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修)(1/1)

    自从那天後方殷尽量对队上的小孩儿们放缓态度,虽然不至於发展出特别亲密的关系,但至少也不算争锋相对,对方殷来说足够了。

    同时,方殷意识到李恒总是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靠近,他没有多问却悄悄地有点介意,於是有天休息时便随口地问了李恒一句:「你怎麽不去跟其他队友一块?」

    李恒盯着他小一阵子,盯得方殷心一跳後才慢悠悠地:「我怕说了你膨胀你长得好看,挺消暑的。」

    「你可别真的膨胀,你不适合当个圆滚滚。胖了就丑了,丑了就不凉了。」李恒摇摇头、拍拍他的後背。

    方殷作势发怒,扑过去就是一顿打,心里却得意得尾巴翘起来老高,忍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像喝水的时候发现抿到一嘴的苏打水。又刺又甜的,舌尖轻盈地炸开愉悦的花。

    他是真的生得美,像古典文学里头形容的那般风姿俊秀、面若傅粉的美人,一双桃花眼特别出彩,就如同飘若春潭的桃瓣一般白里透粉,浸得润润的。方殷这张皮相不是第一次被赞美,可他没来由地觉得李恒称赞起来就是比别人悦耳,这让他心绪里翻腾起一点浪花。

    讲喜欢还太过轻率,好感总是有的。

    他从来没主动追过男孩子,想来想去又觉得可能随时会改变心意,所以他决定顺其自然的放任这份心思发酵。他边想着边咬了口手里头散发凉气的冰棒棍、一口气啃掉了一大半。

    「良心呢,居然躲在这偷吃!」刚从终点线回来李恒就瞥到方殷在吃冰,鞋尖方向一调,改变原先的目的地,转个弯跑到方殷身边抢过他的冰棒棍,再把那根冰崩掉一大块。

    方殷不经意地侧过头,用眼角余光闪过他被冰棒棍冻得红艳艳的唇跟跑完後泛红的脸,眨了眨眼,又遮住了脸来掩盖自己浅浅烧起两片红云的脸颊,欲盖弥彰地踢走了脚边的小石子。

    长得好看是真的了不起。

    方殷把剩一小口的冰棒抢了回来继续啃,反正四舍五入就是接吻了,再继续四舍五入就是交往了。

    被抢走最後一口冰的李恒气得掐住他的肩膀摇晃,不小心打闹着两人就滚到草皮上斗殴了。

    ]?

    结束暑期集训的代课之後偶尔方殷会主动把李恒约出门。有时候是去他家路口的麦当当问他要不要出来吃午餐、有时候是找他去租书店看漫画,再不然也有一百种理由能把他约出来,他就这样轮着试了一圈。

    一直到暑假剩十天的时候,方殷先前上网买的游戏片寄来了,他拆完後就顺着最近的思维习惯、想着要不要找李恒一块玩,却突然放空了两秒,弹到床上滚了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明明只是单纯地想找他来打游戏,照理来说跟其他朋友来过夜应该没什麽不同,但一想到来的是李恒他就心猿意马了起来,让他犹豫了一番。

    方殷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他也并不是想干些什麽不、他可能真的挺想干些什麽,毕竟他开荤开得早,升高一就把第一次丢了,之後又老是跟比自己年长的小姊姊交往,满脑子黄色废料很合理的。

    但是对待男孩子终究不一样,李恒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个异性恋异性恋还是比较多的。

    想到这方殷突然有点沮丧,倒在枕头上一动也不动了半晌,猝不及防地咸鱼翻身又弹了起来。

    是不是异性恋难道不是得靠他自己试探出来吗?

    下定主意後方殷就私讯给李恒了。

    【在吗?我上礼拜定的游戏来了,要不要明天来我家玩′ω`人′ω`】方殷在网路上骚得一逼,不用颜文字不会说话。

    【明天?之後行不,明天我竹马要来,他一年回来个两三次而已,抱歉啊】

    李恒咕狗了一番後找到了能用的颜文字,决定回给方殷以示亲切跟道歉的诚意:【;′?ω?`人】

    好像没什麽诚意,算了。

    李恒回覆完方殷後也不大介意,另外跟方殷约了个时间後就开始收起了自个的房间,从房门进进出出地拿抹布擦着柜子上薄薄堆起的灰尘,再把摞成一座小山的衣服全扔到洗衣篮里,把自己累成一条狗子後瘫倒在床上。

    他的房间平心而论原本就算不上特别脏乱,可是也称不上整齐就是了。

    李恒思绪发散地望着天花板,想起上次见到绍明航是半年前的事了,虽然有用视讯联络但到底还是想要见到实体这种感觉大概像是看小姊姊直播、和小姊姊面基之间的差距吧,他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绍明航──李恒的竹马──跟李恒是穿同条裤衩一起长大的,不过在李恒九岁那年因为绍母出差的缘故全家移民到美国去了。送行那天两个小娃娃抱在一块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像两颗泡了水的粉团子,中间只能用古早的书信往来联系,克难地持续了四、五年一直到去年李恒得到人生第一台手机跟笔电後两人才改为视讯联络。

