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伺候(7/8)

    月娇娇睡的正香。

    赵战怕吵着心尖尖睡觉,拎了桶温水到院子里随意的冲洗了一番。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他回到房间将放在箱笼的铺盖拿出来铺在床榻不远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点灯,赵战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看清。

    铺盖铺好,他刚要躺下,旁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便扑进来一个香软的美人儿。

    美人儿长发如瀑,一张素净的小脸竟是连月光都稍显逊色。

    她的里衣穿的没有那么齐整,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肩头。

    赵战急忙拿起被子将心尖尖严严实实的捂好,低头去看她的脸声音嘶哑,“娇娇?”

    月娇娇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是十分清醒,双手下意识攀在他的脖颈低声咕哝,“阿战,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赵战生怕声音太大吵着怀里的娇娇人儿,艰难的试图只双腿用力站起来将人送到床上。

    “你好烦,”月娇娇蹭了蹭他的胸口,雪白的贝齿寻了个地方轻轻的咬了一口,“阿战别动,我不想坐船被飘来荡去的。”

    她的意识还在梦中,迷迷糊糊的全凭本能。

    赵战完全不敢再动。

    许是在他怀里的姿势太不舒服,月娇娇的小手在他的身上四处乱动,“阿战,你躺平,我困~”

    她的声音像猫儿在叫。

    赵战下意识的躺平,双腿绷得笔直,浑身的肌肉都紧张的梆硬。

    月娇娇趴在她的身上,脑袋放在赵战的颈窝动了动,身下是天然的大暖炉,虽然美中不足的有些太硬,但她安心不已,心下一松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轻松的睡了一夜。

    苦了被她当褥子压了一夜的赵战。

    身体在昂然的叫嚣绷得难受,他想如往常一样去院子里用冰冷的井水浇一浇,可他每次刚要动一动,怀里的心尖尖就不高兴的哼哼。

    紧张的他一晚上几乎没睡。

    “阿战?”

    月娇娇神清气爽的睡醒,发现自己躺在赵战的臂弯,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他的身上,她难得的有些羞赧,毕竟从前她的睡姿就不是很好,一直都喜欢抱着点什么。

    来到这里,她一直都是自己睡都快忘了这个事情。

    难怪,她昨天晚上破天荒的睡的香甜。

    赵战眼底青黑一片,身子虚虚的向后弓着,听到心尖尖的声音却还是温柔的低头,“醒了?”

    “你睡的好吗?”月娇娇躺平,脑袋却依旧枕在他的臂弯,唇角带着一抹甜意。

    赵战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睡的好还是不好他不知道,但他要是再不起来去解决一下,他莫名的感觉自己可能要完。

    “娇娇,我去给你弄吃的,”赵战小心的把手臂抽出来,然后拿了个袍子盖在腿上遮掩痕迹,“我先去打水。”

    他落荒而逃的姿势着实怪异。

    月娇娇反应了过来便在房间里笑出了声,这笑声传到屋外,让站在井边手忙脚乱打水的赵战心底一抖,手上的桶掉进了井里。

    早上的尴尬两人都闭口不提,早饭用完,月娇娇便兴奋的催促着赵战出门。

    “昨儿你回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事情是不是都办妥了?我们现在就出门。”

    想想等会儿林元旭就能倒大霉,月娇娇这心里可真是太高兴了。

    “从这儿到里长那要穿过两条街,我背你过去,”赵战背对着月娇娇将人背在身上,然后稳稳当当的迈步朝院外走,“要不要带个面纱?”

    月娇娇沉吟了一瞬而后乖乖的点了点头,“戴上也好。”

    自古民怕官究。

    虽然她不是十分自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脸确实有些诱惑性。

    跟里长这种手上有些权利的人打交道,能提前避免一些麻烦最好不过。

    毕竟她和赵战现在无权无势,还是低调为妙。

    赵战听她愿意,立马从身上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块包裹齐整的帕子来,帕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好几块不同颜色的面纱。

    月娇娇忍俊不禁,趴在他的背上提溜着他的耳朵,凑到跟前语带打趣,“原来你早有准备啊?老实交代,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小心思被人发现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背对着心尖尖还能勉强绷住表情,他恐怕会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从你第一次醒来,我在镇上给你买衣服的时候就买了几块面纱,”赵战老老实实的开口,“后来又悄悄多买了几块。”

    “我要这块,”月娇娇从里面挑出来一块浅杏色,边角勾着几根绿藤的面纱,先放在手上试了下透不透才戴在了脸上,“我们阿战眼光真不错,我尤其喜欢这一块。”

    她说着,朝上趴了趴,努力的伸长脖子歪着脑袋看向赵战,“阿战你觉得好看吗?”

    赵战着魔一样的扭头看了一眼,而后一双眼睛便再也挪不开。

    心尖尖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琉璃似的眼。

    这双眼睛清澈如水,却又灵动的像是蕴含了千言万语一般。

    她到现在还不怎么会熟练挽发,今儿因为出门,便用了一条长长的纱巾学着妇人的样子将长发全都束在了脑后暂当是妇人髻。

    有发丝不听话的垂了下来蹭了蹭赵战的脸颊。

    他小麦色的皮肤露出了一丝红晕而后迅速的把头转了过去。

    好想把心尖尖藏起来!

    为什么戴了面纱的心尖尖,看起来更好看了?

    只看着这双眼,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的探究被面纱掩盖着的,究竟是怎样好看的相貌。

    甚至,他的胸口竟然忍不住激荡出一股暴戾的气息,想要让心尖尖温顺的被他困在一旁,红着眼圈水凌凌的望着他。

    “走不走啦?你就打算一直背着我在院子里发呆吗?”

    赵战用力的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一堆不合时宜的念头,然后背着月娇娇出了门。

    望山镇里长的权利要比坐镇淮县县衙的县太爷小一些,但他受县令吩咐,协助处理镇上的一些简单案子,如果实在是有复杂的,才会报上县衙处理。

    也因此,镇上有单独批给里长处理镇上事务的宅子。

    守在门口的捕快看到来人,厉声询问,“你们二人有何要事?若是没事的话速速离开!”

