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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回应自己的思念和担忧,甚至不提近来日子过得怎么样,只一个劲儿地质疑自己用人的能力。也许,在她的眼中,重用景嘉悦也是“任人唯亲”“恣意妄为”的证据吧?

    “啪”——

    宇文睿合上军报,随手撇在书案上,绷着小脸儿生闷气。

    魏顺偷眼瞧了瞧这主子气鼓鼓的模样,暗暗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突然,帐外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有凌乱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吵闹声。

    “陛下!我要见陛下!”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慌乱而急切,气都像喘不匀似的。

    “什么人?”宇文睿道。

    外面那男子显然是遭到了卫兵的阻拦,挣扎间,他隐约听到宇文睿的询问声,如闻神偈,不要命地扯开嗓子高叫着:“求陛下快去救景将军!景将军中了埋伏!求陛下……”

    只这一嗓子,话音还未落到地面,他面前的帘帐突地被掀起,他胸前的衣襟被宇文睿猛地一把抓住,他的眼中映出一双焦急狰狞的眸子来——

    “悦儿她怎么了!”

    来人正是景嘉悦的亲兵之一。

    景嘉悦一行被事先埋伏在山谷两侧灌木丛中的北郑人围了个实诚,铺天盖地的雕翎箭如急雨一般倾泻而下。她心惊之下,边拨打着射来的羽箭,边带着部属急向后撤。可怜那些普通的兵士,没有她那般高的武功,接二连三地死在了乱箭之下。

    景嘉悦又羞又恼,她深恨自己不该误入了北郑人的圈套。眼前的亲兵多是追随他父亲多年,甚至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忍心让他们因她而死?

    如今,该当如何?

    正焦虑间,之前要命的丛丛羽箭骤然不见了,随着震天的喊杀声,从山谷两侧涌出无数军兵,为首一将,黑马,墨铠,皂袍,一杆方天画戟直直朝着景嘉悦攻了过来。

    就在羽箭停歇的瞬间,景嘉悦神情一震,冲着身后的还没倒下的几名亲兵高喝道:“你们几个!速去!速去寻救兵!快!”

    那几名亲兵闻言一怔,紧接着异口同声道:“我们要和将军在一处!”

    “罗嗦什么!拿本将军的命令做耳旁风吗!”景嘉悦怒道。她此时已经明了,今日这局,就是为了取她的性命的。她一死不足惜,总归是她自作自受,但剩下这千八百人,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若有援兵能及时赶到,救得一个算一个吧!

    景嘉悦心一横,丢下一句“还不快滚”,便朝着战宇迎了过去……

    宇文睿已经来不及听那亲兵叙述细节了,脑中只盘旋着一件事:悦儿有性命之危!而自己,必须马上去就她!

    魏顺眼睁睁看着皇帝劈手摘下挂在一旁的宝剑,又从兵器架上擎过枪袋,夺门而出,就穿着惯常的素白龙纹箭袖,盔甲都没披上一丝丝儿,扳鞍上马。

    “池刚,马上带着你的人,随朕出发!”宇文睿一叠声地吩咐着。

    池刚是负责护卫她的,手下也不过五百人……

    陛下就带着这些人,去救景将军?

    魏顺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同景将军情逾姐妹,听到景将军有性命之危,陛下必定心急如焚。这个道理,魏顺懂。可陛下的性命金贵着呢!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宇文睿将“非攻”宝剑悬在腰间,抽出枪袋中的两支□□,双手一合,“喀拉”一声脆响,一柄长|枪被握在了她的手中,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熠熠银芒。她又一扯宝马遨疆的缰绳,即将跃马疾驰的当儿,突被马头前面的人惊了一跳。

    “陛下要做什么?”尹贺张开双臂,挡住了宇文睿的去路,他宽大的袍袖在劲风中“噗噜噜”作响。

    “朕要去救景嘉悦!先生闪开!”宇文睿攥着缰绳,怕马蹄子伤着尹贺。

    “景将军有难,陛下御前无数勇将……”尹贺双眉拧紧,满目肃然。

    宇文睿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没工夫在这儿耽搁,耽搁一瞬,悦儿便危险一分,尤其,当她听到尹贺说到“有难”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更不痛快,暗自双腿一夹马腹。

    遨疆极同人性,腾地跃起,如同长了翅膀般从尹贺的头顶飞过,落在他的背后。

    “悦儿是朕手足!朕必须去救她!先生火速调集兵马,随朕而来!”声音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响,回荡在尹贺的耳边,而那声音的主人,已经一溜烟奔远了。

    尹贺呆怔,继而便是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第162章 血杀

    在此之前,任何时候,无论是当年在京城跋扈胡闹的日子里,还是后来在边关历练倾心于云素君时,景嘉悦从没想到过某一天自己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命悬一线,身边的人一个个、一排排地倒下,血肉横飞。

    原来,为将为帅,从不是只有威风凛凛、跨马扬鞭,更多的是责任,更需要的是随时随地的用心用脑。

    而这些死去的人,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围在她的身边,护卫着她,追随着她……

    是她的疏忽大意害了他们的性命!

    深深的愧疚,强烈的恨意,顷刻间充满了她的胸口,又痛又酸,难受得让她恨不得立毙了这些围住她,砍杀一拨又冲上一拨,似乎多得没法计算的北郑敌兵。

    她身边的人,所剩无几,唯有二十几名武功还说过得去的部将和亲兵,身上也早都挂了彩,有的一瘸一拐强自支撑,有的身上的伤口汩汩地流淌出鲜红的血。

    谁都知道,失血过多是会致命的。可他们连包扎伤口的功夫都没有,北郑人的刀剑毫不留情地砍斩过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支撑?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退缩半步,没有一个人齿缝间蹦出半句“投降”。他们像是心有默契一般,围定了景嘉悦和她胯\下的战马,仿佛这是他们不可动摇的使命。

    一杆几乎可用破碎来形容的战旗,在劲风中“噗噜噜”作响。旗杆上的锦缎早被洞|穿、撕扯了几个大口子,唯有上面大大的“景”字隐隐可辨。它紧紧地扒住旗杆,似乎那是它在这世间唯一的支撑。死命攥着旗杆的亲兵,小腿已经被砍断了。他疼得冷汗淋漓、全身发抖,但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柄血淋淋的刀,每一个试图抢夺、毁坏战旗的人,都被他发疯般地砍杀。

    主将在,旗在,战魂便不亡!

    景嘉悦的眼眶酸热,双眸充血,身上的银色铠甲因为沾染了太多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而化作了同内里战袍同色的朱红色。她的长刀上下翻飞,敌兵在她的刀下血肉横飞,俱都成了刀下亡灵。此刻的她,不再是大周英国公府那个娇俏的孙小姐,她是敌人生命的收割者,是来自血地狱的嗜血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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