    两人约莫一星期会视讯一次,有时候简单地报备近况後十分钟就能结束、有时候能开着电脑聊到李恒不小心睡着直到笔电没电自动关机才结束,这麽一来绍明航老早就将李恒房间给看了个透透,狗窝还是猪窝心里都有个数了。

    但李恒还是把房间给拾掇整齐了,毕竟到时候绍明航得在他家住个三天左右,他实在没脸让他住他的狗窝,想想都如坐针毡。至於客房这个选择?李恒完全没想过,他直觉反应就是两人该睡一块,小时候他们两家人都是这样的。

    回忆起儿时风景的片段让李恒把手中的相框又多擦了好几次,一直到相框亮晶晶的,半点灰尘、刮痕也没。

    上床後,李恒脑海里还是半年没见的死党因此就有些兴奋到睡不着,以至於隔天接机的时候绍明航一见到他眼下浅浅的黑眼圈後就对着他一阵摸:「病了?」

    李恒把他的手给拍掉,向他的脸捏了回去,调笑道:「没病,倒是你怎麽又长高了,上次见你还比我矮半颗头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李恒一直都比绍明航高,绍明航小时候总是像个稻草杆子一样,又细又瘦,乾瘪瘪的,迎风像是能弯折下身子,这两年却不断抽高,原本没长开的五官也越发清朗隽秀,这会都比李恒高那麽肉眼可见的一丢丢了。

    绍明航就这麽乖乖站在原地任他一阵揉捏,神情温润,观者却无心。

    一直到李恒捏满意了後绍明航才捉住他的手皱眉道:「我也瘦了。」你都不关心我瘦了、只关心我窜高了。

    李恒听到後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腰,自发地拉过他的行李向大门口迈步:「儿子别哭,等等爸爸带你吃熟悉的小吃,立志不增胖十公斤不走。」

    绍明航待这麽多年都没习惯美国的食物,但偏偏绍母煮饭特别、特别难不怎样,家庭主夫的绍父手艺也就一般般,跟李恒差不了多少,一年年下来绍明航都长不出些什麽肉,也亏他能把养分挪来长个子。

    两人保持李恒在前、绍明航在後的站位离开机场去打了计程车,想着先回家放行李晚点再看看要去哪儿吃饭。

    半路上,绍明航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些什麽,试探道:「叔叔今天没来?」

    「他说他今天有事,就给了我车钱。」

    原先李恒有问过楚清河能不能当一回司机载他俩的,不过楚清河跟他说了今天会比较晚回到家,想到这李恒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兴致都不那麽高了,他并没有深究这样的情绪。

    一旁的绍明航看着李恒的侧脸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把手又松了开,闭上眼装作睡着了後倒在他的肩膀上,思绪浮动。

    其实他不介意李恒喜欢他的养父,甚至如果他想要──他会帮他得到。

    只是,他还是期望李恒不要发现自己喜欢楚清河,这样他就不会伤心。

    李恒感受到肩膀的重量後闭上眼也稍微靠在绍明航的头上睡了,反正还有一小段路。

    李恒睡得很快,但绍明航醒着好长一段路,鼻尖萦绕着对方头发上浅淡的洗发精香气跟身上特有的气味,他才逐渐地安稳了下来,也睡了过去。

    ──他回到家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司机大哥回过头拍拍椅背,老大一嗓门:「小兄弟,到了啊!总共580!」两个少年才惊醒过来,慌忙地在兜里一阵乱掏才挖到一张皱了角的千元大钞,礼貌地递给了司机大哥。

    「谢谢您,辛苦了。」

    一旁的绍明航有点睡醒的恍惚,象牙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刚留下的撇撇红痕,就这麽呆呆地看着李恒把後车厢的行李搬下车、然後再捉起他的手向计程车敞着的窗挥了两下,一直到进了门後才真的醒来。

    绍明航自觉地把行李扛上楼,两个人开始收拾起那些行李,牙刷、浴巾之类的日用品在房间的浴室里整整齐齐地放一块後李恒就下楼拿饮料去了,留绍明航一人在房里。

    绍明航有点洁癖,不爱在还没洗澡的情况上床去,尤其他身上还一股子飞机舱特有的气味,於是就靠着床铺盘坐在地毯上抱住李恒蓬松的被子角角蹭,嗅了嗅,把脸埋了进去。

    绍明航的指尖还残留着两人一起整理行李时因为兴奋引起的发麻感,两人的牙刷、水杯、浴巾搁在一块就好像是情侣的用品,即使款式并不一样,但仅仅只是一对整整齐齐地并起,这件房间里瞬间似乎就染上了他生活过的气息,绍明航嘴角沾着笑、侧过脸压着那一小块的被角。

    突然房门的门把响动起来,绍明航才镇静地把被角放开来,下一秒李恒就拎着两罐可乐从门外探头进来:「外面开始下雨了,等等应该出不了门了,我们吃火锅好吗?」

    话虽这麽说他也没打算被拒绝,他刚已经把汤熬下去,米也搁锅子蒸了。

    绍明航嗯了一声後接过可乐簌地开了罐,李恒则搬出笔电放在小桌上,两人窝在一块看起了线上游戏的实况来,绍明航用很快的速度喝完自己的那瓶可乐,然後悄咪咪又顺其自然地喝起李恒喝过的那份,趁隙偷这麽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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