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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好活,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怎么走得下去?

    太后的仪仗停在寿康宫外。

    不错,景砚今日就是来见太皇太后的。不止要见,更有一件大事要做。

    太皇太后之前所谓的“禁足”,自从皇帝亲征时起,便形同虚设。景砚那日失神中跑出坤泰宫,申全和秉笔、侍墨追了出去,后来忆起,才发觉居然没有谁阻拦他们。直到今日,寿康宫中人再没在坤泰宫中出现过,甚至连平素都难见到半个人影,倒像是太皇太后把她自己禁足在了寿康宫中。

    景砚情知这和宇文睿脱不开干系,尤其是听施然说了皇帝临行前见了太皇太后,还被太皇太后用一只茶盏砸破了额角,显然皇帝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惹起她老人家火气的话。

    什么能惹得母后气急?左不过是无忧坦言了对自己的情意,还有吉祥的事。

    景砚细细问了施然,得知宇文睿只是皮外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小冤家,什么时候才能不自伤和被伤呢?

    她顶着伤口出征,一路颠簸,军中饮食不周,身边又没人悉心照料她,伤口不会恶化吧?

    看吧,这人就是有这个能耐,总能让她操心,不是为这个,就是为那个。

    胡思乱想间,寿康宫的内侍已经折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玉璧。

    “太后久等。”玉璧先行了一礼。

    “有劳姑姑。”相较玉玦,景砚对玉璧还尚存有几分好感。她立在原地,欠了欠身。

    玉璧陪笑道:“太后怕是白跑一趟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身子不爽利,不想见人。还请太后回吧。”

    太皇太后的闭门羹,在景砚的意料之内。若是这般退缩,那就不是她了。

    “请姑姑禀告母后,就说景砚有要事和母后商量。”

    玉璧为难道:“太后知道太皇太后的性子的……您还是莫难为奴婢了。”

    景砚淡笑道:“姑姑只要对母后说四个字,母后定会见哀家。或许,还会赏赐姑姑呢!”

    见玉璧面露困惑,景砚凑近些,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事关如意。”

    玉璧半信半疑地通禀去了,景砚脸上的笑意也倏忽不见踪影。

    她抬起头,凝着匾额上的“寿康宫”三个字,字形柔和深沉,像母亲的目光,凝视着偌大的禁宫。这里,自前朝时起,就是历代天子奉养母后、彰显孝道的所在。如今,里面住的,是她的婆母,亦是她的姨母。而她,却要做一件有悖于孝道的事。

    果然,这一回,玉璧几乎是小跑着折回来的,见到景砚,她迫不及待道:“太后快请!”

    景砚颔首轻笑。她知道,母后只要听到那四个字,必定是比玉璧姑姑此刻还要迫不及待的。

    “见过母后!母后万安!”景砚一丝不苟地拜倒,行起了大礼。

    太皇太后却坐在上方,不言语,更不要说让她起身免礼了。

    景砚似乎浑然无觉,如入无人之境,自顾自地行礼毕,依旧双膝跪地,抬眸对上太皇太后铁青的脸,“母后凤体有恙,孩儿侍疾来迟,有罪。”

    太皇太后盘坐在罗汉榻上,一双凤目死命地盯住景砚,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穿出两个窟窿来。

    半晌,才咬牙道:“好手段!”

    景砚有一瞬的不自然,抿了抿唇,旋即回复了平静。

    两方随侍的人等,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玉玦乖觉地对着一坐一跪的二人福了福身,带着众人退下了,并在外面掩好了门。

    景砚平静地看着太皇太后,淡道:“母后过誉。孩儿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手段,不过是一心想着如何守住列祖列宗的基业,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好个‘一心想着’!”太皇太后恨恨道,“你倒辛苦!”

    “孩儿不敢称辛苦,为了大周的江山,纵是累死,孩儿亦是甘之如饴。”

    “为大周江山?是为了你的私心吧!”太皇太后忍不住冷冷斥道。

    “不,”景砚轻轻摇头,“孩儿是为了母后……”

    她说着,缓缓抬头,目光胶着在太皇太后憔悴的病容上,一字一顿的:“为了,成全母后对故人的情意。”

    太皇太后抖着缺失了血色的嘴唇,“她……是不是还活着?你……你要对她做什么?!”

    景砚心中一痛,沉默一瞬,心一横,叩首道:“非是孩儿要做什么,而是母后做什么。”

    太皇太后一滞,怒极而笑,:“好啊!好啊!景氏,哀家当真想不到,你的心思,竟恶毒如斯!你想拿她的性命,威胁哀家做什么?”

    景砚闻言,鼻腔一酸。她轻耸鼻翼,强压下汹涌的委屈感,微低了头,不让太皇太后看到自己酸热的眼眶,“孩儿怎敢威胁母后?”

    “呵?你不敢?那你此刻又在做什么?哀家的哲儿毁在你的手里,哀家的阿睿也陷在了你的囿中……十几年了,你的心思终究是藏不住了吗?说吧!是嫌哀家碍眼了吗?是想让大周姓景了吗?”

    景砚的泪水夺眶而出。不错,十几年了。十几年了,母后都不信自己的真心!

    “孩儿嫁入天家,迄今十有三年。母后信也罢,不信也罢,从成为宇文家的媳妇儿那一日起,孩儿所思所想,无不是以宇文氏为先,无不是以大周江山为先。天地可鉴!”大颗大颗的泪珠儿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可是任谁也听不出她此刻正泪流面目。

    太皇太后面沉如水,默然盯着跪伏在地的景砚的发顶。

    景砚按下纷乱的情愫,话锋一转,直入正题:“孩儿不慕富贵、不羡江山,唯愿有一心人,相守白头。哪怕一生无所作为,只守着那人,也是甜蜜……可惜,孩儿无福,苍天不允。孩儿喟叹无奈之余,想着普天之下的女子,最大的心愿莫不是如此,母后……亦不例外。”

    太皇太后初听她道“孩儿无福”,胸口一痛,待听到她下文,冷冷一笑:“你想用她和哀家换什么?”

    景砚一怔,她全没想到太皇太后答应得这般痛快。看来,施如意在母后心中的分量,远比自己原以为的重得多。这一认知,让景砚更觉得难受。她自问从不屑于胁迫之事,可她此刻所做,同胁迫又有几分差别?

    “母后情之深炽,孩儿敬服。”景砚再次叩首道。沧海沧田,时过境迁,心中牵挂着的仍是唯一那人,景砚发自内心地心悦诚服。

    太皇太后并不买她的账:“不必同哀家说这些虚话、套话,只说你要什么吧!”

    “孩儿要换一人的身份。”景砚迎上太皇太后的目光。

    明亮的阳光下,她的面颊上还残存着泪痕。太皇太后心念一动,她之前全没意识到景砚居然哭得这样厉害,顿觉不舒服。这念头也不过一晃而过,太皇太后疑道:“谁?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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