    “捕快大人,昨儿夜里我来找里长报案,里长知道的,劳烦您进去通禀一声。”

    赵战说着,塞了一小块碎银递到对方手里,“劳驾辛苦一下。”

    捕快瞄了一眼手上碎银的份量,语气比起刚刚略缓和了一些,“你且在这等着。”

    月娇娇拍了拍赵战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下,与他并肩站在门口。

    两人在门口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捕快才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进去吧,里长唤你们呢。”

    赵战牵着月娇娇的手进到了院内。

    行见里长不需跪拜。

    赵战进到房内,将一直拎在手上的盒子弯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里长大人事务繁杂还要处理我们这等小事,一点薄礼是对昨夜上门叨扰的赔礼。”

    许里长留着两撇小胡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那盒子的包装。

    是镇上有名的糕点铺的封口。

    他心下满意,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你昨夜来报说是家中遭窃,丢失的东西是最近在镇上传的风风火火的豆腐等物,这豆腐最近在望山镇实在是太过热闹,你怎么证明那块豆腐是你丢的呢?”

    “草民平时喜欢在家里钻研吃食,对那豆腐也多有好奇所以特意买回家研究一番,说起来惭愧,那些豆腐在草民琢磨的时候,不小心滴了几滴青翠碧绿的菜汁在上面。”

    “想必大人应该知道,那升云客栈无论是豆腐还是豆干,都是雪白细腻之物,草民丢的那些染上了菜汁之后的东西,颜色着实不大好看。”

    赵战说着,露出一副羞赧的表情来,“若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是我花费几十两银子的高价从旁人手中得来,我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来麻烦里长您。”

    赵战全程都将月娇娇半挡在身子后面。

    里正倒是好奇的看了两眼,但见对方一直半垂着头还戴着面纱,虽然看着比平时村里妇人白净了一些,但一个泥腿子的娘子想必美不到哪去,只多看了两眼便也歇了心思。

    “既然如此,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里长百无聊赖的喝了口茶,虽说收了人家的东西,但若因着这事大张旗鼓的到处搜查,他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偏赵战等的就是他这话,闻言立马开口,“住在我家西边的邻居最近一直鬼鬼祟祟,我拿豆腐回家的时候只被他家人看见过,还想劳烦里长搜查一番,若不是他,那草民便自认倒霉再不追究这事。”

    “小事,你拿了这个牌子,让捕快带你走一遭吧。”

    “多谢里长,请问若真是他家偷拿的我东西,会受何惩罚?”

    里长抬了抬眼皮,看着赵战冷笑一声,“倒也未必会受多少刑罚,也就是打上几大板然后将人送到县衙,具体刑罚如何那要看县太爷,我一个小小的里长可没有那么大权力。”

    “草民明白,多谢里长。”赵战低头道谢,然后将一个荷包放在了糕点的旁边,“今儿这事让里长您费心了。”

    见他实在上道,里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模样,“我自会跟捕快说,如果确认你丢的东西是被他所偷,当场便让他赔你银子打完板子送到县衙。”

    “既是赔银子,也是赔给里长的,草民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

    里长对赵战的好感止不住的上升,乐呵呵的摆了摆手让他带着捕快出去。

    院门被人踹开的时候,林元旭拿着筷子就要发火,“是谁如此放肆竟敢踹本公子的大门?”

    “是你爷爷!”

    两名捕快得了吩咐,做事热情高涨,进门大刀阔斧的斥责了一句,而后目光落在林元旭的饭桌上哼笑一声,“做贼的胆子竟然都能那么大,拿下他!”

    两名捕快上前一左一右便将林元旭按在了长椅上。

    “敢问两位差爷,我这是犯了什么罪?”

    “自然是偷盗罪!堵上他的嘴,打完押送县衙!”

    林元旭恼怒又害怕,下意识的双手双脚挣扎不已,不等他扯着嗓子喊冤,嘴巴就已经被一块从厨房随手拿的抹布堵上。

    板子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站在门外听个真切的月娇娇笑的肆意,“活该,看这个姓林的以后还敢不敢在望山兴风作浪了。”

    赵战看着她的样子笑的一脸宠溺。

    “娇娇!出事了!你们快回村里看看吧!”

    坐着里正牛车刚到的李苗急的满头大汗,看到月娇娇的身影语气焦急。

    杨里正也下了牛车,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快回村里看看吧,杨大山都快急疯了。”

    “娇娇,我先送你回房间?”

    月娇娇摇了摇头拽住赵战的衣摆,“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吧,乘风的饭我都给他弄好了,它在院子里没事的。”

    李苗急到不行,“这里有我呢,你们放心回去便是。”

    赵战和月娇娇不再耽搁,坐上里正的牛车便回了杨柳村。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杨大山见到他们回来,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赵战走去,“上次我们那板豆腐不是被人破坏了吗?我按照你告诉我的方法,引那个人上钩。”

    “我们抓到了赵文财,他慌不择路的时候跑到了山里,到现在都没下来。”

    月娇娇低声询问,“进去多久了?”

    “昨儿夜里抓到的,到现在也有快三个时辰了,他一直没下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事。”

    杨大山颓然的抓了把脑袋。

    虽然心里生气,但现在牵扯到了人命,他不可能不在意,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他个教训就行,谁也没觉得这事能值得他去死。

    “赵战,你还是个东西吗你?”赵二婶眼睛都哭的肿了,跌跌撞撞的边骂边喊,“那是你表哥,你怎么就能那么狠把他赶到山里去?”

    “赵战昨儿夜里都不在这,怎么也不能说是赵战把他赶到山上的!”杨大山攥紧了拳头看向赵二婶,“文财出事大家都着急,现在赵战回来了,有他带着,大家伙就敢上山去找了。”

    “你现在骂赵战,是不想让他上山去了吗?!”

    文财媳妇站在自家婆婆的后面,竖着一双眼睛瞪着月娇娇,“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小狐狸精,自从她进了杨柳村,我们家就没有过一件好事!这种女人,就该被拉出去浸猪笼。”

    月娇娇刚要开口,就被赵战一把拽在了身后。

    “你们如果还想在这儿继续耽搁下去的话,就在这站着,”赵战面沉如水,眸子黑漆漆的看向两人,“是娇娇让赵文财给豆腐泼鸡血的?昨儿夜里也是娇娇让他又偷偷跑过来的?”

    “娇娇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镇上,赵文财自己作死,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说着,眸光如利剑一样看向文财媳妇,“我喊你一声堂嫂,不代表你就能随意的欺负我媳妇!”

