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1)

    &esp;&esp;“牙疼。”

    &esp;&esp;张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开了诊室的门，“吃了多少？”

    &esp;&esp;“不记得了。”

    &esp;&esp;落霜回避了张医生那双锐利的眼。

    &esp;&esp;“张嘴。”

    &esp;&esp;张琛一看便知吃了不少。

    &esp;&esp;他长叹一口气，落霜的体检报告他已经多番修改诊断意见，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esp;&esp;“你早做打算吧，这几颗烂牙我给你治着，别的你自己想办法，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继续频繁作战，会严重消耗你的寿命。”

    &esp;&esp;落霜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沉默地点点头。

    &esp;&esp;如果不是张琛，军部肯定早就要对他实施严格管制了。

    &esp;&esp;如今元勋家族的血脉不多，每一代最多选三个人进军部，每个家族还有好几个旁支，可孩子们还太小，担不起时局动荡时期的担子。

    &esp;&esp;就算军部知道落霜的身体不好了，也未必会对他下手。

    &esp;&esp;就目前而言，近百年来，落霜是唯一一个能把白虎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人。

    &esp;&esp;他们舍不得这颗威力极大的棋子，只要报告看不出问题……军部不会多管。

    &esp;&esp;落霜抬眼，和张医生看在一起，对方冷然一笑：“造假这样的事情，风险很大的。”

    &esp;&esp;张琛说着风险很大，还是给落霜隐瞒了治疗实情。

    &esp;&esp;“不要有侥幸心理，戒糖，知道了吗？”

    &esp;&esp;张琛恨铁不成钢，冷淡的面容下带着浓烈的警告。

    &esp;&esp;军部马上要演习，去各个被镇压的小国巡视，落霜不会在演习队伍里，但绝对要跟随军队，便于执行秘密任务。

    &esp;&esp;落霜明白他的意思，起码得把演习前的那次体检给过了才行。

    &esp;&esp;“好。”

    &esp;&esp;张琛摇摇头，给他开了漱口水和消炎药，“去里面待着。”

    &esp;&esp;张琛收拾好仪器，仔细检查他的破牙，“应当是遗传，牙口不好，饮食上也要注意，不要吃过硬的食物。”

    &esp;&esp;落霜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默以对，他想起余晖吃饭的样子。

    &esp;&esp;有次厨房做了香辣酱肘子，余晖抱着肘子啃得满脸都是酱汁。

    &esp;&esp;肘子是软的，他应该是可以吃的。

    &esp;&esp;想吃酱肘子。

    &esp;&esp;张琛奇怪，今天吸唾器的使用频率有点高。

    &esp;&esp;“你在想什么？”

    &esp;&esp;“”

    &esp;&esp;落霜赶紧清空自己的想法。

    &esp;&esp;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医生。

    &esp;&esp;做完治疗，张琛长叹一口气，再次叮嘱：“千万、不要、吃糖，不然，下次没人救得了你。”

    &esp;&esp;“我知道的，谢谢你。”

    &esp;&esp;“别谢我，别吃糖就行。”

    &esp;&esp;张琛摆摆手，要他赶紧滚蛋。

    &esp;&esp;落霜回到军部训练场，走进属于自己的训练室，一练就是一整天。

    &esp;&esp;他必须保持训练强度，以免军部起疑心。

    &esp;&esp;可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往常适应的强度，今天做起来有些吃力。

    &esp;&esp;落霜平静地脱掉训练服，走进浴室，浴水柔和地洒在满是伤痕的身体上。

    &esp;&esp;他背后有几道格外明显的疤痕，但都不是战争造成的。

    &esp;&esp;战甲只会在关节处造成磨损，就算遭受重创，也不会让后背受伤。

    &esp;&esp;落霜搓了泡泡，平静地想起母亲捏着刀往他身上划的场景。

    &esp;&esp;她那么悲痛，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esp;&esp;她让落霜不要害怕，说，我们一起去死吧。

    &esp;&esp;本是要刺入心脏，不知为何，她又丢开了刀，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esp;&esp;她痛苦的话语时常在脑海里绕：

    &esp;&esp;“我不想看到你也和他一样”

    &esp;&esp;“你也会和他一样的”

    &esp;&esp;“我们去死吧，我们，三个人，都死掉好不好？”

    &esp;&esp;背后的伤早就不会痛，但妈妈的话是烙进心里的疤。

    &esp;&esp;是妻子对爱人牺牲的绝望，也是母亲对孩子前途的迷茫。

    &esp;&esp;落霜和她说的那样，踏上父亲曾经走过的路，握住父辈们拿过的剑，奔赴不知去向的结局。

    &esp;&esp;也许妈妈说的没错，他们应该一起去死的。

    &esp;&esp;在幼年夭折或是在最朝气的年纪枯萎?落霜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更不明白自己该怎么选择。

    &esp;&esp;他想到了余晖和不渝。

    &esp;&esp;他真心希望余晖的工作室可以越做越好，也真心祈祷不渝可以逃出联邦的管控，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期许自己的未来。

    &esp;&esp;他仰着头，温热的水洒在脸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esp;&esp;有些不舍，有一点点害怕孤单，有点想念余晖。

    &esp;&esp;他自知寿数不定，却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

    &esp;&esp;他这种将死之人，怎么还配奢望别人的陪伴呢?

    &esp;&esp;另一边，余晖和工作室的年轻人们举杯庆祝第一批香水大卖。

    &esp;&esp;“我就知道，一定可以成功。”陈青山拉了小型礼炮，工作室里跳跃着彩色的飘带，余晖发自内心地笑着，扬手就抓了一大把。

    &esp;&esp;“老板抓得最多，明年又是最旺的一年！”

    &esp;&esp;年轻人们起着哄，吵着要余晖发一个大红包。

    &esp;&esp;余晖被他们逗得直不起腰，抓过第二个礼炮，不甚熟练地对着天花板，“我看下一个手气最好的人是谁，和我一起发。”

    &esp;&esp;他笑眯了眼，这是他的事业，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工作室，他在这里倾注和从事间谍事业之外的心血，长出属于自我的血肉之躯。

    &esp;&esp;“砰——”

    &esp;&esp;许是心理作用，余晖觉得这个礼炮格外响亮，年轻人们怀着期许，纷纷伸手去抓那彩色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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