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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虚生断然否决她的提议,“这事无须你操心。”

    “是。”竺苓屈膝而坐,神色失落迷惘,深谙楼主脾性,她收敛起伤感情绪,含笑道:“多情公子派小厮来信,说是要晚几日到。”

    虚生早习惯多情公子的不守时,没多说什么抱怨话,只冷哼声起身走到屏风后,换上身干净的僧衣,低声道:“沉香。”待他走出屏风,沉香已在门边等候,面无杂色似是尊石佛,虚生对沉香的态度明显和蔼些,只瞧他淡笑说:“宫先生在哪?”

    “乌衣巷。”沉香的话很少,只有虚生需要她开口时才会张嘴。她平日里就像座冰雕,从来不会展现自己的七情六欲,永远只会拿刀剑说话,所以莫说其他属下,连和她同为无知楼层主的辩机先生几人,也不敢与她多有玩笑,这样一个冰美人,却同虚生处得时间最多,而且也让虚生觉得最自在。

    眼见虚生要出屋,竺苓连忙道:“厨房已备了晚膳,楼主要吃些再走吗?”竺苓的话语里有着软绵的希冀哀求,连一旁沉香听了都有些心软,忍不住偷瞧眼虚生。

    可惜虚生从来不懂怜香惜玉,他冷淡地睨看眼竺苓,不多说半字径直往屋外走,忽然顿住步子,没由来地问:“怀明墨的伤势如何?”

    竺苓怔忡仿若没听到,还是沉香反应道:“听说近来劳累,身子不大好,但有药王荀克文看顾,想来无大碍。”

    虚生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关心怀明墨伤势,只是未及思虑已脱口而出,“知道了。”

    竺苓心情不豫,脸色怏怏陪虚生往外走,院里人见到竺苓神色,以为发生了不得的大事,谁也不愿这时惹主人不痛快,所以全躲得很远。虚生几人从原路返回,刚上鹊仙桥就见桥那头有一美妇人,妇人见到虚生立刻撩衣跪地,诚惶诚惧道:“主人,属下迎接来迟,特别请罪。”

    “于三娘起来吧。”虚生没停下步伐,直接从于三娘身边穿过。此时夜市已开,长明坊渐热闹了起来,有不少客人正涌进汉宫春,“客人既来,你们早些前去,不必相送。”虚生言罢跳飘到树间,转眼出了汉宫春围墙,沉香紧随其后而出。

    事发突然,于三娘尚没来得及起身,至于竺苓神情凄哀,到底她是欢场久呆的女子,斯须的伤怀后微吸口气,妩媚含笑扶起于三娘,“走吧,三娘。”

    于三娘瞧得出竺苓心思,含笑起身可心中哀叹竺苓错付情种,又不免埋怨自家主人心冷,当真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梦。

    乌衣坊位于庆州府的西北角,与长明坊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刚过申时二刻不久,巷子里已悄然一片,住在这的大多是普通布艺百姓,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或是商贾小贩要早起做买卖,夜里自然不会出去喝酒寻花。

    虚生走在乌衣坊中,完全不担心有人会注意到他,偶尔碰到的几人没有一个不是低头疾走赶回家的。谁也不会特意抬头看上一眼,不管是这僧衣精致的和尚长相,还是手持短剑的红衣女剑客,毕竟没人想惹麻烦,也惹不起麻烦。

    街道尽头的巷子里有个衣履破烂的老者,大约在知命的年岁,身着粗麻短褐的衫子,山羊胡须有些邋遢,可他的发髻梳得很体面,身上很干净,乍一眼瞧像是街边乞丐,但仔细多看两眼又不大像。这样的老头在街边一抓便是大把,实在太普通平凡,可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见到虚生时立即行礼恭敬道:“楼主。”

    虚生托扶了把老人,浅笑道:“宫先生请起。”

    宫先生把虚生带进一间非常不起眼的院落,小院里有个小老头正在下面,见到虚生乐呵道:“楼主饿了吧,快坐,斋面马上好。”

    “不急,郭叔你慢慢弄。”

    虚生说得客气,郭林楠哪敢怠慢,面烧得软硬适中,添上熬了许久的汤,又放进新鲜炒好的素菜佐料,立刻端上三碗给他们送去,

    “老郭,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面汤里偷放了荤腥熬的,素菜哪里熬得出这么鲜的汤底。”宫先生每吃一回总要问次,老郭却总是乐呵笑着糊弄。

    虚生慢条斯理地吃着斋面,虽然已经饿得肚腹叫唤抗议,可动作偏不见半点急躁,反观沉香明明是个女子,却埋头吃得很急,没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楼主,你管管沉香这吃香,太难看。”宫先生拿腰间折扇欲要打沉香,“学学楼主,别总是毛利毛躁的,做为个姑娘得斯文点。”

    沉香并不理他,迅捷地躲过差点打到她手背的折扇,狼吞虎咽地解决整碗面,又拿着空碗给郭林楠。也不用等沉香开口,郭林楠已自觉又下了碗,面量比第一碗更多些。沉香的第二碗面见底,虚生这才喝完几口汤,用帕子抹了抹嘴。

    “是谁故意传播的谣言?”虚生慈眉善目淡笑依旧,但沉香和宫先生都觉察到他隐忍的怒火。虚生心有定数,又何须宫先生明说,轻哼声只道:“他们其中一个?”

    “八九不离十。”宫先生详细说:“香盗要偷剑谱的计划原本就没几人知道,不可能一夜间能传遍整个武林,显然早有预谋。”

    沉香面无表情道:“除了他们三个人,恐怕找不出第四个来。明显是故意传播藏宝图的消息出去,让江湖人寻你麻烦,不然怎会有暗卫特意在沧浪江畔等着刺杀你。”

    宫先生捋顺山羊胡须,忍不住哼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会算计。”

    虚生垂首把玩起指间墨玉戒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瞬息不见,“就不知他这只黄雀能扑腾多久。”

    “楼主内伤可好全了?”宫先生见虚生面色润泽,原没想起要问,巧在沉香说起倒提醒了他,“书院那几个老头子啰嗦得很,恨不得自己来瞧上眼才心安。”

    “沈梦君的车马刚好要去五学书院,我瞧顺路,所以搭乘到书院才分道扬镳。那日在山脚巧逢肖老,他们已亲自过目,应该不会再盯你来问。”宫先生了解自家楼主性子,除他们几个老家伙和沉香,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忽然转性与人同乘马车,背后必有隐情,果然听到虚生冷言冷语吩咐:“派人去查沈梦君底细。”

    宫先生目光闪动,心中依稀有所察觉,“楼主怀疑沈梦君与合欢斋有关?”

    “查过便知,但愿是我多心,否则未免可惜这女子。”虚生惋惜之意是真,毕竟像沈梦君这般名扬的才女,格局本不该如此。

    “确实。”宫先生不由得点头赞成,他曾在五学书院见过沈梦君数次,对这气度高华的姑娘印象颇深,不觉上心多问句,“若真是合欢斋的人,该如何处置?”

    虚生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桌,“暂且监视即可,至于她身边的小桃留命不留眼。既偷来监视我,总要付出些代价。也当给合欢斋个警告,有下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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