    “其他人如果有愿意的,拿好工具跟我一起上山,人不需要多,两三个就行。”

    赵战扬声开口,杨大山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又点了两个动作灵活的人,自己把弓箭背上就要上山。

    “阿战,”月娇娇握紧了他的手,闭了闭眼睛认真感受了一下,“你朝深山的西边走,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就不跟着去拖慢你们的脚步。”

    平时没有要紧的事情就算了,关键时刻月娇娇并不会没有眼力见的硬跟上去。

    赵战想把杨大山留在家里照看,但是被月娇娇拒绝了。

    看着赵战带人上了山,文财媳妇冲上去就要去挠月娇娇的脸,“你这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害了我家文财,你还有脸站在这。”

    月娇娇后退一步避开她的动作,眼神冰冷,“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丢到山上喂狼。”

    “你以为老娘怕你?你男人都上山了,管不到这里的事,你也就嘴上逞能,”文财媳妇嘴巴不干不净,斜着眼睛叉腰瞪着月娇娇,“真是晦气的玩意。”

    月娇娇随手从地下捡起一块小石头丢了过去。

    她一向手头很准。

    石头丢出去的时候看着去势汹汹,实际上是故意擦着文财媳妇的边丢过去的。

    “你这个……!”

    月娇娇又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冷冷的看着对方,“你接着说,我可不敢跟你保证这块石头不会砸到你身上。”

    “反正我就算今天把你的脑袋砸了个窟窿,也顶多就是赔你几两银子的事情,我们家阿战那么疼我,根本就不会在意。”

    “毕竟细说起来这些银子,还是你婆婆赔给我的呢,脑袋上有个洞,应该花不到三十多两银子吧?”

    文财媳妇瞬间扭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娘!你啥时候把公中的银子赔给这个小、小蹄子了?!”

    赵二婶就知道惹上这小妖精的话最后准是她倒霉。

    她心虚的要死却依旧摆出婆婆的威风,“喊什么喊?那是公中的银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文财还在山上不知道咋样了呢,你这个丧良心的脑子里就只有那点银子吗?”

    “娘!你都说了文财现在不知道咋样了,我不管,文财就算是伤的再重,你也必须从公中掏银子出来给他治病!”

    这婆媳两人开始互撕头花,月娇娇将手上的小石子随意地扔在地上,想拿帕子擦了擦手。

    能及时递上热帕子的糙汉子不在,月娇娇顿了顿,自己去拧了帕子。

    习惯真是太可怕的一件事。

    瞧瞧她被这糙汉娇惯成了什么样?

    不知道赵战什么时候回来,但中午来盖房子的帮工却是需要管顿饭的,月娇娇想了想,走到了为了做饭临时搭起的棚子下,用布巾把宽阔的袖口扎紧,看了眼食材准备做两道菜。

    她的厨艺其实还不错,只不过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都鲜少有她下厨的地方。

    但这会儿月娇娇也干不出来赵战辛辛苦苦去山上找人,她还心安理得的待在这山下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做饭这种事。

    棚子上钓了几只宰好的鸡,应该是赵战昨儿猎了杀好钓上的。

    月娇娇打算做一大盆炒鸡肉,外加一大盆青菜豆腐。

    这个时空要是能发现土豆就好了,她有点馋大盘鸡。

    鸡骨头很硬,赵战平时用来做饭的菜刀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月娇娇不过一只鸡都还没剁完,手掌便磨出了几个手泡。

    她低头吹了吹,有点想念赵战。

    “娇娇,”刚从山上下来的赵战就看到心尖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他随手将晕倒的赵文财丢到赵二婶的脚边,跑过去握住心尖尖柔嫩的小手,满眼心疼,“我们回镇上,去回春堂找最好的大夫。”

    “你怎么才回来呀?”月娇娇皱了皱鼻子眼圈儿通红,“那把菜刀好重。”

    “辛苦你了,”赵战的眉头紧锁,恨不得自己能替她疼,“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回来。”

    “不用去看大夫啦,把这个水泡挑破之后,很快就能痊愈了。”

    赵战不敢挑破。

    他平时打猎的时候射杀猎物眼皮眨都不眨,可对着心尖尖手上的水泡,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月娇娇掌心白皙,有一个水泡因为有些磨破,边缘的红显得格外凄惨。

    赵战握着针的手指松了又紧,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敢碰。

    趁他不注意,月娇娇自己捏了一根在火上烤过的针将水泡直接挑了,吸了口气眼圈迅速积了一层水汽。

    她本来就是一个敏感易痛体质,宛如现代版的豌豆公主,没想到到了这里,她的体质愈发明显,面上的生理反应完全不受控制。

    “我们还是回镇上去找大夫吧?”赵战巴巴的看着心尖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不敢乱动,“上了药就不疼了,嗯?”

    他的尾音很酥,月娇娇嗔笑了一下尽量忽视掌心的刺痛,“就疼一会儿,阿战你先做饭吧,等这边弄完我们再回镇上,到时候这手应该就好了。”

    眼看着赵战想直接动手扛人,月娇娇软绵绵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听话。”

    赵战不敢再动,不得不松了手继续心尖尖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他这顿饭做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观察着月娇娇有没有流露出吃痛的表情,做出来的饭菜有失水准,唯独给心尖尖开的小灶,水平依旧在线。

    只不过来帮忙的邻居们也吃不太出来,毕竟赵战的手艺即便略失一点水准,这有肉有菜的也比他们平时吃的好了太多。

    吃饭的时候,孙师傅端着个碗凑了过去,“赵小兄弟,我看你这院子的旁边,还有一大片空地,要不要一起盖出来?”

    当初买地基的时候里正收了银子,因此给赵战批的地基,比他要的那部分要大了一倍不止。

    这块地方光秃秃的有些可惜,孙师傅琢磨了好几天这才跟赵战开口,“我看你那个豆腐生意,以后一定会越做越大的,你院子里留的那块地,以后可不一定够。”

    “而且,你不是说你娘子喜欢清静?”

    自从对淮县心灰意冷回到望山镇之后,孙师傅对盖房子的事情就有些敷衍了事。

    他本来还想通过淮县打出名气盖到京城去,谁知道错信了人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赵战的房子虽然是盖在偏僻的杨柳村,但他要求细致,他娘子更是有许多奇奇怪怪但细想又都很有道理的要求。

    也正因此,孙师傅对这个原本只打算多赚一点银子的房子,也逐渐上心更是一刻不落的蹲在旁边守着。

    他想踏踏实实给人家盖个好房子。

    “孙师傅,旁边空着的那块地大概有多大?”月娇娇见赵战没有开口,低声好奇询问,“我们家旁边还要盖嫂子她们的房子,如果我们加盖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她们?”

