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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窥宗庙”之罪,加上之前尚未决断的“失职之罪”,得!他这条老命算是交代了。

    正焦虑间,远远有脚步声传来,声音从无至有,由远及近……

    申承眼睛一亮,忙抻着脖子观瞧。

    他一眼便瞧见了太后身边的玉玦——

    嘿!有救了!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派人来救睿殿下了!

    又一眼瞧见玉玦引着的那人,哟,一品服色,这不是咱们段大人段大宰相吗?

    申承于是看不懂了。

    “申总管,秉笔姑娘,我奉太后懿旨,引段大人来瞧瞧睿殿下。”

    玉玦低声说着,转向段炎,“段大人,请!”

    段炎拱了拱手,压低声音:“有劳诸位了!”

    众人连忙行礼。

    申承更是一张胖脸挤出了笑纹:“咱家正盼着救星呢!谁想太后她老人家派来段大人这位大救星来了?”

    段炎微微一笑,也不答言,一撩官袍,蹑足踏上殿基之上的青砖。

    他听段太后说起过,这位睿殿下自小习武,乃是名师高足。他一介书生,足音自会被那小殿下听入耳中。于是,当朝宰相只好学起了偷儿行径,踮起足尖,轻手轻脚地靠近大殿窗棂子。

    众人皆是看得一呆,险要喷笑。

    段炎倒是浑不在意,悄悄扒住窗棂,眇一目,向内观瞧。

    哪里有半条人影子?

    段炎愣住,又瞪大眼睛仔细看向高祖神主前的蒲团,也是空的。

    正诧异间,忽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个着紫袍的小小身影从大殿的另一角踱了过来。

    那里正是个死角,在段炎所处的地方瞧不分明。

    段炎看着那紫色的身影,苦笑,暗暗摇头,这位睿殿下哪里是老老实实在那儿跪着呢?人家早在殿里溜达上了。

    但见云睿,顺着大殿一角的神主,一个一个地瞧过来。每到一位神主前,先是绕着香案转上一圈,细细打量其上的每一样祭物;接着便越过香案,仰着脸仔细琢磨每一幅神主画像;看得够了,再歪着头看牌位上的字……

    段炎似有所悟,却又不十分确定。

    独自在这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还有心钻研种种祭物,这孩子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又看得如此细致,虽然不知道她在钻研些什么,足可见是个心思敏锐的孩子。如此心性,若是教导得当,堪为一代明君。

    段炎暗自想着。

    不过,只是这般,不够。

    段炎于是不再遮遮掩掩,扣住殿门,“隆隆隆”,沉重的殿门被从外打开。

    云睿正猫着腰研究武宗皇帝的画像,浑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饶是她胆子奇大,也被吓了一跳。

    三朝元老矍铄的眸子对上的,正是云睿带着疑惑和惊惶的目光。一代名相与一代明君,便是在此种情状下第一次照面。

    老先生好气度。这是云睿对段炎的初初印象。

    这孩子不像仁宗皇帝,不似陛下,更不似武宗皇帝……这是段炎对云睿的评语。

    这灵动的眼神,倒像是老夫家中顽皮的猫咪——

    爱猫情切的段大人不禁莞尔,朗声道:“睿殿下好兴致?”

    认识我?云睿眨眨眼,倏的发现段炎身上的官袍。唔,似乎是个大官……

    “老先生认识我?”

    段炎抱拳行礼道:“臣尚书左仆射段炎参见睿殿下!”

    尚书左仆射?是个什么官儿?

    且不管那是多大的官儿,这样气度不凡,又是上了年纪的老先生给自己见礼,云睿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生受了。

    她连忙抱了抱小拳头,还了一礼:“我只是个小孩子,老先生不必如此。”

    段炎暗赞一声“好个尊老的小孩子”。他并没有阻止云睿行礼,而是淡笑道:“不然。殿下天潢贵胄,天之骄子,为君,臣自当尊之。”

    云睿闻言,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殿下方才在看什么?”段炎单刀直入。

    云睿脸上一红,想起自己是“被阿嫂罚跪”的,竟被这位老先生看到没做当做之事,不禁赧然。

    “我……我已知道错了,”她替自己辩白道,“阿嫂说了,何时……何时知道自己的错处,何时可以起身!我既已知道自己的错处,自然……自然可以起身!”

    “哦?”段炎忍着笑,“既如此,殿下为何不走出这奉先殿?”

    云睿抿唇:“阿嫂……阿嫂只说知道错了,便可起身,并未……并未说可以出殿。而且……”

    “而且什么?”段炎温言问道。

    云睿扭身看向身后的一列神主,“而且,这些……我觉得好生……好生有趣。”

    段炎嘴角微抽,暗嗤一声:“孩子话!列祖列宗的神主,倒成了‘有趣’的玩意儿了?”

    不过,他并未说出口,而是问道:“殿下之前说‘老先生不必如此’,还了臣的礼,是因为臣的年纪吗?”

    云睿毕竟年龄幼小,并不知他话语中的深意,顺答道:“唔,老先生你年纪这般大,气度又是这等好,我看着着实好看。”

    段炎呵笑:“殿下谬赞了!当真让臣羞愧啊!”

    接着正色道:“殿下既对臣都恭敬有礼,缘何对列祖列宗反倒不恭敬起来了?”

    云睿听他话锋突转,一凛,她之前只是好奇殿内的种种,于是在诸位祖宗的神主前穿梭来往,瞧瞧这,摆弄摆弄那的,浑没想到什么恭敬不恭敬的。

    大周朝纵使尚武,但须知世间“礼法”二字,任谁都逃不开去,特别是在帝王之家。云睿年纪再小,被质问起“失礼”的过错来,也知道事关重大。尤其,还是被这风度不凡的老先生质问起来,云睿顿觉不自在了。

    灵机一动,她记起读过的故事来,遂朗声道:“《论语》中说,‘子入太庙,每事问’。”

    段炎大感有趣,笑问:“殿下自比孔夫子?”

    云睿脸上一红,小脖颈一梗,不服道:“孔夫子受封为文宣王,孤是储君,即是未来天子,自比他,当然不辱没了他!”

    段炎失笑。他明知这小储君在强词夺理,但听她急慌慌地连“孤”都搬出来替自己分辩了,心中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第27章 执守

    段炎微低着头,看着对面认真迎向自己的稚嫩眼神,也不由得端出了几分认真,道:“殿下既然知晓孔夫子入太庙的典故,就应该知道孔夫子何以如此吧?”

    云睿听到这样一位“老先生”竟然如此认真地问自己问题,小小的虚荣心大觉满足,顿觉自己似乎也很有学问了。

    她于是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孔夫子是最谦逊瑾恭的,他虽然十分懂得祭礼之事,但是出于谦逊之心,是以才每事必问。”

    段炎微微一笑,“殿下自比文宣王,是想证明自己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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