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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不远处的素衣女子,见她面容苍白,几无血色,这样阴冷的天气里,竟有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魏顺知道那是冷汗。这样的天气,这副虚弱的病体怎么禁受得住?

    魏顺觉得她很美,傲骨天成的美。

    可惜,可惜啊!

    基于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魏顺挺为杨熙叹惋的:这样的女子,本该居于高位供万民膜拜的,如今却沦为亡国残民。

    纵使曾经是敌国上位者,魏顺也没法对这样的人生出厌恶来。他眼看着她瘦削的身形摇摇欲坠,却不敢冲上前去搀扶住她。

    宇文睿始终没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扇敞开的殿门。突的一道闪电,划过苍茫的天际,在她的双眸间落下两行裂痕。

    宇文睿身躯微震,惊觉雨大风更急了。

    雨愈大,愈能将遍地的鲜血冲刷得干干净净;风愈急,愈能把满城的怨魂吹散,包括……那个不满一朝的婴孩的。

    帝王路,从来都是由鲜血铺就,从来由不得软弱与纯善。为了她的砚儿能够安然,为了列祖列宗的千秋基业,她必须学会像个真正的帝王那样,她必须拥有一颗冷硬的帝王心。

    想到景砚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宇文睿的心又不由得柔软下来,眉眼间也不由得流露中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霍啦——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杨熙再也支撑不住,脑中一阵晕眩,娇躯晃了两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地砖上。

    昏迷中,她看到了母妃柔和的颜,满是慈爱;她看到了杨侑的脸,她听到杨侑唤她“姑姑”;她又看到了忠谏老臣刚直的脸,“战腾不除,国将不存啊殿下!”的话语言犹在耳……

    转眼间,故国灰飞烟灭,战氏满门被斩,却是周帝的旨意,仇人竟是……死于仇人之手。世间讽刺之事,莫过于此!

    杨熙苦笑,笑得无比凄婉,笑得泪水模糊了双眼……

    泪,如铺天盖地的雨水,奔涌而下,织成了帘幕,直到那帘幕上映出一张俊美的脸——

    “你醒了?”宇文睿俯身在她面前,神情不是冷漠,亦称不上十分的关心。

    她的脸在杨熙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近在咫尺,杨熙甚至能看到那道浅浅的疤。五感恢复如常,杨熙发觉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气侵入骨髓,眼前这个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任由自己这样冷着……

    杨熙的心中又是酸苦又是难过,她听到自己魂灵深处长长的叹息,是无奈,是不甘,是憎恨,还是其他?

    “回去吧!”宇文睿的眼中有了一丝温度,“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杨熙狠狠咬唇,几乎见血——

    从此以后,这座大殿,便与她再无干系。

    然而,宇文睿的下一句话却更令她心惊肉跳:“……好生将养身体,十日之内,朕会颁旨,迁杨氏阖族搬离这里。”

    “什么!”杨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迁……”

    宇文睿站起身,不再看她,语声听不出感情。色彩:“北郑已亡,断没有放任杨氏故族留在这里的道理。”

    “我们的国家已经被你的大军灭了,你还要如何?”杨熙恨恨地看着她,“难道这还不够你炫耀的吗?你还要把杨氏一族的尊严踩入尘埃,才肯满意吗!”

    宇文睿豁然低头,目光如剑,刺破杨熙的身体,生生地分割她的骨与肉:“亡国之人,何谈尊严!能保住性命,便是朕给你们天大的恩惠了!”

    杨熙的身躯颤抖,这样的宇文睿令她无比陌生,可又让她忍不住多看上两眼。曾几何时,她多么盼望着大郑也能出现这样一位真正具帝王气的皇帝?

    宇文睿凝着她柔弱不堪的模样,缓了缓道:“杨姑娘,你浸于朝政多年,该当知晓人心为何。杨氏既曾享国,难保子孙中没有痴心妄想之辈,朕若任由他们在故地做大,将来触动国法,甚至为祸为乱,那时候天兵一降,千里再染血,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便不是今日之平和了!朕如此做,亦是为你们杨氏着想。你难道想要杨氏灭族吗?”

    杨熙颓然,却又不甘心:“你要将他们迁往何处?”

    宇文睿听她话语,微微皱眉道:“杨氏庶支散于各州,嫡支迁往帝都。你放心,朕不是卑鄙之人,允你们富贵,绝不会难为你们。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从此便相安无事。”

    杨熙痛苦地闭眼,须臾睁开,“但愿你言出必践!”

    说罢,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起身,看都不再看宇文睿一眼,跌跌撞撞地向殿外走。

    宇文睿凝着她的背影,眉头蹙得更紧,突的高声道:“杨姑娘,你想去寻死吗?”

    杨熙脚步一滞。

    宇文睿像是早已看破她的心事,“朕欣赏你的才学为人,才将这些打算诚信以告。但,姓杨的,除了你,朕可信不得第二人!”

    杨熙鼻腔一酸。

    “你活着,朕看你薄面,会善待杨氏;若你身死,朕保不齐什么时候起兴,或者他们做出什么朕容不得的事,杀一个两个的解气。”

    “你!”杨熙愤然拧身。

    宇文睿嘴角勾起,笑得痞气:“所以,杨姑娘,你的命可金贵着呢!你可得好好活着……砚儿!”

    “太后!”魏顺忙躬身行礼。

    周廷景太后,闺名砚。杨熙辅国时,曾有耳闻。

    听说那是个惊才绝绝的女子,不止容貌倾国倾城,才学谋略一样不差,周廷皇帝就是她亲手调。教抚养长大的。

    见识过宇文睿之后,杨熙曾很多次想象过那个周廷皇帝背后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可怎样的想象都不及亲眼一见。杨熙原以为那会是个张扬霸道的女人,却不料竟如傲雪寒梅般,她是内敛的,但任谁也无法忽视那种自她出现便回荡在四周的威压,那是源自骨子里的端严。

    最令杨熙惊悚的,莫过于宇文睿脱口而出的那一声“砚儿”!

    是自己病昏了头幻听了吗?杨熙绝不信这种可能。

    那么,这样一声亲昵的呼唤,是否意味着……周廷皇帝与周廷太后之间……

    杨熙被自己无意中的发现惊呆了。

    对于宇文睿脱口而出的亲昵,景砚也是挺无语的。这小冤家爱惨了自己了吧?只要自己出现,她就会失态,再没有了那副像模像样的帝王威仪。这让景砚心里有些甜,又有些无奈。

    不去理会杨熙探究的目光,景砚对着宇文睿温婉一笑:“天气骤变,皇帝忙于国事,怎么就不记得保养身子?这殿里寒气逼人,岂是久待之处?”

    “是……是……”宇文睿喃喃地答应着,目光胶着于她的颜上,再也移不开去。

    “秉笔!”景砚唤道。

    “是!”秉笔闻声应道,捧上了厚袍服,恭敬向宇文睿道,“请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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