    “不会,我已经仔细的看过了。”

    孙师傅用手指了指那片空地,比划着,“那块地其实在你们两家的后面,地方比那杨大山家盖得房子还要再大一点。”

    “如果空着要种菜的话,我到时候可以用剩下的材料在你们两家的门口铺条路出来,在路的对面,你们可以开出两块菜地来。”

    月娇娇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赵战在忙的生意。

    以后黄豆的产量上来之后,豆制品的价格势必走低,到时候只靠赵战和李苗夫妻三个人是完全忙不过来的。

    而且月娇娇最近在默写从前看过的酱油方子,到时候也需要用黄豆生产。

    除了这些,赵战调配的料包也大有空间。

    “孙师傅,您帮我在那块地方先建个厂房吧,具体要求等到时候我让阿战跟你说,”月娇娇接着开口,“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们还差多少银子?”

    “如果还是用现在这些材料做的话,还差一百多两。”

    “孙师傅您这边先盖着,厂子等宅子全都盖完之后最后再弄,”赵战想握心尖尖的手又担心碰疼她,小心翼翼的牵住她的手腕,“越快越好。”

    “行,”孙师傅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忙去了。”

    “阿战?”

    “娇娇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情,我有办法。”赵战安抚的揉捏了一下心尖尖的手腕,语气温柔,“你相信我就好。”

    既然赵战这么说,月娇娇便也不再提起这事。

    就算现在开始做酱油,那也赶不上这房子的进度,反正赵战的想法都摆在脸上,到时候有为难的地方她在帮忙。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些事情来证明证明自己!

    “我们回镇上?”

    赵战还惦记着这事,低头小心的询问,“晚上那顿饭我交给大山哥做,这里没有我也没事。”

    “赵文财怎么样了?”

    赵战:“??”

    他这心里只顾着惦记着心尖尖了,把赵文财扛下山之后就将人忘了个干干净净。

    杨大山见状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的还拿这事来烦他,呼了两个人就把赵文财扛回家去了。

    “确实是在深山朝西的地方找到的,他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自己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就爬到了树上,不过他的腿不小心摔断了。”

    心尖尖是个小福星,想什么都灵。

    赵战犹豫了半晌才轻声开口,“娇娇,你的预感,对你真的没有伤害吗?”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心尖尖已经展现了很多次这种能力,尤其是今天刚用完,掌心就磨出了水泡。

    赵战想了想依旧有些难安,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像当初突然出现一样的突然消失。

    月娇娇眉眼弯弯,戳了戳赵战的眉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真当我是山上的妖精了?”

    她说着,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腕递到赵战的唇边,“你要不要尝一尝,看看我的肉有没有带上小妖精的味道。”

    少女天生带着浅淡的体香。

    赵战的嘴唇贴着她的手腕,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动了动。

    手腕处湿漉漉的,月娇娇抬头,瞬间跌入了赵战温柔的眼中。

    “战哥!”

    柳小晚看着腻歪的两人,眼底的嫉妒快要化成实质。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干的热火朝天的邻居们。

    单看打地基的轮廓就知道赵战要盖的房子不是村子里大部分人家住的三间堂屋那种,那么大一块地全用砖瓦,还有那一块块摆的齐整的青石板,她这辈子都不知道院子里铺青石板是什么感觉。

    凭什么月娇娇的运气就能那么好,赶上赵战有银子的时候遇到他?

    要不然,这大房子说不定就是她的!

    “战哥,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今天躲在这儿没在里面帮忙啊,”柳小晚挽着个篮子,像是看不到对面两人的亲密动作一样走上前去,“哎呀,娇娇今天也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真是够狠心的,这家里盖房子你怎么能躲到镇上去呢?”

    “一个月费那么多银子在外面赁屋子住,也就是战哥能干,但那也要他辛辛苦苦打猎换的。”

    她说着,将臂弯上挎着的篮子放在灶台上,“我用今年天热的时候在路边摘的野花煮了壶水,战哥你渴不渴?娇娇你要是想喝的话也可以尝尝,以后想学的话我也能教你。”

    “咱们做女人的,怎么能不好好的服侍在外面辛苦赚银子的男人的。”

    月娇娇似笑非笑抬眼看了一眼柳小晚,而后淡定的将手腕抽了回来将袖子放下。

    “做女人要好好服侍在外面辛苦的男人?”月娇娇眸子微眯,懒洋洋的调整个姿势靠在赵战的身上,“我看你做的倒是挺好的,不服侍自己的相公,反倒是巴巴的贴着别人的男人。”

    月娇娇说完,便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想讲话。

    她的手还有点火辣辣的疼,着实没什么耐心跟柳小晚在这扯皮。

    “战哥,你不管管你媳妇?”柳小晚跺了跺脚,“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想来跟你说说情,让大磊来你这帮帮忙。”

    “你知道的,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都难,战哥你就让大磊来吧,每天赚几个铜板也能给家里多添点粮食填填肚子。”

    “我这边的人已经够了,不需要别人,”赵战动了动身子让心尖尖靠的更舒服一点,满眼都是怀里的娇娇人儿,说话的时候眼都不抬。

    柳小晚满面羞愤。

    她今天特意穿了箱笼里最好的衣服,粉色裙衫上面带着点花的,这还是她嫁给杨大磊的时候买的嫁妆。

    可赵战,怎么就能像个瞎子样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如果月娇娇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学着开口讽刺,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战哥,为什么村子里那么多人都能来,我家大磊不行,当时他来找你报名的时候明明还没招满,”柳小晚愤愤的看着赵战,“是不是因为月娇娇嫉妒我,所以才让你不招大磊的?”

    “不是娇娇说的,是因为我不想让我媳妇的眼前有任何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赵战冷声开口,“她正好不喜欢你。”

    柳小晚气的眼泪都掉了下去。

    她本来确实没看上这盖房子的几个铜板。

    可架不住自从这房子开工了之后,村子里的人都议论,能来帮忙的,每天不仅能拿铜板不说,一天两顿饭还顿顿都有一碗肉,馒头更是能敞开了吃到饱。

    有不少男人都心疼家里人,时常会省下一碗肉带回家去。

    可以说这几天,杨柳村就很少有几家没吃过肉的。

    她婆婆和男人最近更是天天埋怨她,怪罪说如果不是她得罪了月娇娇,杨大磊就能来当帮工吃几顿了!

