悲大师、在大理国境内遭人暗算,难道他们、也疑心是慕容复下的毒手?”
这时、下面两人的说话,却渐渐变小的听不清了。
一阵子后、只听得一声板门响,一个高大瘦削的老僧、当先缓缓走出。
他行出丈许,后面便鱼贯而出。
待得众僧远去,屋内寂静无声,乔峰为这周遭的情境所慑,一时间、不敢现身叩门,忽听玄苦大师说:“佳客远来,何以徘徊不进?”
乔峰吃了一惊,自忖:“我屏息凝气,旁人纵然和我相距咫尺,也未必能察觉我潜身于此。师父的内功修为、当真非常了得啊!”
当下、他便恭恭敬敬的走到门口:“师父安好,弟子乔峰叩见师父。”
玄苦轻轻‘啊’了一声:“是峰儿吗?我正在想念你,只盼和你见上一面,快进来。”
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之意。
乔峰见状、大喜,他踏步上前,便跪下叩头:“弟子平时少有侍奉,多劳师父挂念。师父清健,孩儿不胜之喜。”说着、便抬起头来,仰目瞧向玄苦。
玄苦大师、本来脸露微笑,油灯照映之下、他见到乔峰的脸后,突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颤着嘴巴:“你…你…原来是你,你便是乔峰,我…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
但见他脸上:又是惊骇、又是痛苦、又混和着深深的怜悯和惋惜之意。
乔峰见师父瞬息间神情大异,心中惊讶之极地说:“师父,孩儿便是乔峰。”
玄苦大师叹息:“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便不说话了。
乔峰不敢再说话,静待他有何教训指示。
那知、等了良久,师傅始终不言不语。
乔峰再看他脸色时,只见他脸上、肌肉僵硬不动,一副神情、和适才全然不一样了。
他不禁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手掌,但觉颇有凉意,忙再探他鼻息,原来、早已气绝多时。
这一下、把乔峰吓得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师父一见我,怎么就吓死了?
这决计不会的,我有什么可怕的?多半是他早已受伤!…”
他定了定神,心想:我要不要此刻、悄然而去?
不、不、不…
这岂是铁铮铮的汉子所为?
今日之事,纵有万般凶险,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走到屋外,朗声叫喊:“方丈大师,玄苦师父圆寂了,方丈大师、玄苦师父圆寂了。”
这两句话、呼声远远传送出去,山谷鸣响,阖寺俱闻。
呼声虽然雄浑,却是极其悲苦。
玄慈方丈等一行人、尚未回归各自居室,猛听得乔峰的呼声,皆一齐转身,快步回到证道院。
只见一个高大汉子在门旁,伸袖拭泪。
众僧均觉奇怪,玄慈方丈合十而问:“请问施主何人?”
他关心玄苦安危,不等乔峰回答,便抢步进屋,只见玄苦、僵立不倒,更是一怔。
众僧一齐入内,垂首低头,诵念经文。
乔峰最后进屋,跪地大哭。
玄慈方丈念经已毕,他打量乔峰问:“施主是谁?适才呼叫的便是施主吗?”
乔峰哭道:“弟子乔峰,见师父圆寂、悲痛不胜,以致惊动方丈。”
玄慈一听乔峰的名字,吃了一惊。身子一颤,脸上现出异样神色,向他凝视半晌才说:“施主、你…你、你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
乔峰听到他说‘丐帮的前任帮主’这几个字,心想:江湖上的讯息、传得真快,他既知我已不是丐帮帮主,自然知道、我被逐出丐帮的原因。
但还是点点头:“是。”
玄慈方丈问:“施主、你为何夜闯入寺?又怎么见到玄苦师弟圆寂的?”
乔峰心中、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才好,只得说:“玄苦大师是弟子的受业恩师,但不知我恩师受了什么伤,是何人下的毒手?”
玄慈方丈垂泪:“玄苦师弟受人偷袭,胸间吃了那人一掌重手,肋骨齐断、五脏破碎,他仗着内功深厚,这才支持到此刻。
我们问他敌人是谁,他说并不相识,又问凶手形貌年岁、他却决计不说。”
乔峰恍然而语:“原来、适才众僧已知我师父身受了重伤,念经诵佛,乃是送他西归。”
然后、他又含泪说:“众位高僧慈悲为怀,不忍深入追查凶手。但弟子是俗家中人,今日乔峰在此发誓、我此生必定捉到这下手的凶人,千刀万剐了他、替师父报仇。
贵寺门禁森严,不知那凶人、如何能闯得进来?”
玄慈沉吟未答,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僧、忽然冷冷地说:“施主闯进少林,咱们没能阻拦察觉,那凶手当然也能自来自去、如入无人之境了。”
乔峰躬身抱拳:“弟子以事在紧迫,不及在山门外通报求见,多有失礼。还恳诸位师父见谅!弟子与少林派、渊源极深,决不敢有丝毫轻忽冒犯之意。”
正在这时,一个小沙弥、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房来。他向着玄苦的尸体说:“师父、请用药。”
他是服侍玄苦的沙弥,在药王院中、煎好了一服疗伤灵药,送来给师父服用。
他见玄苦直立不倒,不知已死。
乔峰心中悲苦,哽咽着:“师父他…”
那小沙弥、转头向乔峰瞧了一眼,突然大声惊呼:“是你!你…你又来了!”
当地一声,药碗失手掉在地上,瓷片药汁、四散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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