    柳小晚也有些后悔。

    她婆婆凶悍霸道不说,更是将儿子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只有她这个嫁进来的媳妇是个外人,每天不仅要做家里的活,地里的活也要一把抓。

    而杨大磊,那么大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一家子全指望她一个人,一年忙到头挣出来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可婆婆管分饭,只会让她饿肚子。

    如果当初,她咬定了主意一定要嫁给赵战的话,一定会过的比月娇娇更好!

    眼看着柳小晚就那么站在原地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赵战直接将月娇娇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战哥!你真的不能帮帮忙吗?”

    柳小晚追了两步,又舍不得辛辛苦苦煮的花茶被其它帮工糟蹋了,恋恋不舍的在旁边看着,“赵战!”

    赵战走的更快了。

    月娇娇在她怀里抬了抬眼,轻笑一声,“你怎么吓成这样?她看上你了,想挤掉我这个冒牌媳妇,她来当你的大房。”

    “你不是冒牌媳妇,你就是我媳妇,”赵战搂紧了怀里的人,语气执拗又认真,“只有你一个人,不可能有别人。”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月娇娇真心觉得糙汉子可爱死了。

    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在他怀里不老实的跟他打闹。

    “赵战,”文财媳妇突然出现挡住两人的去路,“文财的腿摔断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镇上找大夫给他看,到时候要花多少银子得你出!”

    文财媳妇的一边脸高高肿起,上面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坑了我们家三十多两银子,想要让这件事过去,没门!”

    “堂嫂,二婶她也从我家搬走了很多皮子,你们把皮子拿到镇上卖个一二十两不成问题。”

    “至于文财的腿,那是他自己在山里跌断的,跟我没有关系!”

    “什么皮子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你给我们的那些皮子全都发霉了,味道那么大,有谁眼瞎了会买一堆发霉的皮子,”文财媳妇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哭嚎,“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摊上这么一家子还有你这个糟心的亲戚。”

    “如果我们家文财的腿以后坏了,我跟你没完!”

    “皮子霉了,是因为当时淋了大雨没有及时晾晒吧?”赵战抱着月娇娇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生怕文财媳妇突然发疯冲上来,“再说那都是二婶抢走的,你怪不到我头上。”

    “我不管!我家文财现在还瘫在床上生死不知!你不能当没事人!”文财媳妇双臂张开,恶狠狠的瞪着赵战,“你要是不带文财去看大夫,我就让你家的房子盖不成!”

    “他的腿下山之前我用木板给他固定过。”

    什么都行,房子不能盖不成,遇到这种撒泼的,赵战眉头紧锁,“你借里正家的牛车给他两个铜板,把文财哥送到镇上便是。”

    “你家的银子都是公中在管,那你便把二婶叫上,让她跟你去把银子掏了就好。”

    “那个老虔婆要是能掏的出来银子,我至于来找你?”

    文财媳妇狠狠的擦了把脸,“你要是不管这事,我就天天去你那新房子闹,我看那些人敢帮你接着盖吗?”

    “你这种丧了良心的,有盖房子的钱,却连自己堂哥腿断了都不闻不问,小心以后遭报应!”

    “嫂子,有些话如果说的不对,可能会遭反噬的,”月娇娇让赵战把自己放下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文财媳妇,“你不是要救你相公吗?行啊,那你跟我们去找里正吧。”

    “毕竟想送你相公到镇上的话,没有里正的牛车可不行。”

    “真的?你愿意?”文财媳妇一脸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你不相信就算了,”月娇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我相公好好的站在我旁边呢。”

    “阿战,既然嫂子不愿意,那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文财媳妇急声开口,“正好有里正做主,我晾你们也不敢骗我。”

    一行三人到里正家的时候,恰好里正刚好想要出门。“赵战?你们怎么来了?”里正看了眼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文财媳妇,压低了点声音,“可是让我去帮你们做主的?赵文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闹得鸡飞狗跳的我正要去看看。”

    “里正叔,”月娇娇声音含笑,“我们进去聊聊?我有件事情还要麻烦您一下。”

    “你们背着我讨论什么呢?”文财媳妇竖直了耳朵也听不见,双手叉腰就要骂人,“就算今天里正在我也要说,你们休想赖掉我相公看大夫的银子!”

    月娇娇都懒得理她,牵着赵战的手跟在里正的身后进了院子。

    眼看着文财媳妇迈步就要跟进去,赵战偏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娇娇既然都答应你了就不会不管,你不用时时刻刻跟着。”

    被他的眼神吓到,文财媳妇缩了缩肩膀,杵在门边不甘心的瞪着里面。

    “里正叔,您也知道文财哥的腿被摔断了,”月娇娇点名来意,“现在他们赖上我们,如果我们不管的话,都是一个村的,难保以后有人会戳阿战的脊梁骨,毕竟一条腿也算是大事。”

    “但是二婶那个人您也知道,这笔银子如果是我们借给他们用,以后肯定不会还回来,所以我们想让您帮个忙,就说那银子是你借给他们的,然后具体需要多少我们再给你。”

    “我想,就算他们再横,欠了您的银子还是不敢不给的。”

    “你想的这个办法倒也不错,”里正沉思了一瞬便点了点头,“你们这样做是对的,毕竟都是一个宗族的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也不能真就狠心看着文财废了一条腿。”

    月娇娇捏了捏赵战的手。

    连里正的内心深处其实都认为他们俩应该借银子给赵文财看腿,更遑论村子里的其它人了。

    他们以后还要住在这个村里,不可能跟村子里的所有人为敌。

    月娇娇不介意帮赵战树立一个好形象,只有这样,日后他们在号召大家伙改种其它农作物的时候,才不会遭到那么多的抵抗。

    里正驾着牛车到赵二婶家的时候,里面乱成了一团。

    文财媳妇气不过赵二婶把公中的银子都赔给了赵战,回家就把这件事跟另外两个妯娌捅了出来。

    自己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像个老黄牛,转过头竟然连一个铜板都见不到,赵家的媳妇婆婆打成一团,文财媳妇就是混战中被赵二婶扇了一巴掌,又听见赵文财哎呦喊痛,这才心里一横去找了赵战。

    “都别闹了!一个两个的像什么样子!”杨里正见到赵二婶就忍不住皱眉头,多看一眼都嫌烦,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蹲在角落的赵二叔,“你一个男人,家里的女人打成了这个样子你就不能管一管?”

    赵二叔缩了缩脖子闷声开口,“我也管不住啊,根本就没人听我的。”

    “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把赵文财抬上牛车,去镇长找大夫给他看腿,不然要是以后地里的活计重了,他瘸了一条腿根本干不了!”

    赵二叔撇过了头不吭声。

    见他这幅怂样,杨里正气的喘了口粗气看向赵二婶,“你儿子的腿你不救了?不救拉倒就让他瘸着吧!”

    “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既然今儿里正来了,我我想当着里正的面问一问,”赵二婶的小儿媳,文收媳妇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瞪着赵二婶,“我也不知道这公中到底还有多少银子,但是给大哥看病的银子,不能三家平摊。”

    “我不管这笔银子是从娘这里出还是跟别人借,大哥他们家自己还!”

    “老三家的,我平时对你不薄!”文财媳妇一听就炸,指着三弟妹的鼻子骂,“我当大嫂的,平时家里的活计就属我干的最多,有时候你想偷懒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们家文财腿摔了,你就背后戳我心窝子,你要不要脸!”

    “大嫂,我也不是针对你,”文收媳妇翻着眼一脸的无所谓,“只是你也看到了,现在公中也没银子,大哥这也是个无底洞,你不能拖着三家跟你一起去死。”

    “要不然咱们就直接分家,娘不是赔给赵战三十多两银子吗?咱们就按照这个数三家平分,嫂子你拿着十两银子去给大哥看腿不就行了?”

    “分家?你们当我死了是吗在这喊分家!”赵二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指天骂地,“你们一个两个的翅膀都硬了是不是!都想跟赵战那个白眼狼学分家,老娘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文财看腿的银子,让赵战赔,不用从公中出,至于公中赔出去的那些银子,我把那些皮子还给赵战,让他把银子给我!”

    “婶子你想的可真美,”月娇娇站在门外听不下去,走进了院内语气讽刺,“阿战的银子是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

    “里正已经答应借给你们银子了,至于之后谁来把这个银子还上,你们可以慢慢商量,”月娇娇俏脸带怒,“你们现在不带文财哥去镇上找大夫的话,那我和阿战就回去了。”

    “你等一下,”赵二婶心急开口,“我们去,我们现在就去。”

    “老大家的,你去我屋里把那堆皮子带上,到镇上想办法把它们卖了,”赵二婶说完又扭头瞪着其它几个儿媳妇,“分家的话除非等我死了再说,至于给你大哥看腿花了多少银子,以后等公中有钱了,我会记着你们那份不让你们吃亏的!”

    文收媳妇不太甘心,“可是娘!”

    “你闭嘴,没看娘都说了以后要补偿我们,再说那是我大哥,你非要现在让他寒了心吗?”赵文收劈头盖脸的对着他媳妇一阵骂,“你在家里,镇上你就别去了!”

    被自家男人骂,文收媳妇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却完全没法发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镇上。

    去的就是赵战之前给月娇娇拿药的百草堂,周大夫刚好给一个病人问诊结束,看到一群人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其中人高马大的赵战。

    “赵公子?”周大夫快步迎到跟前,“你家娘子的腿应该好了才是,这次又是谁受伤了?”

    “是我堂哥,”赵战牵住心尖尖的手,随意的指了指门外躺在牛车上哀嚎的赵文财,“他的腿断了,周大夫您找两个药童把他抬进去吧。”

    赵文财的腿伤并算是十分严重,只不过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即便接好了,日后这条腿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直。

    如果以后他走路的速度变快,还会有长短腿的问题。

    周大夫弄完便让两个药童做后续工作,然后走了出来。

    月娇娇和赵战面对面的站着聊天,整个人都被挡在了赵战的身后。

    周大夫只看到赵战的背影,想了想走了过去,“赵公子,老夫突然想起来前几日你匆匆过来的问我的事情,那天你走的匆忙老夫也没来得及跟你说。”

    赵战的身形一僵,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心尖尖的反应,然后就想转身去阻止周大夫的话。

    月娇娇的手指稍稍用力,看着赵战眉梢微挑,他便乖乖的站着不敢回头。

    “赵公子,这里也没有人,你也不必如此放不开,更何况老夫只是年纪大了,但也是个男人。”

    “你之前说你对着你娘子,经常会有身体发热,浑身冒汗,甚至有些地方完全不受控制的反应,不仅如此,你还需要大量的冷水来压制,作为大夫,老夫不得不劝你一句,有些时候必要的纾解是很重要的。”

    “难不成,你娘子是个母老虎,还不允许你近身不成?我上次诊了你的脉象便知你的身体无恙,龙精虎猛身强体壮,当然你也内有燥热,肝火旺盛,当初你娘子病了你怜爱她还算情有可原,今后赵公子还是要注意才是。”

    耳听着周大夫越说越深入,赵战的一张脸赤红无比,她急忙伸手捂住月娇娇的耳朵,然后偏头开口,“周大夫,我娘子在这。”

    月娇娇笑的双肩直抖。

    她怎么没看出来原来这个傻猎户竟然能因为这种事情来找大夫?

    男人,对这种事情不应该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要么就是因为他从小父母去世没人教导,后来又整日在山上孤零零一个人,如此才变成了现在这种对那事一窍不通的样子。

    “原来令夫人在这,是老夫逾矩了,”周大夫双手抱拳弯了弯腰,绕到了赵战的对面,“不过为医者无避讳,令夫人在这我刚好一并叮嘱。”

    “周大夫,我已经懂了!”赵战低声开口,心里慌乱的不停的去瞄月娇娇的反应,“多谢周大夫的好意,真的不用再说。”

    “周公子,老夫只是想提醒一下令夫人,夫妻敦伦乃是天经地义,就当是为了公子你的身体着想!”

    “更何况,解决办法也不是单单一种,赵公子怎能次次都用冷水让自己阳气旺盛成这样?”

    如果眼前有个地洞的话,赵战真想立马钻进去。

    可他又不能把心尖尖一个人留在这里。

    月娇娇忍俊不禁,眉眼弯弯,强行按捺住笑意点了点头,“多谢周大夫提醒,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我相公的。”

    “也会多多帮他的。”

    “如此甚好,”周大夫点了点头,卸下了心底的包袱,看着月娇娇的脸语气迟疑,“老夫多有冒昧,想问一下赵夫人是何方人士?老夫看你似乎有些面熟。”

    赵战心底一紧,下意识攥紧了心尖尖的手,连刚才的尴尬和羞赧都暂时抛在了脑后,声音绷紧,“周大夫是在哪里见过的我娘子?”

    心尖尖的记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的迹象。

    她一日不恢复,赵战的心里就一天没有底气。

    自从把心尖尖救回家之后,这还是第一个觉得她有些面熟的人,难道心尖尖也是望山镇的?

    毕竟落日山连接的村落不止杨柳村一个。

    “我想想……”周大夫捋了一把胡须,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月娇娇,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想想倒是觉得相隔太久,跟令夫人的年纪对不上。”

    “况且那时我也是在淮县匆匆一瞥,现在想想,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周大夫,如果你以后想到什么的话,可以跟我相公说,”月娇娇低声开口,声音沉静,“您也知道我的脑袋受过伤,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所以如果您说的那人真的是我或者是我家人的话,我和阿战一定会郑重的感谢您的。”

    有没有记忆,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如今这么说,只是因为她担心这具身体的爹娘,在失去了女儿之后会不会无所依靠,终日以泪洗面。

    “老夫答应你们。”

    和周大夫聊完,赵战跟里正说了一声让他在这里等等李苗一起回去,便带着心尖尖先回了宅子。

    赵文财的腿看着严重,其实也就花费了三两银子。

    赵二婶咬咬牙将公中为数不多的碎银掏了出来,没敢真跟里正借。

    “娇娇,我背你回去?这里离宅子还有些距离。”

    月娇娇轻轻摇头,“不用,我们走走吧,你看天上的星星。”

    月色撩人。

    她在抬头看风景,赵战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娇娇,我……?”

    月娇娇听到声音侧眸看了过去,唇角轻勾,温柔的嗯?了一声。

    此时街道四下无人。

    他们站在一条死胡同的路口。

    赵战看着月娇娇的脸,嗓子干涸喉结快速的滚动了一下,眸子里的炽热温度像是要将心尖尖一起裹挟进去。

    见他半晌没有开口,月娇娇笑了一声,“你放心,周大夫今天说你那个的事情,我保证当没听到。”

    “不过你不是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媳妇?怎么以为自己身体出了毛病,还要背着我偷偷看大夫。”

    “阿战,你现在学坏了,会瞒着我事情了。”

    她说话的样子狡黠灵动,惑人而不自知。

    “我不是,我只是……”赵战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只能呆呆的盯着她语气颓然,“我就是怕你嫌弃我。”

    他低眉顺眼的太过可爱。

    明明是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现在看起来却有种蠢萌又刚硬的气息。

    许是夜色总是让人想要肆意。

    月娇娇拽住他的领口,娇声开口,“阿战,你弯腰。”

    声音如涓涓泉水,又像夜妖启唇,赵战顺从的弯腰,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唇上传来一阵温热。

    月娇娇微微踮脚。

    赵战的眼睛猝然睁大,从尾椎骨泛起一阵酥麻直达脑门。

    他下意识一手扣住心尖尖的腰肢,将人用力的朝怀里带了带。

    本是她先起的头,却因为赵战的学习速度不得不节节败退。

    月娇娇气喘吁吁。

    赵战却依旧眼巴巴的盯着她唇上的嫣红。

    “没有了。”

    月娇娇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激动起来的样子和啃也没什么区别了,她转身想走,可双腿却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

    赵战乖狗狗一样的被瞪也没有反应,他刚刚解锁了一个从未领略过的美妙境界,这会儿就有些想再一再二无穷尽。

    “你背我,”月娇娇眸中水光盈盈,声音还带着点尚未平息的糯,“阿战,我走不动了。”

    赵战立马蹲下,等心尖尖趴好便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朝家里走去。

    趴在他背上的月娇娇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它,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赵战,走起路来都格外的有劲?

    两个人回到家里,一直守在门口的李苗小跑着迎了上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一整天我这心就没放下去过,怎么样,赵文财找到了没?”

    赵战跟李苗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厨房烧水,月娇娇笑着开口,“嫂子你放心,找到了,不过他在山上乱跑腿摔断了,现在在镇上的百草堂呢。”

    “嫂子你快去吧,里正的牛车就在那,等你到了正好一起回村。”

    “那就好那就好,这事都怪我家大山,赵战交代的好好的让他只要看着那坏了豆腐的贼人是谁就行,可他当时气得没忍住,这才弄出了这种事来。”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文财哥也没事,嫂子也别怪大山哥了,他也是太担心了才会这样。”

    “行,那我也不耽误你们休息了,我现在就去百草堂跟里正他们回去了。”

    李苗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开放好,然后拎了自己的东西小跑着出了门,等她走了,月娇娇便转身将门从内插上。

    “娇娇。”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拽进了赵战的怀里。

    “我还想再学学,”赵战的眸子黑漆漆的,声音哑的不可思议,“你刚刚教的,我还没学会。”

    月娇娇哭笑不得,她刚刚一时心软,结果这人还上了瘾了。

    “我要是说不……唔。”

    被赵战强势的气息包裹,月娇娇的后面的话全部被吞回了肚子里。

    她背靠着院门。

    赵战贴心的用手护住她的后背防止她被门上的凸起硌到。

    厨房灶膛的火燃的滚烫,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沸开,有蒸腾不断的热气从厨房被卷到了院内。

    被放开的时候,月娇娇头昏脑涨。

    她软绵绵的推了赵战一把,明明是瞪人,眼尾却无限春水。

    “娇娇,”赵战看了一眼又将人搂在怀里,“累不累?”

    “你说累不累?”月娇娇闷声闷气。这糙汉子才刚开了个头就这么不得了,这要是真什么事都学会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要洗澡,”月娇娇可不敢再像从前一样任由他这么抱下去了,急忙开口,“阿战,这么久了,水肯定烧开了,你帮我拎水吧。”

    赵战点了点头,刚将心尖尖松开想了想又将人打横抱起,“刚刚在胡同那里你就腿软,我担心你现在也一样,你先在房间里等我,我马上就把热水拎进来。”

    月娇娇:“……”

    就你行就你行,行的还要靠媳妇教才能开窍。

    被心尖尖意味不明的视线盯着,赵战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点不妙,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便一溜烟的跑出去拎热水去了。

    在杨柳村折腾了一天,月娇娇今天确实累的厉害。

    等泡好澡出来,她浑身乏力勉强将里衣穿了个齐整,一步路都不想走,忍不住咕哝了一声,“好累。”

    赵战一直守在隔间,听到心尖尖的声音急忙过去,将人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月娇娇湿漉漉的头发将他胸口的衣服沁湿弄的冰凉一片。

    赵战顾不得去管,轻手轻脚的给心尖尖把被子盖好,然后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在腿上垫了一块干净的布巾,让月娇娇枕了上去。

    “娇娇,你困了的话就睡觉,我帮你把头发弄干。”

    今天实在是没力气,本来想想还要把头发晾干就有些绝望的月娇娇听到赵战的话,立马乖巧的躺在了他的腿上。

    刚洗完澡精神亢奋,月娇娇拿起放在枕头边的话本翻开看了起来。

    赵战看她看话本看的入神,眸光温柔,拿了一块大布巾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心尖尖的头发。

    他平时看心尖尖弄干过的头发。

    不能大力揉搓,要一点点把上面的水分擦干,然后再慢慢等它自然晾干。

    赵战做的仔细,担心晾的太久影响心尖尖睡觉,他连续换了几块帕子不停的小心擦拭。

    他的动作轻柔,月娇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手上的话本滑落在床,赵战看见,拿开看了一眼话本上的内容。

    只看那美娇娘,哭哭啼啼的娇声软语,渴求书生怜爱自己。

    那书生美色在前,竟是忘了家中娘子,与那小妖滚做了一团。

    只看了两句,赵战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慌乱地将话本放好。

    心尖尖会的那些东西,难道都是从话本上学来的吗?

    要不然……他改日也去书肆里瞧一瞧?

    想到这,赵战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房子能赶快盖好,如果心尖尖也能找回记忆的话……

    赵战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若不然,他明日去落日山附近的村子里瞧瞧?

    赵战第二日回村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山上。

    上次储备的猎物这几天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他正好打算今天去心尖尖摔下的地方看一眼,等下山的时候顺带着多打几只猎物带下山去。

    从杨柳村后面上山,要先沿着山脚绕一大段路再向上爬,差不多便倒了月娇娇当初坠崖的地方。

    赵战当初把心尖尖救回去之后,返回崖底找过但是一无所获,他今天想要去山顶看一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前段时间的大雨冲刷掉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赵战奋力的登上山顶之后,他把那附近的一大片边缘都摸索了一遍,然后在一块凸起的石头跟前找到了一道破旧的布条。

    他用水囊清洗了一下上面的脏污,确实是从心尖尖当时掉崖的时候穿得那件刮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只银钗。

    银钗制作精良,钗头的花蕊是用纤细的银丝一点点完成,一看就价值不俗。

    赵战小心翼翼的将银钗收好,确定周围再没别的东西的时候又在山上待了半天,打了三只兔子和五只野鸡才下了山。

    “赵战啊,我今天正好有空从田里那边过来,”正在和孙师傅闲聊的里正见到赵战从后面绕了过来,跟在他的后面边走边说,“你那田里种的是个啥,我怎么瞧着还真被你种的不错呢?”

    “还有你前两天浇的那个肥,你们家的肥又不富裕,你哪来那么多把两块田都给浇上啦?”

    赵战熟练的烧水将猎物扒皮拔毛,边忙边回答,“我娘子给了我一个沤肥的方法,只需要用一点点农家肥,再加上一些烂树叶什么的,弄个粪坑沤上就行。”

    “这法子不错,”里正蹲在赵战的身边,沉吟了一瞬接着问道,“再过一两个月就到了种冬小麦的时候了,往年咱们村因为一点粪打破头的都有,你这个沤肥的方法,能不能教一教大家伙?”

    “大家都是一个宗族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有你教的这个办法,大家伙心里也都会记着你的好。”

    赵战听到这话,手上开膛破肚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了眼里正,“叔,不是我不教,这是我娘子的嫁妆,我没办法拿我娘子的东西去做人情。”

    “但您说的我也明白,所以我想着,如果大家伙有想学沤肥的话,半块地跟我种东西就行,我不会让他们白种,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到时候他们种出来的东西我会花铜板收的,而且收的价格比小麦更高。”

    “大家伙都不知道你种的那是个啥,半块地也有一两亩了,要损失五六百斤麦子呢,”里正双手揣在袖子里眉头紧锁,“大家伙未必舍得。”

    “叔您可以先把这个事情跟大家伙说一下,如果有愿意的,您这边一起记好,然后我们再商量。”

    “这个沤肥的方子如果学会了,毕竟是能祖祖辈辈传下去的好事,”赵战低垂着眼语气随意,“况且,肥料洒的好,其实少的这几百斤麦子在增产上就补回来了。”

    “到时候把地里跟我一起种的东西卖给我,还能挣一笔银子,这样的话,咱们村子明年就好过了不少。”

    杨里正头疼的想了半天。

    他倒也不会怪罪赵战什么,毕竟人家娘子的嫁妆,确实不能随便乱来。

    可他提的要求,也着实有一点让人为难。

    “叔,您也不用那么为难,其实这事情很简单,”赵战将一盆血水倒掉然后又重新打了一盆,“如果您要是带头愿意这么做的话,咱们村子里不说所有人,大部分人家都是愿意跟您学的。”

    “您这么多年为大家伙干的实在事很多,即便我不常常下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遑论整天生活在村子里的大家伙了。”

    “你跟叔说实话,你那个沤肥的方子,真的好用?不会到时候沤肥的东西不够,大家又会打破头吧?”

    “您知道我不会骗人的。”

    赵战本来不想那么急切就拉着村子里的人现在就跟着他种黄豆和辣椒的,可今天捡到的这根钗子,终究是让他的心里的不安扩大了不少。

    心尖尖一看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他怕,怕到时候心尖尖恢复记忆找到家人,他会被心尖尖的家人瞧不起,他绝对不想做那个让心尖尖丢人的相公。

    “行,那叔就跟你种,”里正本就信任赵战,想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刚刚确实是叔把这件事情想的太严重了。”

    “你等会儿忙完,就跟叔一起去家里,教我沤肥,然后再弄点你那个苗,教教我那个儿子怎么种,到时候大家伙一定会忍不住问,那时我再跟大家伙说这个事。”

    “行,”赵战点了点头,“放心吧叔,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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